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意志

    
    夜寂的风，凉嗖嗖。
    在李群龙领域的极限范围边缘，谭婪炎兄妹俩出现在右手方向，巨汉与小蓝绿出现在左手方向，都不约而同的向他走来。
    同时，俯看着楼下楚大风与珠龙终于谈完。在乘坐上车之前，楚大风抬头，向他露出慈善的笑意，挥挥手。
    李群龙微笑，轻轻挥手。
    二人不言语，一老一少两对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对视，明白对方的心意。随后，楚大风乘坐上车，由侍卫们互送离开。
    楼下的珠龙和李群龙一样，目送黑色的车辆远去，直至消失。旋即，三楼高度，李群龙一跃向下，触地时轻飘淡然，扑起一地灰尘。
    踩地沉稳，刚好落在珠龙面前。
    李群龙侧脸，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潇洒的笑容，双手插兜，眸光锐利，邪声道：“小美人，看哥帅不帅？今晚要不要陪哥去找点乐子？”
    珠龙故作羞涩中带着些许害怕，大眼睛扑灵扑灵地柔弱道：“啊…~虽然你很帅啦，但我只会陪我的群龙哥一起玩~你走吧，我要等我的群龙哥…”
    李群龙坏笑着转身，“嘿嘿嘿，那可由不得你啦~~”
    “呀~救命呀~有坏蛋，非礼呀，群龙哥快来救救珠儿…”
    “呵呵，叫吧，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回来救你的！”
    ……
    一场突如其来的戏码，落入楼顶三人的俯看中。
    蒋月濡慵懒地趴在阳台上，姿势和李群龙的一般无二。眼神平淡地看着十几层楼下那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对恋爱男女，在经过多次重大情绪冲击，她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如她的人生一般，蒋月濡是一位“很容易”改变自身的人，将自己改变得更加适应时代，环境。
    这一点，李群龙看出来，凌凌众人也看出来了。这是她身上最大的特色，最潜力无穷，有“用”的点，以及她的价值之一。
    哭泣从来不是她的本色，坚强是她迷人的魅力。
    为李群龙的离开，稍微动情地哭一哭就好了，后续还得向前看。毕竟，她可不是哀天悯人，抱怨这抱怨那的女人。
    蒋月濡要的是得到，不是留恋！
    李珠龙太强，必须得将许多软弱的情绪封存起来。专心智慧，表露实力，把强大的自我价值展现出来。
    只有这样，才会有“得到”的一线可能。
    否则，兴许还斗不过月儿那个小妮子。
    蒋月濡高傲极了，静静地注视楼下的一幕幕，心里却忽然想起了月儿的模样，不由得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凌凌伍看着楼下的“剧情”，感到有趣，淡然笑问道：“蒋部长，在你的映像里，李群龙一向如此吗？”
    蒋月濡看着李群龙“遥远”的脸，笑意迷人，“不，在我的映像里，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表露过这一面。他太有趣了，我越是回忆，越是觉得有趣。他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感到“突然”的事，但你和他相处久了之后，却并不会感到突然。
    仿佛，再突然的事，只要是他做的，就……理所应当。”
    凌凌伍自觉十分有趣，看向蒋月濡微笑道：“可以和我们讲讲你认为的李群龙吗？”
    “当然~”
    蒋月濡美眸迷离，只注视着李群龙，目不转睛：“我认为，李群龙有很多故事，伤心的，高兴的，恐怖的，血腥的，但很可惜，这些故事里都没有我的身影。
    也因为这些故事，让他变得任何人都琢磨不透。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经历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他那样。但我想……他的肩膀上一定承载了很多。
    他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我仔细回想起来，他从未滥杀无辜。只是有得时候冷漠得不像人类。
    世俗所谓的道德捆不住他，在他眼里的人只分为两类，自己人和可以杀死的人。就连我这样的美女，在他眼里也不过可以随意杀死。
    由此可见，李群龙是一个变态混蛋。而且是那种走在极端路上的变态混蛋。
    但…有趣的是，在惊变之前，我曾见过他施舍路边的小孩。那是一个可怜的小孩，衣衫褴褛，身上脏兮兮地散发着臭味，手脚上满是烂疮，没有手掌和脚掌，应该是被某些人用来当做赚钱的工具。
    那时，他蹲下来，笑着抚摸小孩的头，很怪异的笑容，但从我的视角看，却异样的迷人。比冬日里的太阳还要温暖。
    李群龙笑着，紧盯着小孩的眼睛。小孩被他看得发愣，与他直视。我不知道小孩在他眼里看见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然后，黄亦欢，也就是他之前的一个小跟班，是一个还没我高的小胖子。
    黄亦欢打包了一份饭菜过来，放在他们中间。李群龙打开来给小孩看，我相信，在小孩眼里，那顿饭菜对于小孩来说，一定是非常诱人的，因为我看见了小孩在吞咽，摸口水。
    而且，不仅如此。
    塑料袋里还有一叠厚厚的现金，与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摆放在饭菜的左右。
    似乎是在让小孩来选。
    李群龙微笑着，笑意中隐藏了很多东西。仿佛小孩的选择，会决定某些至关重要的事。
    看得出，小孩在纠结，三样东西，看来看去，随后又看向李群龙的眼睛。
    我直到现在还在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认识。小孩的眼睛很明亮，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紧盯着他的眼睛，那画面，好像是最有默契的一类人，在用眼睛交流，对话。
    像极了。
    黄亦欢在一旁等着。
    片刻后，小孩忽然露出了笑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饭菜里，大口啃食。于是，选择似乎很明确了，填饱肚子，再正常不过。
    可以看得出，李群龙是有善心的。那么，小孩可以试着让他喂…但他没有。而李群龙自己也根本没有帮那个可怜的残疾小孩的进食的打算。
    饭菜凌乱，小孩进食的场面像是一头野狗在刨食。
    菜汤打湿了那叠钞票，饭粒胡乱洒落在上面。如果是我，这叠钱我都不想要了。
    菜汤油腻，也同样溅洒在尖刀上。让原本寒芒四射的刀身，在黄昏的光下荡映着油腻腻的油光。如果还要用刀的话，我想应该会很滑手。
    小孩一直在胡乱吞吃。
    如果确实有选择摆在小孩面前，那么，我想，应该真的很明显了。
    如果只是怜悯，李群龙做到这个份上，也够了，他可以走了，但他没有，他在等，一直在等。
    黄亦欢也在等。
    而我，竟然也在等。
    现在想起来，我都感到非常奇妙。
    那天是最正常的一次放学，按道理我应该开着我的豪车回家去，可我却莫名其妙的停下来了，驻足观看。
    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蒋月濡楞住了，缓缓直视眼前黑夜，竟发现面前浮现来一行蓝绿色的文字，上面写道：
    因为你也想施舍那个小孩。
    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在我在场的时候讨论我是个怎样的人？？当我“听”不见，“看”不到吗？？
    蒋月濡你先闭上嘴，等我走了再谈。
    “好吧~”
    蒋月濡乖乖的闭上嘴。
    凌凌二人也是楞了一下，旋即微笑着也没说什么。
    楼下的李群龙像是个流氓一样，抱着李珠龙离去，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专挑那些没人的小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做些什么需要女人喊破喉咙的坏事。
    在三人都看不到李群龙的时候，蒋月濡直起身来，漠视前方夜空。继续道：
    “我们都在等着，直到小孩把饭菜吃完。我惊讶的发现，在黄昏余晖下，小孩的脸上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饭菜糊了一脸，但那双眼睛却是更加明亮，明亮得吓人！
    小孩再次直视李群龙的眼睛，缓缓用双手手腕夹起那把尖刀！
    李群龙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那是更加迷人的笑，然后却站起身来走了，一人独自消失在街道上。
    黄亦欢微笑着和小孩对视了一眼，随后便也走了，只留下小孩一人独自在原地。
    小孩看着李群龙的背影，手里夹着尖刀，黄昏落去，夜幕笼盖天际。小孩的眼神发着光，我看不懂的光，我只能看懂光里的两种神色。
    坚强，信任。
    那时我正发愣着，不知道李群龙去了哪里。看着小孩，我不知所措。然后小孩看见了我，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将装着饭菜，钱和尖刀的塑料袋勾起来带走。
    我还有些发愣，直到我反应过来时，谁也找不到了。我不知道在此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孩。
    而且，似乎在一夜之间，那整座城内，与那小孩的遭遇类似的小孩，都消失了，全部都消失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对李群龙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美眸明亮，散发着璀璨星光。
    旋即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说地有点多了。”
    看向凌凌伍的眼睛：
    “说真的，我认为，以我的阅历与知识，无法分析群龙哥是个怎样的人。但从我所见，所说的来看，群龙哥是个有怜悯心的极端变态混蛋。
    一个奇怪的人，仅此而已。
    不过，我认为。”
    笑意迷人：
    “群龙哥是个很好，很让人着迷的人。因为，我想…一个光靠眼睛就能让一个饱受世间苦难的小孩，对他充满信任的人…”
    “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