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剑仙

    
    “你真的想好了吗？”
    群星闪耀的空间里，长离剑灵所幻化的人形朝张敏问道。
    神情漠然，似乎不管张敏如何选择，那张脸上都不会出现任何的波动。
    他是真的不会波动，之前沈飞雪进来之时，也只是因为剑帝曾经的过往，让他想看看，沈飞雪会如何选择而已。
    结果，沈飞雪的选择，与他十分相投。
    现在，虽然是沈飞雪所爱的人进来，而且说明了来意，长离却没想过阻止。
    “我想好了。”张敏认真说道。
    她现在才知道，异空间的恐怖之处。
    从万星湮灭阵到这里，几乎耗尽她的所有。
    就算她突然后悔了，也不知道该如何通过异空间风暴，平安回到现实。
    而且，她也没想过后悔。
    “想好了，意味着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除了后悔当初的选择之外，你没有去怨恨与责怪任何人。”
    长离说。
    “哪怕，你们以后明明有机会相见，但因为你的选择，变成没有机会！”
    长离没有说沈飞雪在须臾空间，等着先天一炁去救的事。
    那样说出来，就失去了选择的意义。
    不用想，张敏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
    就像当初沈飞雪，知道需要张敏的三界之心一样，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调动先天一炁。
    对于一对十一世轮回相爱的人，这样的选择，对他们来说，平常到平时的吃饭饮水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张敏从长离的话中，似乎听出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长离也没有多说，这已经够坚决了。
    点头之际，长离手一抬，张敏身边的雪白长剑浮空而起。
    之前沈飞雪所见的七彩雾蒙之像，此刻在张敏眼前一一重演。
    而张敏，最后回了一次头，看向那无边无际的浩瀚星云，直到彻底被七彩雾蒙所遮挡，才回头。
    面容虽流淌落寞之色，但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左手按在自己胸口之上，一阵流光溢彩闪过，心形的七彩冰晶体已出现在手中，那就是她的三界之心。
    取出三界之心后，张敏顿时血色全无，光滑如璧的肌肤，也开始出现皱纹。
    她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仅仅呼吸间，背后的羽翅雪白羽毛已经凋落，光秃秃，再也没之前的美感。
    损坏的不止是她的外观，还有身体上的无边痛楚。
    “王八蛋，再见……”张敏用尽全力，将手中的三界之心抛起，任由其飞向那空中的雪白长剑。
    “再也……不见……”
    张敏呢喃之音逐渐消散。
    一同消散的，还有她那已如朽木的躯体，化作尘埃消失在七彩雾蒙之中。
    鸿蒙空间，平静得就像她从没来过一样。
    张敏消失了许久，长离的目光才从张敏先前所在位置挪开。
    此刻，那目光再也不平静，相当复杂。
    许久，他抬头看向空中还在旋转飞行的剑。
    “久守，我想你不会怪我吧！”
    长离没有直接开始鸿蒙倒演，而是大手一挥，身后的空际阵阵扭曲。
    待扭曲落定，周遭的七彩雾蒙之像已经变化，幽暗无比。
    幽暗中，潇晓筱从天而降，恭敬道：“前辈。”
    眼前这位掌控鸿蒙空间，就异空间来说，的确算是潇晓筱的前辈。
    长离没有多余的客套，毋庸置疑地说道：“再帮我一个忙！”
    “前辈尽管开口。”
    长离手一挥，扭曲再现，一缕幽蓝之气，从扭曲中荡到他手中。
    “送去九幽之地。”
    将幽蓝之气交给潇晓筱后，长离便施展扭曲，回到了鸿蒙空间。
    这时，神情已变得凝重。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调动先天一炁，去往须臾空间，将沈飞雪的神魄带出来，利用先天一炁重塑沈飞雪肉身，就看现在了。
    长离猛地双手合十，四周七彩雾蒙开始飘动，逐渐混合为金银紫红。
    从鸿蒙开始倒演，到太极太素，都没有发生意外。
    很快，长离面前，就是一缕缕肉眼可见，却又缥缈无比的青丝气状。
    “这就是先天一炁了！”
    长离神色更加凝重，伸出去的手，也变得颤颤巍巍。
    长离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气状青丝没有因为长离的手而退避，直接被长离握在了手中。
    长离顿时大喜，急忙浮空，抓住空中飘浮的雪白剑刃，双手贪婪地薅着气状青色。
    在他动作之时，手中的青丝不断涌入雪白长剑中。
    随着青丝的涌入，雪白长剑之上的白变得更白，那些血红的纹路，变得更红，而那只是少数的紫纹，则是更加明显。
    雪白长剑，彻底变成了白红紫。
    随着长离的动作，那入眼满布的青丝也没想象的那么多，越来越少，直到整个空间，再看不到一缕青丝。
    长离手握长剑落下，目光坚毅：“沈飞雪，现在我就去须臾空间！”
    说着，暗暗调动剑中的先天一炁。
    但周遭还没有变化，长离幻化之身先倒是一阵恍惚。
    “果然，我这躯体使用先天一炁会受到侵蚀。”
    长离嘴上这么说，但调动剑中先天一炁的动作却是没停，他的身影，一直在太素空间中，恍惚复原，恍惚复原……
    与此同时，外面现实仙灵海之上。
    吕若光神情焦急，站在战船之上，仰望着空中还不断洒下的战斗余波。
    那是夜无话和魔帝战斗导致。
    他们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一刻钟，还没分出胜负来。
    而张敏进入万星湮灭阵，时间更长，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现在的吕若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时不时看看空中战斗的方向，时不时看看身边的三柄长剑，上古青剑，血红之刃，还有御雷剑，都是张敏进入万星湮灭阵之时留下的。
    就在吕若光再次转头看向三柄长剑之时，那上古青剑猛然破碎。
    吕若光顿时惊容失色。
    他虽不是纯粹的剑修，但也明白，剑和剑修之间的联系。
    虽然沈飞雪之前就已经自爆死掉，但其中的剑灵的还在。
    现在长剑破碎，意味着，剑灵也消失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眼睁睁看着长离调动先天一炁之后，反复恍惚了许久，才忽然消失。
    消失的瞬间，长剑也就破碎了。
    “他想带着先天一炁出来，却发生了意外？”吕若光暗暗猜测。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即感知不到混沌空间的动向，也没看到长离带着附有先天一炁的剑出来。
    顿时间，吕若光的希望只剩那空中还在与魔帝战斗的夜无话。
    吕若光再次转头，看向空中。
    绝望之色，顿时布满。
    空中，夜无话的身影正从空中极速落下。
    那附着于夜无话的红色铠甲，正逐渐分崩离析，露出后面小叽的金身。
    但此刻，小叽那金身的金色，已是黯淡无光，并且恍惚不定，好像随时都会瓦解一般。
    “夜兄弟！”
    吕若光看得出来，夜无话也落入了下风。
    他朝夜无话御剑而去，阻止那直接砸入冰面的趋势。
    这一次，和先前接住倒飞的夜无话相差不大，两人一同砸入冰面，顿时冰面分析蔓延。
    两人落地，夜无话身遭的金光与胸前的图案已完全消散，而其怀中抱着的小叽，也是奄奄一息，连眼睛都睁得相当费解。
    “我早就说过，即便是龙魂附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空中的魔帝凌空而立，俯视着二人。
    魔帝此时也颇为狼狈，黑色的双翼断掉，手臂少了一条，浑身上下都是伤口。
    不过，这些都在缓缓复原。
    “你是我碰到过的人类中，第一个能直接将我伤到这种程度的人！”
    这不是场面话，而是魔帝内心的真实写照。
    要不是因为这具躯体的五异灵根，其所吸收了天下至宝，而且还有自愈能力，刚刚，他就死在这人类的龙魂附体之下。
    即便是曾经的剑帝，也没能将他伤到这样的程度。
    魔帝缓缓说着，身躯逐渐复原，凌厉且邪恶的气势再度回归。
    仰望着魔帝，吕若光心底生寒。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沈飞雪死了，上古青剑的鸿蒙空间毁了，夜无话也没能阻止魔帝。
    绝望，笼罩着吕若光。
    就在这时，吕若光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是虚弱无比的夜无话。
    夜无话颤颤巍巍的动作，双手拄长刀撑冰面，勉强站起身。
    “那小子说过，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丝神魄，依然能与他战到底！”
    说着，胸口原本消失的图案，红光一闪，那图案又隐隐出现。
    只是出现的瞬间，图案便隐没，夜无话也站立不稳，迎面倒地。
    尽管如此，夜无话依然没有放弃，挣扎着，犹欲起身。
    魔帝见状，面露悲悯，手中血红刀刃扬起。
    “你用自己生命换来短暂的龙魂附体，神魄即将消散，以其享受最后痛苦的一刻，不如我送你一程！”他说着，血红刀刃缓缓落下。
    “就因为是你，这一刀值得我为你单独落下！”
    “龙……魂……”夜无话也懒得起身，就趴在地上大喊，即便用尽最后一丝神魄，他也要与魔帝再战。
    血气，在夜无话身边再度凝结，虽然比先前薄弱了许多，但它到底还是出现了。
    魔帝的血红长刀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