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儿一女都还小,可每每见到年岁相当的少年少女,琴瑟总会多留意一番。
为人母者,无不是为孩子着想,琴瑟虽是一境帝后,也不例外。
她对着池翌九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使出一点灵气帮他起身,待他摇摇晃晃落座后,才开口道“翌九?你是何处的修者?”
这孩子身上气息内敛,琴瑟看不透。不过隐藏气息的法门众多,她也没有起太大的疑心。
池翌九憨憨一笑,乖巧答道“天龙境…嗝…”
酒意上涌,一个轻微的嗝声响起。
他慌忙捂住了嘴,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琴瑟越看这孩子越喜欢,柔声道“不必紧张,可要喝些解酒的汤?”
池翌九用力点了一下头,煞是乖巧。
琴瑟笑意盈盈的将备好的解酒汤给他盛了一碗,轻轻将碗放在了他面前。
池翌九慢条斯理的小口品尝,还不忘嘴甜道“好喝。”
“多喝些,免得酒醒了头疼。”琴瑟说罢又给他添了一碗,这才试探道“你是龙族修者,此前怎的未听闻龙族有你这般乖巧的孩子?”
池翌九饮下一口解酒汤,已然清醒了不少,闻言含糊道“常年闭关,不常在外走动。”
“哦…那你是龙族哪一支脉,家中长辈又是谁,说不准我还认识呢。”
本着结交之意琴瑟不断试探,她打算从这少年口中探出些荼荼的消息。天龙境那位前辈此行的目的,和留下荼荼的目的,总要弄清楚才行。
她的目光在桌下那人身上扫过,对方隐隐流露的气息更为强大,琴瑟已经下意识把他当做了那位前辈。
池翌九半醉半醒,语气失落道“家中就我一个了…”
闻言,琴瑟一阵心疼,暗道自己不该问到人家的伤心处。她轻轻拍了拍池翌九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你若不介意便时常来月狐境坐坐,我甚是喜欢你这孩子。”
池翌九极为感动的点头,继而又将一碗解酒汤喝得见了底。
琴瑟忙给他又续上一碗,这孩子没有亲人照拂,想来是吃了许多苦。
她自从醒来后听了荼荼的经历,便越发听不得小孩子遭这些罪。一听闻无亲人照拂,她便极容易想到自己的女儿,那七百年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
琴瑟掩下心中酸涩,爱怜道“那翌九年岁几何?我看你倒与我家曜儿年龄相仿,大可以结交一番。我狐族与龙族本就世代交好,你们做个朋友也不错。”
池翌九连饮三碗解酒汤,此刻酒意已经尽数消退,再加上帝后问的这些问题,让他不得不正襟危坐,开始慎重的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活了多长年岁。再说了,如果据实以告,恐怕也不会有人信,只会觉得他是喝酒喝懵了。
池翌九想了半天,含含糊糊道“已过了千岁宴…”
他说罢看了一眼琴瑟的神色,却见对方神态并未有多少讶异,只是笑容满面的道“那倒是比我家曜儿要大上一些,他千岁宴还有一些时日。我观你气息浑厚,想来修为不差,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面对琴瑟的夸奖,池翌九笑得腼腆。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慈爱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随着酒醒,他也越来越不知如何与琴瑟交谈。因着司荼的缘故,面对她的亲人时池翌九总是没来由的紧张。
若是浮临此刻清醒着,恐怕又要暗中笑话他一番。
于两种各有特色的鼾声中,池翌九小心翼翼的与琴瑟交谈着。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随着越来越深入的交流,池翌九生怕露馅,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翌九该回天龙境了。”
“饮了这么多酒,身体难免不适。也不必如此着急,宫中多的是地方能住。”
琴瑟当然想将人留住,她虽东拉西扯与这少年说了不少话,可却始终没有问到重点上,哪怕连荼荼的近况都未得知呢。
池翌九哪里还敢留宿,急忙道“晚辈已然醒酒,这便要回天龙境了。帝后放心,晚辈日后定然常来月狐境拜访。”
如此,琴瑟也不好再留了,嘱咐道“那我便不留你了,记得常来月狐境。”
“会的。”池翌九微微颔首,而后用灵气一把托起了呼呼大睡的浮临,将人带到身侧后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丹瓶,认真道“醉酒总归不好,帝后若是不嫌弃,不妨给北泽狐帝试试这丹药。”
将丹瓶轻放于桌上,池翌九浅笑道“翌九告辞!”
琴瑟猛然想到殿前还有一堆东西没着落呢,正欲让他一并带走,四周空间出现一丝细微的变动,眼前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池翌九虽然醒了酒,可还是忙中出错。他着急离开,竟忘了自己该从大门入便从大门出,居然在人家一境帝后面前直接撕裂空间遁走。
直到离开月狐境老远了,池翌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手有什么不对。
而倚月楼中的琴瑟面色已经大变,没想到看起来无害的少年竟如此深藏不露。能够在月狐境结界下撕裂空间,修为起码也要在玄元以上。
那孩子…修为居然这么高?
琴瑟拿起桌上池翌九留下的丹瓶,揭开盖子细细嗅了嗅,发觉只是一些寻常丹药的气息,并无任何异常。
一想到那孩子的心意,她缓步走到司北泽身旁,一脚轻轻踹在了他屁股上,嗔怒道“又喝这么多,该让你就在地上睡上几天。”
司北泽的护体灵光连亮都没亮一下,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
他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声“瑟瑟…”随后便没了动静。
琴瑟无奈摇了摇头,将瓶中丹药喂了一颗给他。
令她没想到的是,随着丹药入腹,司北泽周身开始散发出蒙蒙水汽。
琴瑟挨得近,一股酒气直冲鼻腔,差点没将她呛晕。
她使出一道御风决将四周雾气送走,接着便见昏睡不醒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这药居然如此厉害?
司北泽十分迷茫的眨了一下眼,在看到琴瑟的一瞬间这才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瑟瑟,你怎么在这儿?”
奇怪?不是在喝酒吗?怎么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琴瑟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数落道“还好意思问,若不是翌九那孩子给的解酒药,我看你恐怕还要躺上好几天。”
翌九?什么!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司北泽混沌的意识开始回归,一把捏住了琴瑟的胳膊,急切道“你方才叫谁孩子?翌九?”
琴瑟拉着他坐下,疑惑道“怎么了?就是翌九啊。那孩子是个不错的,修为心性都在上乘,我甚是喜欢,还邀了他经常来月狐境做客呢。”
司北泽闻言顿时口干舌燥,稀里糊涂的端起桌上的酒水就往嘴里灌。
琴瑟急忙出言阻止“刚醒的酒,还喝!”
“没事,我要冷静冷静。”
一大口烈酒灌下,司北泽觉得神志清醒了不少。他顾不上喉中的辛辣,急急道“方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那位可是龙族的老祖宗…你确定与你说话的是白白净净那个少年?”
他巴不得是琴瑟弄错了人,可琴瑟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迷惘。
“不可能,我看弄错的是你吧。那孩子谦逊有礼,一直以晚辈自称,又怎会是什么龙族老祖宗…”
琴瑟很有底气,经过方才那一番交流,她越发认定池翌九只是一个乖巧的后辈。
可司北泽不一样,他是亲眼见识过池翌九的厉害,更加不可能认错人。为了弄清楚情况,他直接凝出一面水镜。
镜中人一身白衣,目光凌然,正是那日在魔境处见到的池翌九。
“是他,不过眼神不太相同,气势也不一样,倒是没看出这孩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琴瑟的话让司北泽大感头疼,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一阵阵不安袭来。
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便是没有错了。
一想到此前池翌九执意带走荼荼,又突然带这么多东西上门拜访,还让自己唤他翌九…还对瑟瑟恭敬以待自称晚辈…司北泽越发的觉得他今日登门定然有鬼。
他神情恍惚的问道“他们人呢?”
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琴瑟缓了缓语气“已经回天龙境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司北泽来不及回答,风风火火的挪移到殿前一看,见那堆东西果然还在殿前。随后又挪移回倚月楼,整个人看起来深受打击。
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
司北泽连着说了三个不可能,他这个样子将琴瑟吓坏了,焦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的下落也瞒着我,现在当真什么都不与我说了吗?”
“不是…那翌九…就是龙族的老祖宗啊!”
司北泽颓然坐下,一杯杯神仙醉往下灌。
这可怎么办啊,他起先还猜测池翌九只是看上了荼荼的天赋,这才兴师动众的走一趟。
可现在看来,他越发觉得被司曜那臭小子说中了,扔在殿前那一堆烫手山芋…或许当真是聘礼的可能性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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