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现在趁早把话我说明白,你要是起了去找梁渭的心思,我现在,就打开城门…”
容映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知道新月清楚,自己是不会这么做的。
新月半蹲在了下来,俯身躺在了容映的膝上“我不会去找他的,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
容映听新月这么说,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是,他是我们大聖的敌人。”
“但是…”
容映握住新月的手僵住了,但还是等着新月说完这个但是“但是,我想要写一封信给他。”
“梁渭,这次不是冲着你来的,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一来是为他的祖父报仇,而来,也是想借机,从大聖得到一些好处,至少在燕州周围的几个州肯定都保不住了…”容映为新月分析着梁渭的来意,他从登基后,就一直知道,梁渭早晚会与自己有一场争斗,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新月没有说话,只是听容映说完,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待着,容映也疲倦的伏下身子,对新月说“我真的,把这些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若是金陵丢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我大聖的列祖列宗。”
“你真的觉得,欠他们一个交代吗?”
容映摇头“不觉得,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新月笑了,容映点了点新月的鼻子“也就你能在这时候笑出来了。”
“谁让你总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又不真这么觉得。”
“我只是…”容映抓紧新月的手“你也去东都吧。”
“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不去。”新月的语气坚定。
“城若是破了,我肯定会是众矢之的,你在东都扶持琏儿,也算是名正言顺”
容映觉得面上一痛,这不是新月第一次打他,但这一次,克制却用了力气“还到不了这一步。”
“我并不是怕有这么一天,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你放心,梁渭也不会让我有事的。”新月挺直了腰身,与他对视。
“是啊,他不会”容映眼色一黯,低下了头。
“所以,我既然怎么都不会有事,那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新月捧着容映的脸“容映,我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这么认真的看过你。但是此时,我好想明白了,太后与我说的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容映微微抬头,让新月看的更清楚一些。
“就是那种看着心爱之人的眼睛时…”说着,新月摩挲了一下容映的眼睑“真好看。”
容映垂着眉,有些羞怯“你说,我是你的心爱之人。”
“恩,你是”
“什么?什么时候?”容映有些急切的问。
“恩…应该是,很久以前吧”说着,新月看着容映的手背上的那条伤疤“这应该是,你为我挡王氏的匕首时,留下的吧。”
容映低头,也看到了手上的伤口,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吧。”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在那之前,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只会在乎你自己的人,可是那天,你真的什么都没有顾及,就这么抓住了那把匕首。”
“原来你对我动心的这么早”容映笑了,真情流露,他就像是个得到很少的孩子,但是得到一点,就很是满足“不过,我对你动心,动得更早。”
“那你就多爱我一点吧”说着,新月探身,亲吻了一下容映的唇,随后她立刻就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容映拉住,从后背抱住“都生过孩子了,你还这么害羞怎么好。”
“好了,我们回去歇息一会吧,天也快亮了。”新月拉着容映的手,容映没有说话,而是跟在新月的身后,走出了书房。
大雨依然在下,新月抱着容映的胳膊,容映紧紧的抓着新月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宫灯,二人慢慢的往前走。
“这雨,要是能多下一会,没准就能多阻碍梁渭一会,可是,我倒觉得,天晴了,我们早一天较量,就早一天分出胜负。”容映看着雨,对新月说道。
新月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了。”
琏儿虽然还不到参与政事的年纪,但是发生了什么他心中,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但是师父让他静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
早起,琏儿站在新月的房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奚儿从里面出来,见琏儿就站在门口,刚刚下过雨的冬日,早上冷的很,奚儿立刻拉着琏儿上前“殿下,这外面这么冷,您怎么不进来啊。”
“奚姑姑,父皇母后都起了吗?”
“陛下还没有,娘娘已经起来了,您快些进来,快到用早饭的时间了。”说着,奚儿牵着琏儿的手,走了进来。
新月刚刚梳好妆,转身就看见站在门边的琏儿,新月眼眸一深,对琏儿招招手“站在门下干什么?过来。”
琏儿上前,走到了新月的身边。
新月一摸他的手冰凉着,立刻让人把火盆放在了他的身边“来,好好烤烤火。”
“母后,儿子…”新月见琏儿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自己的想法。
新月皱眉“你有话,就告诉母后。”
“母后,前朝的事,儿子需要担心吗?”琏儿真的没有让新月担心,直直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新月笑“肖师父应该都讲给你听了。”
“是,儿子就是想要知道,儿子,要怎么办。”
“那你说,你要怎么办?”
“儿子,儿子是父皇最大的孩子,要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也要承担一个皇子应该承担的事情。”
“不错”新月点头“那你既然知道怎么做,那为什么还要怎么困惑呢?”
“母后,我,我不想这样。我只想做以前的我,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我怕,我承担不了这些。”琏儿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眼中还泛着泪花。
“琏儿,别哭”说着,新月将琏儿抱在怀中,开口道“琏儿,你的前面,还与父皇和母后,外面还有数十万的兵士在为了我们大聖出生入死。我们都在你们这些娃娃的前面。可若是,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
“母后”说着,琏儿哭了起来。
新月抱着琏儿“好孩子,父皇和母后不会有事的,而且你总有长大的一日,这高个子的,总要比个子矮的人,多支撑的多一些啊。”
“母后,我害怕”琏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伏在新月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你放心,母后还在,母后会一直陪着你,到你能够承担起你的责任的时候。”新月实在不忍心琏儿哭,就软下了自己的口气。
而容映则在后面站了有一会了,听新月这么说,伸手从新月的怀中,将琏儿有些粗暴的拉了出来“别哭了。”
容映的声音低沉,但是带着坚持和沉稳,琏儿止住了哭声,看着容映。
父子二人对视,容映才开口“记着,你是个男子汉。不是你母后保护你,而是你要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的母后。还有,你身为一个皇子,也是我最大的儿子,你也有责任保护,站在你身后的那些人。为君,为子你都不能再哭了。忍住你的眼泪,咬紧牙关。”说着,容映紧紧的握着琏儿的肩膀,
琏儿感觉到了压力,但是他看着容映,点了点头“是,是,儿子记住了。”
新月想要拉住容映,但是她发现琏儿虽然觉得压力很大,但是他好像多了一些勇气,他站在容映的身后,看着琏儿,琏儿伸出手,拉着两个人的手,一字一顿的说“父皇,母后,儿子要与你们在一起。”
“不行,你要去东都。”容映一口回绝。
“是,这次由不得你。再过三日,你,就得带着你的弟弟妹妹,跟着贵妃和淑妃,前往东都。”新月也是拒绝了琏儿的请求。
琏儿跪在了地上“若是父皇母后不答应,儿子就…”
“琏儿,你的妹妹,还需要你来保护。”新月蹲了下来,与他眼神平视,琏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就这么定了。”容映一锤定音,琏儿思考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走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吃过饭,才有力气想之后的事情。”
三人坐在餐桌前,漱玉也由乳母抱着,坐在前面,容映伸手,摸了摸漱玉的脸颊“这每一日见漱玉,都是不一样呢。今日见,觉得她又胖一些了。”
“是,这小孩子,一日比一日的大,等我们再把她从东都接过来的时候,应该都已经会走路了。”新月夹了一只肉包子放在容映的碟子里,容映没什么胃口,但是看着新月和琏儿,知道如果自己不吃,两个人肯定也都吃不下,于是夹起包子,两口就吃完了。
琏儿夹了一筷子瓜菜给新月“母后,您最喜欢的。”
“是,我最喜欢在早上吃这个瓜菜,甜甜咸咸的,佐粥最佳。”新月摸了摸琏儿的头“你也尝尝。”
三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琏儿去书房,容映也去议政,坤宫中,只有新月一人了。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空白的信纸,她说过要给梁渭写一封信,梁渭虽然反对,但是最后也算是默许了,可是她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片刻,她干脆就将眼前的这封信纸折了起来,放在了信封中,叫来了奚儿。
“娘娘,您说什么?”奚儿不信自己听到的,让新月再说一遍。
“我说,你把这个,给梁渭送去吧。”说着,新月如释重负的从书桌上站起来。
“娘娘,您在这时候,给梁帝写信,陛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
“他知道,如果他想要看信的内容也可以,去吧,你应该有办法送出去的。”说着,一夜未眠的新月,躺回了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容映看着放在自己案头上的书信,上面写着“梁渭亲启”四个字,那是新月的笔迹,这也是新月要寄给梁渭的信。这封信放在这里有一个时辰了,可是他始终没有想好,到底是打开,还是直接发出去。
“陛下,您在看什么?”大臣发现容映出神了,容映立刻回神“无事,无事。”
“是,陛下,刚才臣说的这个办法,您觉得如何呢?”
“不可,前面建造工事,劳民伤财不说,还阻隔不了多久…”
一整天的议事之后,容映有些疲倦的将手垫在脑后,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书案上的信封,伸手拿起,然后叫来王公公“去,送给信函上写着的人。”
“是”王公公捧着信走了出去,容映则是出神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日有一日,再有一日,金州就破了。
梁渭一改往常的亲征,这次只是端坐在定在煜国的后营中,将士刚刚送了信进来,此时,新月给他的信,就拿在他的手里,梁渭看着新月的字,皱了皱眉。
“这是从那里来的?”
“回陛下,是从大聖皇宫直接送过来的。”
“大聖的皇帝写的?”
“臣不知。”那将士面露难色,并不知道这信是谁写的。
梁渭接着灯光,看见信封里是有信纸的,他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后,笑了,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随后,梁渭就明白了新月的意思,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新月啊,徐新月,你要我,怎么对你好呢,这样的办法,也只有你一个人能想得到。”
梁渭展开信纸,上面好像还有新月宫室的香气,那香味淡淡的,好似那个聪明的女子,总是挂在嘴角的笑容,梁渭低着头,看着案上的地图,对正在等待命令的将士道“传令前面,再往前拔五十里,十日内,我要见到金州换棋。”
“是”
将士走后,梁渭收好了信封。
新月给他一张空白的信纸,用意非常简单,那就是可以让自己在上面写上,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是想知道自己真实的目的,然后,她也做好了付出那个代价的准备。
可是梁渭沉下了心,喃喃的道“徐新月,你真的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爱这江山,我想要的,一直都这天下,天下间我想要的东西,都要在我手里,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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