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晶内传来的龙吟听得明月心头一震,他回头望去,坚硬的冰晶竟开始慢慢龟裂开来。
随着第二道龙吟的传来,原本已成冰雕的姬遇突然“嘭”地一声炸裂,被寒流冻住的悬崖随之开裂,强横的天元之力自姬遇体内疯狂流转,一条碧青色的巨龙在他体内不停翻涌,贯通着他的奇经八脉,看来体内九条巨龙之力已被他降住一条,实力大增。
此时的姬遇沐浴在金光之内,身周的威能大盛,他破冰而出,体内奔腾的天元之力已经将刚才所受的寒气全部逼出,他奋力一跃,瞬间便闪至明月眼前。
明月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仅仅困住了姬遇片刻,心中大乱,连忙催起清辉玉轮护体,奈何仅剩的威能不多,身周的蓝芒明显不济,对上此时战力巅峰的姬遇,相形见绌。
但姬遇可不管这么多,此刻的他战意、恨意、战力尽皆到达巅峰,蕴含着磅礴威能的一拳直轰明月而去,右拳如蛟龙出洞,迅猛无比。
明月以清辉玉轮为盾,凭空在身前变出一道冰墙相抗,但却无补于事,冰墙瞬间便被姬遇一拳打碎,强横的拳劲未减,终于,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捶在了明月胸前,震得明月五脏俱裂,随后喉中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姬遇乘胜追击,脚步紧贴明月,一拳、两拳、三拳,拳拳致命,悬崖边上不停响起一道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那神人擂鼓一般。
原来,这“九龙诀”的第一重“龙吟云萃”,讲究的便是这一“震”字诀,当姬遇降住体内第一条巨龙后,挟带着天元之力的每一拳,皆是蕴含了龙吟云萃的震击。
那震击就如同是巨龙初现之时发出的震天龙吟一般,气势磅礴,直教人臣服跪拜。
而捶在明月身上,更是震得他神海絮乱,骨骼尽碎,饶是天元之躯,被姬遇连轰数拳后,也是身受重伤,倒地不起。
眼看明月已瘫倒在地,姬遇竟是感觉意犹未尽,狂性大发的他仰天狂吼,殊不知,此时的姬遇在极度癫狂的状态下,不知自己已同样到了极限,能战斗到此时,全然因为心中的怒火所支撑,此时几近脱力边缘。
终于,在那一声声撕心力竭的狂吼后,姬遇眼中的血红渐褪,突然眼前一黑,脱力倒地。
就这样,二人的战斗便以一方重伤,一方力竭而止。
二人倒在了悬崖边上,秋风凛凛,悬崖上恢复了往昔的寂静,夜空高挂的月亮猩红溃散,露出了原本皎洁的雪白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惨白无比。
村落里,村长的家中鲜血横流,因为先前村长与黑衣人的打斗所致,村长家里面十分凌乱。
这时,一阵夜风吹过,把桌上一根尚未燃尽的灯火吹倒,滚落在地,
屋内多为木板所搭,加上现在时值深秋,风高物燥,不消片刻,那点点的烛火便开始在屋内迅速蔓延,大火熊熊燃起,可死寂的村庄已无人前来救火。
此时夜风又起,将那星星火苗带向了一旁的房子,不一会儿,整个村庄便变成一座火海,连同村尾姬遇的小茅屋一起,尽皆点燃。
可怜那些先前被击晕的孩子,在昏迷中被活活烧死,村子红光冲天,浓烟密布。
所幸村子距离树林之间有一条蜿蜒小河,火势这才不至于蔓延至森林之内,红光与月色在黑夜里相互辉映,为这一个惨绝人寰的夜晚划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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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把慈祥的声音在姬遇脑中想起,姬遇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青云琅璇的内界之中,他抬头一望,发现早已消逝的父亲,站在了自己面前。
姬遇刚想开口,却发现不能言语,姬千尧看着躺于地上的姬遇,柔声道:“你定要保管好青云琅璇,然后去帝都找一个名叫东方策的人,只要你把青云琅璇交给他,他就会告诉你关于我和青云琅璇的一切,遇儿,我要走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我的遗愿,看见你长大成人,我很欣慰,相信你妈妈泉下有知,也同样会为你感到骄傲!”
说罢,姬千尧转过身,便慢慢离去。
姬遇听到父亲临别的遗言,悲从心来,眼中热泪夺眶而出,他伸出右手,试图抓住父亲的背影,无奈姬千尧却是越走越远。
这时,姬千尧的身旁突然幻化出一名女子的背影,女子挽着他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姬遇口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声,远处的二人闻声停步,姬千尧转过头来,他看着咽哽的姬遇,黯然道:“遇儿,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人生,但是为了天下苍生,请你原谅我......对不起......”
语毕,两道身形渐淡,姬遇想起身去追,可手脚不听使唤,始终无法站起身来,最终,他眼看着两道身影在自己面前越发黯淡,直至彻底消失......
“呼,呼,呼......”这一幕把姬遇整个人一下惊醒过来,他环顾一周,发现自己躺在树林旁的悬崖边上,原来刚才所看到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东方策,东方策......”姬遇不停默念着父亲在梦中告诉自己的这一个名字。
“帝都?是个什么地方......”姬遇的嘴里仍在念叨,可是突然间,一阵头痛袭来,中断了他的思绪。
头痛持续了良久,稍微有些好转后,姬遇便打量起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被冰冻的悬崖已昨晚已被他尽数震碎,此时只剩下一片残破的断崖,地上躺着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与往日宁静的悬崖大相径庭。
姬遇诧异地看着四周,一脸茫然,看来,他已经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
姬遇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当他看到黑衣人掉落地上的黑刃时,记忆一时涌上心头:村长在自己怀里去世,亡命奔袭,掉落悬崖,最后在青云琅璇内看见了已故的父亲。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依稀记得那漫天的青云内,有一条可怕的巨龙,可后面发生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想到村长之死,姬遇悲意又起,但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姬遇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不安,一时间心里百感交杂,不知所措。
就在姬遇出神之际,地上的明月亦同样苏醒过来,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登时吓了姬遇一跳。
而明月看见眼前这魔头竟比自己更快醒来,也是一惊,可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全因眼前的姬遇两眼清澈,已无昨晚那骇人的血红目光,而看他这震惊的神绪表情,更像是孩童一般幼稚,与昨夜判若二人。
明月见状,虽说心中仍有戒备,但惧意大减,他正欲起身,却发现手脚再难动弹,体内的天元之力更是运转不畅,稍一催谷,便是钻心剧痛。
原来,昨晚自己被姬遇以“龙吟云萃”所伤,体内的天元之力错乱,倒行逆灌,一时间难以恢复,所幸头部伤势尚轻,不然一直昏迷下去,谁知道这疯子会不会又突然癫狂起来,到时真的是死不瞑目。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姬遇震惊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明月,可待他定神望去后,发现明月身上竟身穿与昨晚那黑衣人同样的服装,神色骤紧。
姬遇一边慢慢站起身,一边警惕道:“就是你们杀了村长?”
明月虚弱地看着姬遇,无力惨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自己昏倒后,姬遇居然没有动手取他性命,能看到今天的阳光,他已是倍感意外。
姬遇见明月一副不可否置的表情,怒从心起,他大步跑过去,一把拽着明月的衣领,大吼道:“你们到底是谁!”
明月被姬遇勒得喘不过气,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气若丝游道:“我们?我们是来找你的...”
姬遇一听,更是大怒:“你们找我,为什么要杀了村长?”
明月全身无力,只能轻声说道:“因为...咳...因为...咳...”
应该是胸前重创所致,明月言语间突然狂咳,喉中更是泛甜,一口鲜血翻涌而出,溅落在姬遇的面上。
姬遇闻着这浓烈的血腥味,面色渐变狰狞,杀意顿起,他高举左手,朝明月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眼看那左拳轰下,若被这拳正面击中,明月定然命丧于此,但见他闭上双眼,心中阔然,静待那本该早就来临的死亡。
可想象中强横的拳劲却没有向自己落下,明月闭目数息后,发现姬遇非但未将自己轰杀,耳边更是传来了阵阵抽泣,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竟看到刚才面目狰狞的姬遇,此刻已成泪人。
仇恨终究没有蒙蔽了他,泪眼婆娑的姬遇颤抖地放下那本该取明月性命的拳头,也松开了紧抓衣领的右手,他垂下头,眼泪不停滴落。
由昨晚至今,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将姬遇的心神耗尽,疲惫交加,心智仍是那十岁孩童的姬遇,放声痛哭,全然不顾眼前一脸茫然的明月。
明月被这份悲情所染,心中大为愧疚,他别过面来,试图避开姬遇的眼神,但他避不开的,却是那直击人心的凄厉哭喊。
一股清风吹过,将悲怆的哭泣传遍山谷,山谷仿佛也被感染,回响连连。
哭声持续了良久,终于,双眼红肿的姬遇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他缓缓起身,其实就在刚才面上蒙血之际,姬遇的脑中已经依稀记得自己发狂后发生的事:天元的考验,崖边的屠杀,零散的片段于脑内不停浮现。
此时的他朝着断崖旁慢慢走去,虽说大半的悬崖被自己所摧,但埋葬双亲的小土堆尚在,姬遇立于跟前,双膝跪地,他心中已然想起父亲在青云琅璇之内,以及在自己梦境之中的所托之言,姬遇知道,比起仇恨与悲伤,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重重地朝土堆叩了三个响头后,姬遇轻声道:“父亲,母亲,遇儿定能不负你们所托,也请保佑我此行一切顺利!”
言罢,姬遇缓缓起身,朝明月走去。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姬遇眼看明月手脚不便,干脆一把将他背起。
明月被他驼在背上,胸前剧痛不已,龇牙道:“你要我做什么?”
姬遇看了眼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后,便大步而行,他头也不回,神色坚毅道:“带我去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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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都市中的一条窄巷内,一个老头正对着面前的棋盘发愁。
“不行不行,这局不算,要不是我刚刚下错两子,你小子又怎么能赢我?”
老头眼看棋局已定,撒泼耍赖道:“重来重来,今天我还就真不信下不赢你了。”
而坐在棋盘对面的,是一个体态肥大,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件发黄的背心,露出一个大肚腩,笑吟吟地看着老头道:“薛老头,我都连赢你三把了,你怎么还不服气呀?”
老头一听,脸色顿时涨红:“若不是怕别人说我以大欺小,我还会让你不成?”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道:“这条巷子里谁不知道你老薛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除了我,你看谁还愿意找你下棋?”
说罢,中年男人还翘起二郎腿,连连发笑。
“来来来,再来一盘,这盘谁输了谁是孙子!”老头显然是输急了眼。
中年男人闻言,连连摆手道:“别,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大孙子,我们今天就此打住,你要是不服,咱们明天再约。”
说完也不顾老头在那吹胡子瞪眼,便自顾自地收拾棋子。
“老薛呀,就你这棋力,还得多和我学上两年呀。”中年男人故作老成,这下可把老头气得哇哇乱叫。
中年男人看老头像小孩一般耍赖,耸肩大笑,这时,手中的一刻白子突然崩裂开来。
一旁激动的老头自然注意不到这一细节,可中年男人看得真切,他凝视着手里破碎的棋子,眉心轻皱,口中更是念念有词,他神色凝重地抬起头,注视着那片蔚蓝的天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细微的金光。
“终于人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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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间,一座雅致的亭院坐落其中,伴随着清脆的虫鸣鸟叫,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对坐亭下。
老者白发长须,体型清瘦,身穿一袭灰白色的长袍,脱尘空灵,仙风道骨。
而对面的年轻人身材高挑,俊朗的面容上,挂着一副阴柔的笑容,身穿与老者相仿的长袍,危襟正坐。
在二人身前,同样摆放着一块棋盘,老人执黑子,年轻人则持白目,博弈之间,谈笑风生。
“不知今天老师为何有如此雅兴,与我手谈数局?”年轻人的声音柔和,如林籁泉韵。
老者微微一笑,轻捋长须,淡然道:“没什么特别的事,为师最近只是有些许心烦,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罢了。”
年轻人闻言,也是淡然一笑,捻子下棋间,轻声道:“也不知师弟那边进展如何。”
老者注视着棋盘,吟沉道:“九州虽然为人桀骜,但处事一向稳重,至于结果如何,一切皆有定数。”
语毕,执子落棋。
“老师的棋力仍是那样高明,这一子直接屠去我一方大龙,佩服。”年轻人眼看白子大势已去,此局已无力回天,不得不投子认输。
“为师原本认为还需八手才能将你拿下,为何最近你的棋力如此不济?”老者观赏着棋盘上的对局,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哪里,是师傅的棋力超群,远胜徒弟罢了。”年轻人双手做揖,毕恭毕敬。
“其实刚才这一子你可以这么下。”老者开始复盘,年轻人亦是细心聆听,可正待老者棋子刚落时,“啪”的一声,黑子应声破碎。
二人见状,眉头皆是一皱,老者随即掐指一算,片刻后,对年轻人徐徐道:“九州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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