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剑仙

    
    战船之上，张敏昂着头，盯着空中厚实的乌云。
    乌云中，不是冲出耀眼光芒与暴烈气浪，但很快，乌云都会立即复原。
    很明显，上方正在发生激烈的战斗。
    这一切都是自沈飞雪离去没多久发生，战船上的两人，知晓这一切与沈飞雪有关。
    但两人却无比困惑，甚至有些担忧。
    担心沈飞雪。
    毕竟，刚刚那一剑之后，沈飞雪的状态他们有目共睹。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猛烈的战斗余波，冲破乌云，往下海面坠去。
    还未入海，整个海面好似已经沸腾，余波直下方的海域，更是立即被冲破开。
    落下的暴烈冲击波里，一道雷电从中向张敏二人所在的战船射来。
    带雷电落毕，沈飞雪已在船上站立。
    相比先前的淡然，此时沈飞雪呼吸有些沉重，可以明显的看到其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站立之后，沈飞雪虽昂头看着还在散发余波的空中，但却已没有再上去的意思。
    沈飞雪这副模样虽然状态不佳，但却令战船上的张敏两人欣喜，沈飞雪左手之上，握着还未撑开的广寒。
    “沈兄弟，怎么样？”吕若光忍不住问道。
    沈飞雪盯着空中，头也不回地说：“广寒虽然拿了回来，但我已经再驱使它。”
    现在虽然将广寒拿了回来，但沈飞雪却无法使用，哪怕是最普通的飘雪，已是不能。
    现在的广寒，就像一柄普通的伞。
    与沈飞雪之间，再没半点共性。
    沈飞雪猜测，可能是与方才析耳吸收广寒之上混沌丹的能力有关。
    虽然不清楚失去广寒对析耳有没有影响，但沈飞雪还是拿了回来。
    “析耳呢？”吕若光又问。
    沈飞雪还没来得及回应，空中又是飘下一个人，这个人身旁，还有一道似有似无，半透明可见的虚影。
    下来的是玉后。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玉后身旁的虚影。
    “他就是剑帝？”张敏忍不住问道。
    玉后点点头，神色黯然，不愿多说话。
    那个本该永远再没机会见的人，虽然再度出现，但给玉后带来的不是欢喜，而是更盛的怅然。
    方才在空中，剑帝已是说明，虽然借着仙灵识现身，但也只是现身。
    而且用不了多久，再也不可能出现。
    永远！
    相反，剑帝的则是带着钦佩，看向沈飞雪。
    “你果然是剑道天才！”剑帝的虚影说：“才刚刚领会万剑炼狱之阵，就能将它与先天万剑之域结合，困住析耳。”
    沈飞雪拱了拱手，也没有谦虚。
    他的确是将两剑技融合，利用先天万剑随目标实力而增长的特性，将析耳困住，再利用雷铠，极速地布下万剑炼狱之阵。
    也就是说，现在空中的析耳，不仅要面对先天万剑之域，还有万剑炼狱之阵。
    即便是吸收了魔帝混沌丹的析耳，也被短暂的困在其中。
    剑帝又说：“可惜你无法调动先天一炁，不然刚刚就可以将析耳封印。”
    “不仅不能封印，而且他还会极快的挣脱出来！”沈飞雪着，转身看向吕若光，“所以还是要尽快教我调动先天一炁的方法！”
    析耳自身融合了天下至宝，有那偷天换日葫芦，可以吸收攻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挣脱出来。
    必要要赶在这之前，调动先天一炁，彻底阻止析耳。
    而且，现在叶逍又不见了，说不定在叶逍的帮助之下，析耳很快就会挣脱。
    剑帝的虚影点了点头，看向沈飞雪手中的雪白长剑：“我早有准备，这次，将这柄剑的实体带入鸿蒙空间！”
    “久守剑是调动先天一炁的关键？”沈飞雪看了看手中的剑。
    这柄雪白的剑刃，其中能看到的主要雪白部分，都是由他的剑丹铸造而来。
    其中血红的纹路和紫色的纹路，他倒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是时候真正的三剑合一了！”剑帝虚影高深莫测的点头，“紫霄天雷来自于九天之外为天剑，集万兽血液的皓月龙腾为地剑，还有你人中龙凤的本命剑，三剑合一，携天地人遁入鸿蒙，即可引先天之炁！”
    剑帝名义上虽说已经死亡，但其身旁在剑帝陵墓之内。
    第一次在剑帝陵墓外的万剑广场之上，看到沈飞雪已先天万剑之域淬炼剑心，引动紫霄雷劫。
    那个时候，剑帝抬手一挥，便将皓月龙腾，交给了沈飞雪。
    他自身看到了，继他之后又一人引动了紫霄雷劫。
    剑帝这么一说，沈飞雪明悟过来：“既然是携带三剑合一的久守剑进入鸿蒙的话，那为什么上次我没有引动。”
    不管是之前在云州城与吕若光试验，还是在万妖宫，他都一直在长离的鸿蒙空间之内。
    这些时候，久守一直就在他的体内，可依然没能调动先天一炁。
    “当然没有没那么简单，天地开辟之前，虽称为先天五太，但在五太之前，一直是混沌未之像，这便是鸿蒙，先天之炁是在太易之后，所以我们要携天地人进入鸿蒙，促发鸿蒙进化至五太时期。
    先天五太，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太极混沌两分，太素混沌合二为一，成为一炁，要调动先天五太，就必须要促发鸿蒙倒演，经由太极进入太素。”
    剑帝说得很高深难懂，以至于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即便是沈飞雪，也是如此。
    不过，剑帝没有过多的解释，先天一炁，本就是很模糊的概念，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而这个懂，不是靠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换句话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当然，剑帝有些话没说，那就是这其中的凶险。
    要想从鸿蒙倒演至太素，就必须要经过混沌两分的太极阶段。
    这个阶段，会遭受混沌之力的巨大反噬，甚至，还有可能毙命。
    不过，若是熬过了太极阶段，也就稍稍好那么一点了。
    只是好一点，并不是万事大吉。
    要想调动太素阶段的先天一炁，除了必备的条件之外，还需要一定的悟性。
    悟性这个东西，更加的模糊，剑帝自知说不清楚，索性提都没提。
    若是悟性高，能够在太极阶段，学会操纵混沌之力，对操纵太素阶段的先天一炁，也会有所帮助。
    毕竟，太极阶段的混沌两分，分出来的不管是混亦或者沌，都是出自太素阶段的炁。
    这也是先天之炁能够压制魔帝的原因。
    不管是魔帝还是魔帝七子，哪怕是现在的析耳，操纵的都是混沌之力，唯有先天一炁，可说是混沌之母。
    总之，从鸿蒙倒演到先天五太，有很大的好处与作用，但伴随着的，也是无尽的凶险。
    而且几率十分小！
    就算成功熬过了混沌之力的侵蚀，也不一定能够调动先天一炁。
    剑帝没说，沈飞雪也没问。
    而吕若光，此时已在沈飞雪的要求下，开启了万星湮灭阵。
    沈飞雪最后看了眼张敏，冲着后者重重点头，而后纵身跃入万星湮灭阵之中。
    眼看沈飞雪消失在眼前，张敏神色复杂的看着犹如繁星闪耀的万星湮灭阵。
    “你一定要回来啊！”张敏眼眶红润，她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此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前面十世，每一世都与逍遥客匆匆擦肩而过，之后便是天人永隔。
    这一世，相处也不过才短短的三年。
    她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说着，张敏往万星湮灭阵追去。
    但只是一步，就被玉后拦下。
    玉后冲张敏摇了摇头后，没有解释，只是望向剑帝的虚影：“你也一定要去吗？”
    此时的玉后，万分柔情，再没之前那般冰冷，令人望而却步，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等着爱人归来的小女子。
    “也我是剑者！”剑帝说：“你自己保重！”
    说完，虚影一阵飘忽，也消失在万星湮灭阵当中。
    在剑帝消失的瞬间，玉后脸颊滚下一行热泪。
    自己保重！
    多么简单的告别语。
    即便再简单，玉后也知道，此番一去，剑帝将不可能再回来。
    回想起空中两人的对话，玉后也有一入万星湮灭阵的冲动。
    但在剑帝消失的瞬间，吕若光施展的万星湮灭阵就已收拢。
    这一下，玉后的眼泪再无关拦。
    在空中剑帝虚影出现的时候，剑帝就说过，此番最后一丝神魄附在仙灵识上，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出现，教导沈飞雪引动先天一炁的方法。
    剑帝刚刚虽没有向沈飞雪说明其中的凶险，但在这之前，他可是完完全全告诉了玉后。
    不管沈飞雪是否能够从中调动出先天一炁，剑帝的最后一丝神魄，都不可能再回来。
    甚至，还有可能等不到沈飞雪倒演鸿蒙到达太素阶段，剑帝的神魄就被太极阶段的混沌之力驱散，归于无边无际的鸿蒙当中。
    总之，刚刚剑帝的那句话，便是她与剑帝最后的交谈。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剑帝。
    如果有，那也只是在玉后思念当中。
    一千年，一万年，直到玉后陨落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