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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秘藏 第十五章 刘惊南

    
    符雨听到耳边有声音,既不是雨声,也不是鸟叫声,而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在脑海里排除了无数人,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是和他拼车的刘惊南,正一声一声地呼唤他。
    “符雨…符雨…”
    呼唤声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他,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太累了,怎么也睁不开。
    他想张口说话,身体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察觉不到喉咙的存在,只留下他的意识漂浮在虚空中。
    耳边之人停止了呼唤,符雨心里开始有些慌张,刘惊南该不会以为自己死了,打算放弃吧。
    他竭力地想要命令自己的身体,大脑发出了一系列指令,可是却不起反应,若是放在平时,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脸上的表情此时必定是龇牙咧嘴。
    一股暖流从虚空中流了进来,符雨知道那是喉咙的位置,刘惊南在喂自己喝水,他的大脑不断尝试,终于连接到了自己的本体。
    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如同多年未通电的电脑,现在重新开机了,只不过开机的过程有些缓慢。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最清晰的是他的睫毛,或许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在意过他的睫毛,可是现在,除了他的几根睫毛,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像是被别人打了一记重拳,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恢复视力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要不是眼中的东西正在慢慢清晰,符雨真担心自己成了睁眼瞎。
    刘惊南蒙古汉子般的大脸紧张地望着他,他终于看清了这张胡子拉碴但却坚毅的脸,不知为何,符雨内心虽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但总是将刘惊南的脸幻想成一张撒满芝麻的大饼。
    他太饿了。
    刘惊南密切关注着他的变化,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拉起他的胳膊,紧握着他的手,感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符雨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紫黑色的嘴唇早已龟裂,皮肤暗黄无光泽,看上去气色全无。
    刘惊南反应迅速,瞬间明白符雨所需,在自己身上摸索,拉开了上衣内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在他手中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差点掉在地上。
    拿着饼干转了几圈才找到开口,撕开包装,掰下一小块,轻易地用手指捏碎,粉末留在掌心,然后全部倒进军用水壶里,盖上盖子,用力摇了摇。
    刘惊南左手扶着他坐起,右手举着水壶喂刚配好的营养液,力气把控地非常好,营养液如涓涓细流一样流进他的嘴里。
    符雨的身体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生机,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他想到曾经看过的科普读物,一边张着嘴喝水一边苦涩地问道:“这不会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刘惊南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你小子想什么呢?有我在,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符雨虽然五感尚未完全恢复,但可以切实感觉到刘惊南手掌上厚厚的老茧,从他脸上划过去,好比在刮痧,弄得他生疼。
    符雨也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干裂的嘴角疼痛不堪,立马把他打回了原形,嘴里发出咝啊的声音。
    他身体尚未恢复,只能上下左右瞎瞥,什么石棺、巨树、怪鸟,通通都不见了,他正坐在一个宽阔的空间里,亦如之前选择石洞时候的地方。
    符雨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刘惊南很是惊疑:“救出来?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倒在石洞里边,背上全是白色的虫子,咬了你不少肉,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尸体都被吃的干干净净。啧啧啧,你出去了可得好好谢谢我。”
    “你没看到那棵棺材树?也没见到那些怪鸟?”
    “什么棺材树?什么怪鸟?”刘惊南伸手贴住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顾自地说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呢?难道脑子先被虫子吃了?”
    听到刘惊南的话,符雨有些惊讶,难不成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不,肯定不是,符雨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一场梦。
    符雨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本该被他割掉的地方完好无损,他开始有些迟疑。
    背上的疼痛起初时隐时现,如今则完全爆发,当着刘惊南的面,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太难看,但反抗是有限的,只有咨牙俫嘴才能完全的将疼痛带给他的压力释放出去。
    看来这群狗日的虫子是真不含糊,哪哪都咬,还好自己那里还算安全,就先不跟他们计较了。
    符雨颤巍巍地撩起自己的上衣,招呼刘惊南帮他看看后背:“你看看我背后,是不是除了被白屃咬的伤口,还有一大片摔伤?”
    刘惊南看着符雨背后像柳叶一样密集的伤口,追问道:“你是说刚才那白色虫子叫白屃?你怎么知道的?”
    符雨一阵无语:“能不能先帮我看看是不是有摔伤!我这样提着衣服很疼很累!”
    刘惊南轻嗯一声,便不再发声,果真仔细察看了起来,没多久便惊异地回道:“真的有诶!你之前还从藤蔓上摔下去了?怎么摔得这么严重,我都没注意看,光顾着挑虫子了。”
    符雨心里大概有了数,缓缓放下了上衣,盯着本该被他割掉的地方皱眉沉思。
    密闭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怪鸟、千棺树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这衣服又作何解释?自己又是如何脱困的?他心中的疑团更甚。
    “我说我没摔,你信吗!”
    刘惊南摇摇头:“我当然不信,我这个人最讲科学,我可是程序员。那么大面积的摔伤,我又不瞎。”
    符雨赞同地点点头:“我确实摔了,不过要是我说这伤口并不是从藤蔓上摔下来摔的,而是在梦里摔的,你信吗?”
    “那不是废话,我当然不信,那我寻开心是不?要不是看你是病号,我非得治治你。”
    符雨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刚才经历的一切太不真实,太像一场梦了,要不是有背上的伤,接下来的话我说出来恐怕你我都不会相信。”
    符雨将自己从石棺里醒来到爬回石棺等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刘惊南听,刘惊南越听眉头皱得越重,等听完,已经成了川字眉。
    听完只是安静了几秒钟的功夫,刘惊南就开始发问:“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把你活活饿死?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两个极端啊!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刘惊南一连好几个感叹句,听得符雨脑瓜子疼,不过同时也提醒了符雨,难道弄出一个如此宏大的密闭空间,就为了饿死他?可他又是如何被送进去的?
    符雨思绪万千,脑海里的东西如一团乱麻,根本连不到一起,刘惊南的大脸又悄悄出现在他眼前。
    符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刘惊南抖了抖肩:“这还用问,大半夜起来屋里少两个人,能不奇怪吗?我还以为你两在大厅里坐着呢,就出来看看,结果也没在。等了半天也没回来,我就睡不着了,出来找你们,毕竟我是你们中间年龄最大的,你们都才二十几岁,我都三十五了,当然得负起责任。”
    “你闻空气里的味,头不晕?”
    “不晕啊。”刘惊南从口袋里掏出几粒黑色的药片在他眼前晃了晃:“吃了张舟客给的这东西,不仅不困,还更有精神了!”
    “张舟客给你的?”
    “是啊。昨晚吃完饭回来给的嘛,还是巧克力味的,你试试。”刘惊南递过来一粒:“不过他只给了我一粒,我在他包里找到不少,又拿了几粒。”
    符雨有些吃惊:“你翻他包干嘛?”
    “他包里手机响了。”
    “手机响了?他手机在包里?”符雨更加惊讶。
    “不是他这几天用的智能机,是一部类似诺基亚的老年机,但是没有牌子。”
    “谁给他打的电话?”符雨追问道。
    “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计划开始。”说着刘惊南吞下一粒:“而且十分钟后就自己删除了,也不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
    符雨沉默不语,张舟客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张舟客吗?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刘惊南话题一转,背着双手,一副领导的做派:“不过你刚才描述的经历倒是有点像哲学上的东西。”
    三十五岁的高龄程序员还懂哲学,符雨有些好奇:“像哲学上的什么?说说看。”
    “本我与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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