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追着纸人而去,将开元观丢在身后。
穿过宽阔的大街,穿过拥挤的人潮,到达第二条左转小巷,纸人一下子拐了进去。
飞行的小纸人、奔跑的恶面大叔、娇美的男装少女,这奇妙的组合自然吸引了众多路人侧目,要多吸精便有多吸精,但庸城毕竟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两大城池之一,人们见多识广,而且这城池归属修仙门派朱髯宗管辖,修行者的神通自然也见识过,所以二人的行为并未引起围观,引发交通事故,只不过回头率高了些而已。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市民有眼界。
二人拐进巷子后,又跟着纸人往里面奔跑了十几息,便在一栋屋子前停了下来,门口的扁额上写着石人楼三个字。这屋子旁边有座桥,就叫石人桥,这桥一眼就有很多年头了,桥下的青石上全是青苔,青苔下是黑色。这屋子有一半在这桥上,估计是因桥而得名。
这栋屋子与别的屋子的不同在于,它秀气有余,巍峨不足,路两边的屋子都有五六层高,而只有这一栋不过两层,高度上矮了一大截,甚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差别还不只于高度上,还在于风格上。
别的屋子的装潢力求极尽奢华,镶金贴银是常态,但这座屋子十分的古拙,不是内行的人完全看不出它的好来。
石人楼的大门是昂贵的金丝云木,这种木头据说一百年才长一寸,而且通体呈白色,还有天然的金线云纹,它木质很轻,这么大一块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单手托起来。而且具有神奇的反作用力,你用刀砍它,它会将刀的力量反弹回刀身,因而多作神兵武器之用。
而这块门却整个都是金丝云木,可见这屋子的主人是何等的阔绰与尊崇。
西府认不出这是金丝云木,但却能从中看出丝丝灵力,也识出了它的不凡,便也对这屋子主人的财大气粗多了份惊叹。
“好阔气,这是金丝云木。”封江天忍不住赞叹。
“竟然有丝丝灵力流转。”西府附和道。
“我听到了封虎的声音,就在楼上!”封江天一边说,一边抬脚往里走。
西府也聚精会神聆听,果然二楼传来封虎的声音。
“滚、滚滚滚……”
声音里有少年的稚嫩,也有老年的冷酷,也有失恋者的绝望,是封虎无疑。
二人刚迈过门槛,便有一位童子走过来,八九岁,逍士髻,面如玉,袍如雪。
“二位是用歺,还是用茶?”童子语速平板,毫无情绪,脸上带着笑,笑里看不出情绪,像一张会笑的面具。
“用歺在几楼?”西府问道。
“用歺在一楼……”,童子继续以毫无情绪的声音回答。
“那我们饮茶!”不等童子往下说,西府便抢先打断,她想马上见到封虎。
童子迟疑了一下,然后作了个请的手势,将二人往二楼引去。童子脚踩在木质楼梯上,毫无声响。
西府低头看其脚下,眼中露出惊讶,望向封江天——童子双脚竟然是悬空的,与楼始终保持着一指的距离。
封江天眼中也显出惊讶之色,虽然极力压抑,但还是流露了出来。
“他非人非妖无魂,貌似傀儡人,但不能确定。”封江天传音。
西府投给封江天一个更惊讶的表情,这石人楼究竟是怎样的所在?
二人跟着神秘童子走上二楼,这里阳光明媚,四周的卷帘高高卷起,阳光从四面透进来,楼下的水波映在墙壁与屋顶上。
远离楼梯口的另一边墙角处,围着一圈人,还有孩子哭泣的声音。
封虎的气息从人群内传来,清晰无误。
封江天打算迈过去,西府拉住他的胳膊,下巴朝近处一张靠窗的位置一点,说道:“伯父,我们坐那里吧,我喜欢楼下的河景风光。”
封江天点了点头,明白了西府的用意,无外乎是要多了解下封虎的所遇,好针对性劝导。
童子将二人引至座位,西府随便点了壶茶与点心,童子便走开了,二人静心聆听那边人群里的动静。
“神仙,多谢您割了坏人的蛋蛋,为我家姐报了仇,我我我要当牛作马报答您!”
这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声音里满是激动与紧张。被围观者遮挡,二人看不清说话孩子的外貌。
“童童,不要哭,软弱不能引发好人的同情,只能引来坏人的欺凌!……世道就是这个样子。”这是封虎的声音,声音消沉,情绪灰暗,耐心罕见。
西府闻言心里一酸,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令人心酸,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的世态炎凉,才有了这样的感悟,那个时候,我这个姐姐在哪里!
封江天鼻子轻轻一抽,双眼里有点点湿润的光。
这时,石人楼的童子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浅色木盘,散发出樟木叶子的清芳,木盘上是一个天青色玉壶,玉壶旁是一个白麻布茶包,茶包口有丝光晕散出;茶包是两个天青色的圆形茶杯,杯壁特别厚,有一股朴拙之气。
那童子在桌边一侧坐下,娴熟优雅地将用具摆上桌后,便准备进行倒水、泡茶、浸茶一系列仪式,这可不是西府希望的服务。
“小哥,我们习惯自斟自饮,别有乐趣!”西府面带浅笑,极力扮出大家闺秀的仪态。
童子闻言,缓缓站起,一躬身,含笑退去。对那个角落的一众人仿若未见。
这很怪异,一般的茶楼食店,对于这种聚众行为,也不会听之任之的,更不要说神秘而强大的石人楼了。
打发走了石人楼的童子,两个人更为专注地关注封虎那边的动静。
这时,原先哽咽的孩子已安静了下来。
就听封虎说道:“对,就这样,不要怂。告诉我,张家那太监可有再欺负过你们?”
旁边围观的人小声地议论:“张家家大业大,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独子没了宝贝,万贯家财没了继承……”
“切,家大业大在神仙眼里,就是个屁!”
“可是,神仙老爷不是明天就要挑战圣兽了吗?”
“就算神仙老爷胜了圣兽,也终有离开的一天,又怎么会护佑童童家一辈子!”
……
这些围观的人,都是看客的心态,看热闹从不嫌事大,很明显是有意要看一场更大的热闹。
这时,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神仙老爷,挑战圣兽不是您的目的,只是为引心上人出现,可是心上人一直不发声,您挑战圣兽就变得没必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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