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狐境内,响起了悠长的钟声。
月吟钟鸣钟二十八响,有贵客到!
司北泽打头阵亲自与池翌九介绍着月狐境各处,司曜则随着在一旁学习着父君是如何行事待客。
大多月狐境子民即便不闻钟声,光是看两位帝君兴师动众的样子,也晓得这刚入月狐境的生面孔身份不一般。
光是长相便将所有月狐族都比了下去,更是得两位帝君如此礼待,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众多月狐眼神热切的看着这一行人,远远的行个礼,倒也不上前来围堵。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总有一些例外。
道路一旁,一个相貌俊俏的男子手捧一束红梅,正递给他身前的女子。
那女子并未接花,说了些什么扭头就走了,连这边的热闹都不愿多看。
男子将红梅收好,脸上并没有多少被拒绝的沮丧,而是喃喃自语了几句。
池翌九看得分明,那男子口型说的是:她定是不喜欢这花,下次换别的好了。
如此穷追猛打吗?
池翌九心中感叹,狐族果真都是些敢爱敢恨之辈。当街示爱被拒,竟还越挫越勇。
他庆幸自己较早遇到了司荼,更庆幸那日表明了心意。但同时也隐隐有些压力剧增之感,小丫头如此优秀…那日后定然是少不了许多狂蜂浪蝶…
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任重道远啊…
见池翌九目光不时看向街道一旁,司北泽朗声道“我狐族对喜欢的东西向来是大胆追求,追求伴侣更当是不会轻言放弃。前辈第一次来我月狐境,有些不习惯也是正常。”
池翌九微微点头,掩下了那一抹即将扬起的笑容。
他正色道“令千金活泼可爱,想来日后追求者也不在少数。”
司北泽倒是没想到这位前辈居然会提起这一茬,他脸色冷了冷,随即道“小女年纪尚幼,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不急。”
要是哪个臭小子敢这么早便拐走荼荼,自己非要打断他两条腿不可!
池翌九半点未察觉司北泽语气中的不对,倒是浮临缩了缩脖子。
小丫头这老狐狸爹可没那么好搞定,看方才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池翌九想要当人家女婿怕是难咯。
一行人边聊边走,行至月神宫将近用了小半个时辰。
一路的东拉西扯,司北泽这才进入了正题“不知前辈此番来我月狐境所为何事?小女…为何没与您一道?”
池翌九清了清嗓子,缓缓道“那丫头伤势已然痊愈,您大可放心。此次未将她送回来,也是因她此前功课落下了不少。她在学府时恰好便在我座下修行,此次正好将落下的功课给补齐了去。”
好一个义正言辞,浮临听得只想发笑。难道真的不是因为您老人家想将人留下来过日子?还美其名曰补功课…
不过这些话都不是浮临能够说的,他这次来只是充当个苦力罢了。这位大爷不追究自己没护好司荼的责任都已是万幸,浮临可不愿多生事端。
司北泽听闻池翌九一番话,对于女儿此刻的忧心已经淡了几分。能得这么一位前辈指点,荼荼当真不愧是有大气运。
他拱拱手道“晚辈多谢前辈对小女的看中!”
池翌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倒也不必前辈前辈的如此郑重,您唤我翌九即可。”
“这怎么使得…”司北泽连连摇头。
“如何使不得,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这倒不是…只是…”司北泽瞥了一眼池翌九的神色,随后恍然大悟。
这位前辈定然是想隐藏身份,自己这般前辈前辈的叫,必然会引起无端揣测,横生事端。
他随即点点头,道“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翌…九…你此番前来月狐境,可是有大事相商?”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想见见江衡,有些事想要问一问。”
池翌九心情大好,先搞定了一个称呼…剩下的慢慢来就是。
“我已命人备下酒席,衡儿尚在养伤,不如翌九先随我去喝杯酒水再询问衡儿?”
魔境之中发生了何事司北泽并不清楚,江衡被带回月狐境第二日便清醒了过来。他伤势虽已大好,可始终与家中亲人有些疏离感,到现在也未说过那日魔境中情形。
江衡是第一次到月狐境,谁也没法劝说他敞开心扉。如今更是一个人闷在房中打坐,连迈出大门都不肯。
司北泽回来也去劝说了一番,不过也是徒劳。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后头便是相对无言。他前不久才传了信去接岳父岳母,或许江衡见了他们能够缓和一下情绪。
此番天龙境的前辈来寻江衡,司北泽怕这位前辈同样碰壁。不如拖些时间等岳父岳母来开解了江衡,这样一来也好过前辈去了一问三不回。
“我便问几个问题,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您看…”
池翌九想了想,反正迟早要问,不如先问了再去赴宴。他实在对江衡喜欢不起来,早些见了人也免得心情高低起落。
司北泽只能点头“也好,那便让曜儿带你过去。”
他说罢冲司曜抬了抬下巴,司曜当即颔首道“请前辈随晚辈来。”
池翌九带着浮临跟着司曜而去,途中,池翌九突然开口道“你是司荼的兄长?”
司曜被他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才道“是!”
言简意赅,仿佛生怕多说了两个字惹得他不高兴。
池翌九没想到司曜是这般清冷的性子,笑道“你也唤我翌九就是了,司曜…兄。”
司曜觉得自己额间的汗要流下来了,什么叫司曜兄?这位前辈做什么要与自己称兄道弟…方才与父君也没见如此啊。
见司曜紧张,池翌九干脆不言语了。反正日子还长,也不用急于一时。
司曜满头大汗的将人带到了东月殿,客气道“江衡便在殿中休息,晚辈去唤他出来。”
池翌九伸手拦住了他,不急不缓道“不必了,司曜兄与浮临在此等候,我问两句便出来。”
这话显然不容拒绝,司曜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他看着池翌九渐行渐远的背影,身体逐渐紧绷。也不知这位前辈找江衡到底有什么问题要问,一会儿可莫要出岔子才是。
“你不用紧张,他又不会吃人。”
浮临淡定开口,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池翌九要与人家打好关系就好生说话被,看把未来大舅子给吓的。
听闻这话,司曜对浮临腼腆一笑。这位前辈可是玄元阶的秽移,哪一个都不好惹啊。
他一个小辈一下面对这样两座强大的大山,压力可想而知。
司曜并非畏惧对方的实力,而是生怕因此为月狐境带来灾难。修为高者大多脾性怪异,好不好相处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看出来的。
毕竟,自己现在是月狐境的君王,若是一个不小心惹上这样大的麻烦,那便是万劫不复。
司曜紧张的情绪池翌九不得而知,随着进入东月殿,他越发嫉妒起江衡来了。
这东月殿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人家一来便能享受此等待遇。偏生自己连与荼荼亲人说两句话他们都诚惶诚恐的,自然是没有江衡这般贴心的待遇。
可他不知这东月殿乃是司北泽夫妇为琴老爷子和琴老夫人准备的,此番江衡重伤便直接将人给安排在了此处。
池翌九脚步匆匆的直奔主殿,江衡的气息尤为清晰。
主殿门大开着,池翌九靠近之时,里头传来江衡的声音“前辈来啦?请前辈进殿中一叙,恕晚辈重伤之身无法迎接。”
池翌九也没那么多讲究,几步便入了殿中。
进了门,一股浓郁的药香遍布。
池翌九嗅着这气息直皱眉,这么多好东西,也不怕将人给补坏了吗?
卧房内,江衡于床上打坐,原本的意气风发在此刻全然消失无踪。
他的左眼已毁,此刻戴着一面弯月似的银色面具,恰好遮去了狼狈。
见池翌九来了,江衡只是微微睁了睁那只完好的眼“前辈找晚辈可是想问元神中那东西从何处来?”
这小子倒是聪明,竟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池翌九直视江衡,淡然道“确是此事,你可知你元神中那凶魂非同一般,乃是从上古时期便存活至今的老怪物。”
江衡惨然一笑“起先不明白,魔境一行便也明白了。这东西乃是晚辈于一处荒芜之地偶然所遇,那时晚辈误闯入封印,听信了对方蛊惑之言,是以才将其纳入元神之中…咳咳…”
池翌九见此为江衡渡入一道灵气,点点头道“将那处位置告诉我,你好生休息吧。”
江衡气息平缓了不少,直接打出一道神念,而后平静道“小白的家在月狐境,你不能拘着她。”
池翌九问题问完,也不打算与江衡多费口舌,直言道“谁说她只能有月狐境一个家?”
话音落,人已经走出了大殿。
“你方才为何不动手?你怕了?”
江衡许久没有动作,直到池翌九的气息全然消失,元神中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才一拳砸在了床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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