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幸存者

    
    房间尽头同样是一扇虚掩的门。
    程勇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回头看了一眼虎子，后者同样一脸紧张，右手食指靠在扳机外，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轻轻推开那扇门，两人站到了一条漆黑的走廊里，前面后面都看不到尽头，走廊两侧整齐得分布着数个房门，一些房门还打开着，每个房间有个大大的玻璃窗。两人在走廊里面面相觑，向前还是向后？
    “往前走吧，这里应该就是手术室了，我们拿了东西就走。”程勇说道。两人侧身闪进了最近那个手术室，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手术台，上面垂着一个灯架。此外，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几个可移动的小推车，上面摆满了东西。房间还有一个门在对面，这会儿也正大开着。
    虎子扯了一下程勇的袖子，电筒照向了房间中间那张手术床，墨绿色的床单下鼓鼓囊囊，下面似乎有个人形的轮廓。那个人形轮廓一动不动，头部的位置也盖着墨绿色的布。程勇走近了些，电筒照到那个人形的腹部，不由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虎子。虎子立马把枪抬起，被程勇一把抓住。
    “等等！”程勇使劲喘了两口气，再次走上前去。
    那个人形的腹部铺着洞巾，里面是暴露的腹腔，两个拉钩将腹部的肌肉向两侧拉开，里面是一团白花花杂乱的肠子，那些肠子竟然在不停蠕动，如同一团扭动的肉蛇纠缠在一起。虎子也凑上来看了一眼，脸顿时变得煞白。两人虽然经历了无数血和肉的洗礼，但如此近距离直面身体里的器官，还是第一次。
    呕……
    虎子使劲吞了两口口水，终于还是无法压下心口不断上涌的恶心感，弯下腰吐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团肠子蠕动得更加剧烈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生物要破体而出。墨绿色的床单也开始有了起伏，然后开始抖动起来。
    吼！
    那个人形猛然坐了起来，原本盖在脸上的床单一下子掉了下来，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孔。它嘶吼着，挣扎着，想从床上挣脱扑向面前的两人，咽喉部插着的通气管一下子被扯脱，脖子上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能听到嘶嘶的漏风声从里面传来。它徒劳得挣扎了一会儿，又重重得倒回了床上。程勇一枪崩碎了它的脑袋，这次两人提前在耳朵里塞上了纸巾，但声音依然震耳欲聋。轻轻拨开床单，里面的丧尸浑身赤裸，两个手腕被约束带牢牢得栓在床栏上。看得出它生前正在接受手术，后来出现意外情况后，它被困在了床上，并且一直休眠至今。
    程勇把床单给它盖上，走到旁边的桌前，开始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几个灭菌布包完好得摆在柜子里，程勇掂了掂，里面应该是金属器械，便直接装进了包里。边上还有许多一次性包装的纱布、缝合针线、贴片、消毒液这些东西，全部被他一股脑装了进去。
    “走吧，我们去隔壁手术室看看，把包装满再走。”程勇在房间里搜了一圈，再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手术台的尸体上倒是还有两把止血钳，不过他实在没有勇气从它的肠子边上把它们拿出来。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人形的床单，感觉它似乎又开始动了起来，定了定神，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这会儿他们两个听力正常，就能听到此刻手术室外面正有挠门的声音，但不幸的是，他们的耳鸣不仅没好转，耳朵里还塞了纸团。
    程勇毫无防备得打开了门。
    一个身影一下子扑到了他面前，嘴巴里的臭气已经吹到了他的额前。他甚至来不及用手电查看是什么，便被扑倒在地上。好在手中的枪并没有脱手，而是抵在了身上那个丧尸的胸口。枪口的火焰照亮了小小的手术室，子弹穿越丧尸的胸腔，将胸腔撕裂了一个大洞后，悉数钻进了天花板。强大的后坐力差点把程勇的肩胛骨击碎了。
    后面的虎子撂倒了第二个，第三个……
    程勇一把推开身上的尸体，爬起身单腿跪地，在虎子换弹匣的时候将冲进来的丧尸一个接一个撂倒，直到手中的弹匣打空，终于再没有丧尸继续冲进来了。
    程勇低声喝骂了一句，用手电照了照，地上一共躺了八具尸体，都身着墨绿色的手术隔离衣。这些原本都是这里的医生。暗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将他们的衣服染成了一片漆黑。
    两人掏出耳朵里的纸团，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耳鸣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然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外面丧尸的嘶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一时之间，竟不知它们将从哪儿过来，他们又该往哪儿逃出去。
    程勇探头到来时的走廊看了看，虽然黑暗的尽头感觉有丧尸嘶吼连连，但并没有见到它们真的冲过来，不知道它们是正在黑暗中寻找自己，还是被困在哪个房间无法脱身。
    旁边的手术室门开着。
    程勇向虎子招了下手，两人贴着墙走进了隔壁手术室。
    一样的手术室，一样的布局。
    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手术台上没有躺着的人体。空空如也。
    旁边的桌上有一些手术包和耗材，虎子把它们全部装进了包里。虽然没有再对照清单，但以两个外行的眼光看来，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走不走？”虎子向程勇打手势问道。
    “嘘……”程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贴着手术室另一扇门，静静得听着。
    门外响起了一个脚步声，它从手术室外慢慢经过，然后停在了手术室门外。程勇轻轻关掉了手电，示意虎子也关掉。它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外，没有一丝动静。黑暗中程勇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门外的丧尸或许也在听着这个声音。
    就这样静静得对峙了五分钟，程勇的手心再次湿透了，指关节也开始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