“念真……”沈老太太闻言十分惊讶:“连你都这么说……”
“祖母,见一面也没什么,如果能够让她彻底死心,我们就当是做做好事吧。”沈念真软语恳求道。
“好吧……”沈老太太沉吟片刻,重重的叹息一口气,然后答应了。
很快,廖玉兰便被请了进来。
她进门时,看到了沈念真坐在沈老太太的身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那张脸苍白憔悴,短短几天里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样子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
沈念真见了内心里不由的有些心疼。
沈老太太看到她这幅样子,也是十分的吃惊,当下叹息一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念真,你领着她去吧。”
“是,祖母。”沈念真点点头,起身将孩子交到了周嬷嬷的手里面,然后走上前来,看着廖玉兰:“我们走吧。”
“好。”廖玉兰点点头,转身跟在沈念真的身后。
沈老太太看着她们去沈云澜的房间,然后整个人都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周嬷嬷在一旁劝道:“老太太,您也别太担忧了,大少爷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那廖玉兰!”沈老太太闻言当即摇头:”那丫头对云澜一片痴心,令人感动,但是我们与廖家的关系怕是要受到影响了,谁愿意把自家好好的闺女,嫁给一个死了妻子,自己也昏迷不醒的人呢?“
周嬷嬷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老太太,这个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奴婢觉得,过了今天,这玉兰姑娘应该会想明白的……”
然而话音未落,外头忽然有丫鬟嬷嬷跌跌撞撞的从外头奔来,一脸喜形于色:“老太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那廖家的四小姐进去看望大少爷没多久,大少爷人就清醒过来了!二王妃已经派人去请葛神医去了!”
“什么?云澜醒了?”沈老太太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是啊是啊!是王妃命奴婢过来禀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老太太欢喜不已,忙挣扎着下了床,让周嬷嬷搀扶着她,迫不及待的往沈云澜的屋子走去。
等到了那边,沈老太太一进门,就看到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看样子,沈云澜清醒过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快快快!让开!让老太太进去!“周嬷嬷一声吆喝。
很快,大家都散开来。
沈老太太这才能够走进屋子里去,终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家的孙子。
沈云澜,他的确是清醒过来了,整个人又苍白又瘦弱,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的血丝,但是双眸却是睁开的,此时此刻,他像是还没彻底的清醒,满脸都是懵懂之色。
沈念真站在一旁,已经是高兴的泪流满面。
沈老太太感觉到眼眶热热的,酸酸的,一伸手也摸了一把泪水。
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也包括廖玉兰,不同于沈家人围拢在床边激动的样子,她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只是用一双欣慰的眼睛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上前。
这太出乎意料了。
她原本只是过来想看看沈云澜,见他最后一面,将心里面的话跟他说一说,就回去义无反顾的嫁人。
结果,将沈念真打发走,她在沈云澜的床边上坐下,才只说了几句话而已,沈云澜就醒过来了。
真是好啊!
她是第一个亲眼见证他从昏迷清醒过来的人。
很快,葛神医也被请来了,当场就替沈云澜把了脉搏,连连称奇:“他的身体好转的很快,情况比我预料的好啊!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原本我以为至少还要几个月才有可能清醒过来呢……大少爷是见了什么人了么?”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渐渐的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的扭过头去看向廖玉兰。
刚刚,就是廖玉兰来见了沈云澜,他才清醒过来的。
廖玉兰做了什么?她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么?不然沈云澜怎么可能会醒来?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充满了浓浓的疑问。
沈老太太却是百感交集,她目光复杂的看了廖玉兰一眼,笑呵呵的对着葛神医连连道谢。
“别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大少爷能够清醒过来,原因到底是奇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也不知道。”葛神医连连摆手。
“没有您高超的医术,云澜他绝对坚持不到清醒的那一刻,您当然是大恩人啊!“沈老太太对着葛神医坚持道谢。
葛神医闻言哈哈笑了两声,摆摆手道:“好说好说,这都是应该的,谢就免了,既然他已经清醒过来了,我就去改一下药方子。”
说完,便笑盈盈的出去了。
沈老太太在沈云澜的床沿上坐下来,伸手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轻声开口问道:“云澜,你感觉怎么样啊?廖……廖四小姐来看望你了。”
说着,看了一眼廖玉兰。
周嬷嬷赶紧将不相干的下人都打发下去,伸手一推廖玉兰,道:”姑娘,你不是要见他一面么?赶紧去吧。“
廖玉兰不由自主的被推上前来,跌跌撞撞的站在了沈云澜的床前。
沈云澜虚弱的目光看向了她,怔怔的:“……刚刚,是你……”
“不错,是我。”廖玉兰,喜极而泣,轻声开口道:“沈大哥,你终于醒来了!”
“我……”沈云澜虚弱的道:“我刚刚以为是,是秀妍……”
原来如此。
原来沈云澜是将廖玉兰当成了朱秀妍,所以才会激动之下,睁开眼睛来。
沈老太太与沈念真都恍然大悟。
廖玉兰闻言,唇边却绽放出如花笑靥:“我何德何能,可以跟秀妍姐姐相提并论,秀妍姐姐不在了,沈大哥就算是将我当成了她也罢,只要能够清醒过来,就是好事情……”
“秀妍她……不在了?”沈云澜闻言,脸色立刻一变。
沈老太太顿时便急了,忍不住责怪道:“他才刚刚醒来!怎么能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万一他再受刺激昏迷过去了可怎么办!”
这话说的有些重,廖玉兰的脸色顿时微微有些发白。
她也是一番好意,并没有想太多……
“好了好了。”沈念真忙打圆场:“祖母,大哥迟早都要面对这件事情的,你看他不是好好的么?没有晕过去啊!”
沈老太太闻言,连忙转头去瞧,果然看见沈云澜好好的躺在床上,虽然听到了廖玉兰的话,打击有点大,却并没有昏迷过去。
她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大孙子这一次算是挺过了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关。
她扭过头去看向廖玉兰,这一次神情缓和了许多,隐隐还带上了一丝感激之色:“玉兰啊,这一次不管怎么说,我们沈家都要感谢你,若非是你,云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廖玉兰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神情羞赧极了:“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沈云澜就清醒过来了?之前无论是太医还是葛神医,可是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这句话屋子里的人没几个相信的。
沈老太太看到她谦虚的样子,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朱秀妍,她暮然发现,廖玉兰的五官长相,还有脸型,以及说话的那个神情,其实是与朱秀妍有三分相似的,难怪沈云澜会在昏迷之中,将廖玉兰当做了朱秀妍,居然一见她就清醒过来……
如果这样说的话,廖玉兰嫁过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廖家。
存了这样的念想,明知道廖玉兰已经见过沈云澜,可以离开了,沈老太太也没有开口催促,而是让她在屋子里又多呆了一会儿。
廖玉兰自是求之不得,目光贪婪的盯着沈云澜,目不转睛的瞧着。
沈念真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欲言又止,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天快要黑下来,再不催促就要留人住下了,沈念真才上前一步,轻轻咳嗽一声,看着廖玉兰道:“玉兰妹妹,你该回去了。”
廖玉兰闻言精神一震。
随即回过身来看了沈念真一眼,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望了沈云澜最后一眼,转身出去了。
在外间,廖玉兰对着沈念真一言不发的跪了下去。
“玉兰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沈念真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将她拉起。
内心里感到为难极了。
她知道廖玉兰又要求她同意退婚,然后来沈家照看沈云澜了,这件事她早就已经说过,这是不可能的!
这小姑娘平日里看着聪明极了,也有主意极了,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是想不明白呢?
天哪……
“沈姐姐,我是感谢你今日肯让我进府来见沈大哥最后一面。”廖玉兰看着她,神情恳切:“今日一见之后,我心中已经了无遗憾,就此告别!”
说完,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沈念真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她愣愣的看着前面,可是眼前已经没有了廖玉兰的身影。
“这一次倒是我多想了。”沈念真苦笑一声。
沈老太太派了周嬷嬷前来相送廖玉兰,结果才到这边就听说廖玉兰已经走了,周嬷嬷有些怅然若失:“这位廖五小姐真真是好本事,没有进来的时候,老太太一门心思巴望着离的远远的,什么都不要沾染上,结果现在,却是舍不得让人家走,恨不得在沈家住下……”
“周嬷嬷,我们不能太过自私。”沈念真正色道:“玉兰毕竟已经订婚了,她是有正儿八经的未婚夫的!总在咱们家陪着大哥算怎么一回事?要是让那赵家的人知道了,可有得闹腾,我们沈家从来都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周嬷嬷闻言,便不吭声了。
……
第二天,沈云澜清醒好转的消息,便在上京里流转开来。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廖家的四小姐因爱慕沈云澜,并不爱她的未婚夫赵子英,并且为了沈云澜愿意退掉现在的婚约,嫁给妻子死了,自己也重伤的沈云澜。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瞬间便将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就在沈念真在考虑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到底是不是廖玉兰专门让人放出来的时候,另一个消息传来了。
廖玉兰的未婚夫,赵子英,赵家亲自登廖家的门,主动退婚。
“那这就不是廖玉兰自己的意思了。”沈念真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她沉声道:“我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针对廖家,还有沈家!“
“为什么不是她?”沈老太太有些生气的道:“主动逼的赵家退亲,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成了可怜的受害者!我们沈家即便是不想娶她回来,也得娶了!这是逼迫!”
原本她因为沈云澜清醒的事情,心里对廖玉兰有了一些好感,这下子全没有了。
“祖母,这不会是玉兰的意思。”沈念真闻言耐心的劝解道:“您想想看,玉兰若是真打算这么撕破脸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嫁进沈家来,她一开始就会这么做啊!干嘛还要一个人孤零零的上沈家来,前来见大哥最后一面!我猜测,这不是她的本意,是有人,暗中知道了这件事情,故意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一摊水搅浑了,要沈家与廖家都成众矢之的!”
“照你这么说,那人是谁?”沈老太太问道。
沈念真幽幽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祖母您以为这件事就只有我们愤怒么?放心吧,廖家一样愤怒,她们一定在暗中调查了,等着看好了。”
……
廖家。
二夫人被五大三粗的婆子押着来到廖老太太的面前,嘴里兀自不干不净的骂着:”我是二夫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凭什么抓着我!“
廖老太太坐在上首位置,目光沉沉,脸含怒火,见状冷冷问道:“是你把那些对玉兰不利的谣言散播出去的吧?为的就是想坏了玉兰的名声!我就想不明白了,坏了廖家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母亲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廖大太太只是一味的否认。
“带上来吧。”廖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对于这诡辩之言半个字都不信。
很快,下人们便将押解着几个丫鬟嬷嬷从外头走进来了,当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廖二夫人脸色顿时微微变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就是靠着他们,在上京里散播谣言,坏玉兰的名声。”廖老太太满脸痛恨无语的道:“我千防万防,就是没有想到这老鼠屎是自家锅里头的!你就这么恨玉兰么?就这么恨我么?”
“对!”证据确凿,廖二夫人也不反驳了,反而抬起头来,理直气壮道:“凭什么我的淑兰只能嫁到外地去!玉兰跟康兰两个死丫头却可以嫁入高门!我不服!当初我们淑兰可是说好了要嫁给二皇子殿下做侧妃的!是你们欠了我们二房的!”
“原来你一直都怀恨在心。”廖老太太听了这话,不怒反笑。
“难道我不应该怨恨么?“廖二夫人理直气壮的道:”娘偏心大房偏心了几十年,从来有什么好的都是给大房!就连与沈家联姻这样的好事,也只会便宜你最爱的女儿跟孙女!我们其他房的人是一点都沾不上!“
“可巧玉兰也是个水性杨花,都已经定亲了,却看到沈云澜死了妻子,立刻就上赶着要倒贴!”廖
二夫人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好事,我怎么能不宣扬宣扬,让全上京的人都知道呢!这是好事情呀!”
“果然是你。”廖老太太神情复杂的道,这一刻她的心情除了愤怒外,还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有些复杂。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怀疑过沈家。
现在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沈家根本就不屑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更何况那流言蜚语一出,沈家的形象也是大受打击啊。
“哈哈哈!”廖二夫人笑的又得意又猖狂:“现在赵家已经要退亲了!沈家碍于流言蜚语,也无法迎娶廖玉兰,她将来的结局与淑兰一模一样!都在上京呆不下去!都要嫁回老家偏僻地方!这一辈子与上京无缘!”
原来这才是廖二夫人的真实目的!
她把对大房的仇恨,还有对她的不满,全都对廖玉兰发泄了!
廖老太太怒不可遏,气到浑身颤抖,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就晕厥过去,吓坏了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忙搀扶着她,一叠声的叫人去请大夫来。
“不用忙,我没事儿。”廖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却缓和下来,她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二夫人,冷冷开口道:“立刻把老二叫回来,写休书!我们廖家绝对不能有这种心思诡异之人!”
“哈哈哈!你就算是休了我,廖玉兰这一辈子的结局也改变不了!要么向淑兰一样嫁去外地,要么一辈子青灯古佛,永伴家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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