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济世回到博览会的摊位前,和大伙一起摆放样品,布置展台。几十家酒厂的展台,都集中在这里,摆了长长的一大溜。展销会还没有正式开幕,展销大厅里,忙忙活活,来来往往的都是各个展销点的工作人员,他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地布置着自己的展台。
自从王艳霞哪儿回来之后,赵济世一直在回忆着他们俩见面前后的每个细节,王艳霞讲每一句话以及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想从这些细节中做出判断,为晚上的行动作出规划。他不能因为一点失误而导致评优的失败。这次评选省优白酒,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能拿到这个省优奖项,不仅能证明他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证实了他的理想已经实现了一大半,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和酿酒水平,这为他下一步的大展宏图,为酒厂的扩大销路,扩大生产,为他去参加全国的白酒博览会,参加全国的优质白酒的评选,将具有重大的意义。
已经分手两年多了,他自己都变了很多,难道王艳霞就不会变吗,她会变得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也猜不出。但是,无论如何,为了扳倒井酒厂,为了自己的理想,他决定委曲求全,哪怕奴颜婢膝的乞求她王艳霞,他也会去做。从上午的初次接触,可以判断出,王艳霞对他并没有厌恶或者拒之门外的意思。当然了,那是在办公室,作为厅级领导,是不可能在办公室对登门办公事的人耍态度或者无礼的。而且她还主动让他晚上到家里去找她,是要在家里,在私人空间里羞辱他吗。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受点委屈,受点羞辱也是值得的。
晚饭后,赵济世带了两提娄最好的扳倒井陈酿,让常霄久开着面包车,来到了省轻工业厅的宿舍区。
跟上午去的办公区一样,宿舍区还是老样子。赵济世让常霄久把车停在了他曾经住过的宿舍楼南面的停车区域。天已经全黑了,宿舍楼的灯光从每家每户的窗户里跑了出来,好像在偷窥他这位曾是这里的主人而今却诚惶诚恐前来的陌生人。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曾经是自己家的窗户,灯火通明,她在家里。
赵济世让常霄久在车上等他,他拎着酒往楼上走去,他要独自接受和面对不可预料的一切。也许,她丈夫、孩子在家,当着家人的面,她不会对客人怎么样的。
楼道的灯光还是那么昏暗,楼梯似乎比以前增高了,没走一步都感觉很费力,对了,他已经两年多没爬过楼了,爬楼的感觉与走平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感觉爬了半个世纪的楼梯才到了501的门口。赵济世轻轻敲响了房门。
王艳霞把门打开,做了个请他进门的手势。
赵济世进门后,习惯性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客厅的茶几、沙发都没变,还是两年前的,只是多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记得两年前他们曾经计划买台黑白电视机的。
“还愣着干什么,坐吧。”王艳霞面无表情地说。
“哦哦。”赵济世把酒放到茶几旁边,慢慢的坐在沙发上。
王艳霞在赵济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壶,把已经泡好的茶 倒进茶杯,放到赵济世面前。
赵济世坐在沙发上,朝卧室门看看,看着面前的茶杯说:“就你一个人在家?”
“我一直一个人。”王艳霞端起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说,“有时候父母亲过来一下。”
“对不起,我以为,你……”赵济世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我听说,你也不容易,还受过伤。奥,你的眼睛怎么样了。”王艳霞关切地说。
“哦。没事。就是视力低点。”赵济世看了王艳霞一眼,低下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什么事我都知道。”王艳霞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吧,像咱们同学康嘉辉到你们厂指导你酿酒,有人告你。就是最近你刚得了双胞胎的儿女。奥,说到孩子,俩孩子都挺好吧。”
“奥。好,好。”赵济世搓着手说,“你,怎么知道的”。
“鼻子下面不是有嘴吗。一个电话,啥事也能打听到。”王艳霞给赵济世倒满了茶,叹了口气说,“哎,咱们俩也是有缘没命啊。看来,我只能孤独终老了。”
“你还年轻,现在又有地位了,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那些人,我还真是没看上眼。再说了,女人不像你们男人,就跟久存的酒一样,越陈越香。你现在是事业家庭要啥有啥了。可话又说回来了,你就是个事业型的人,不适合在官场上混,也怪我当初把你在带到了歧路上,幸好你觉醒的快,干了你想干的事。不然的话,仕途之路你走不下去,酿酒的梦想也实现不了。”
“我这梦也刚开始做,能不能实现梦想,还得看以后。”
“看来,我如果不在评委的话,你就不会找我了。”
“说真的,我以为你重新成家了,所以一直没来打扰你,怕影响你的家庭。”
“算了吧,怕影响你的家庭吧。”王艳霞撇嘴笑了笑接着说,“不说这些了。你找我,是不是为了评优的事。你放心,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有原则性的。你尽管放心,我会公平公正处理的,我不会把你的酒抬高也不会把你的酒贬低,专家团怎么评就怎么评,一切以专家团的评比结果为准。这个省优产品,要经得住时间和民众的评判。只要你的酒好,专家和消费者会认可的。”
听了这些,赵济世心里算是有底了。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站起来说:“那我就谢谢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抽空再来看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也想去看看两位老人,到时候我再听你的吩咐吧。”
王艳霞把赵济世送出门口,当他的脚步声在楼梯口消失以后,她才关上门,来到阳台上,看着赵济世上了车,直到面包车消失了很久,她依旧站在那里。泪水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撒满了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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