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大航海

    
    突如其来的发现，顿时刺激到了本来已是意兴阑珊的其余三人，纷纷再度举起望远镜看向徐酌指明的位置。
    果不其然，一处裸露在海面上的黑礁石后方，此时正趴着一个人身鱼尾的生物，而那条上宽下窄的鱼尾无疑是鲛人族最为明显的标志。
    因为之前录下的深海巨兽重复的言语需要鲛人族帮忙翻译，陆靖在闲暇时间专门查过关于鲛人族的资料。
    出乎预料的是陆靖本以为这鲛人族是个只能在海水中生存的种族，结果不论是书上的介绍还是曾见过鲛人的徐酌都表示鲛人族并非不能在陆地上行动，事实上成年鲛人几乎都拥有将鱼尾变为双腿的能力，根本用不着去跟什么巫婆做交易。
    由于距离太远的缘故，陆靖看不清这个鲛人的性别，只能勉强分辨出他或者说她的体型算不得健硕，浅红色的鱼尾一半尚且还耷拉在海水之中，其余的部分则是“瘫”在海面上，一头浅青色的长发披散在同样覆盖着鳞片的躯体之上。
    在原始形态下，鲛人只要愿意，是可以做到全身覆盖鳞甲的，这也是为了应对无垠海内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那好像是一个女性鲛人。”
    盯着看了会儿，徐酌忽然开口道。
    “你这视力也太好了吧......咱们都拿着望远镜，你也能看的比我们清楚？”
    半个身子探出船舷的傅鞠满脸诧异的回望。
    “关键在于她的鱼尾，成年鲛人的性别可以从鱼尾周边类似于鱼鳍，但形态更偏向于膜翼的存在分辨出来，男性鲛人的鱼鳍很坚硬，而女性鲛人则像她那样如同丝绸般柔顺。”
    徐酌看的书显然要比船上另外三人加起来都多上不少，一些冷知识简直是张口就来。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晒太阳么？”
    陆靖看着礁石上的女鲛人一动不动的趴了许久，不由得可道，
    “鲛人晒太阳都喜欢背朝着阳光？”
    “她好像受伤了，背对着太阳的原因是她需要处理伤口。”
    戈尔曼接过话头，解答了陆靖的疑可。
    “呃，你们对鲛人都这么有研究的么，一个能通过鱼尾周边的鱼鳍分辨出性别，一个看到她趴在礁石上就能看出她在为自己疗伤......”
    对于鲛人一无所知的傅鞠视线在徐酌和戈尔曼中间来回转悠，嘀咕了一句，暗下决心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定时去书房看两个小时徐酌的那些书。
    “我对鲛人不了解，但我知道她的手正在拨弄着的墨绿色海藻是礁石上常见的疗伤藻类，将它们揉成团碾碎后涂抹在伤口上可以迅速止血。”
    “原来如此，看来也不是只有我不懂嘛。”
    说话的间隙，傅鞠以极快的速度再次修改了自己的决心，晚上还是继续去工作室制作机械鱼，那玩意儿可比看书有意思多了！
    “可惜了，要是知道她的确切位置就好了，咱们录下来的深海巨兽的吼声到现在都没有翻译过来，这一路上也没听说哪儿有鲛人出现。”
    自从跟深海巨兽在海上遭遇后，陆靖一路上都在打听鲛人的行踪，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大多数海市蜃楼投影的都是极远处的景象，我估计这个也是这种情况，而且那影像中的画面在无垠海上实在是太多了，连个明确的参照物都没有。”
    若是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建筑或是场景，还能用笔记或是干脆让傅鞠用金属板直接对照着刻出来，而这种礁石，在无垠海上不计其数，他们再有空闲也不可能碰见一片礁石就停下来观察一圈。
    他们这边聊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高升，温度不断提高，那海市蜃楼没过多久便开始消散。
    “升帆，启航！”
    陆靖回身摆手，免费看了场直播，现在到开工时间了。
    “可惜没看见她的脸，我可是听说鲛人族个顶个都是美人呢。”
    那鲛人在海市蜃楼存在的时间内一直在处理伤口，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傅鞠对此满是怨念，
    “唉~希望她人没事吧。”
    ......
    哗啦~
    海水冲撞在礁石上，绽开大捧水花，将手中粘稠的墨绿色海藻浆抛进海水中，低头看了眼左肩的伤口，伤势已然勉强止住。
    咬着牙翻转过来，看着不远处翻腾的海浪，脸色苍白的她攥紧了拳头，鱼尾一摆，再度扎进了海水之中。
    穿梭于林立在周围海水中的礁石间，她的潜泳速度极快，鱼尾摇摆间，几十米的深度眨眼便至。
    于此同时，她的视线一直在周围的海水中逡巡，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最终锁定了一处礁石，急速靠近。
    礁石表侧凹凸不平的石棱上挂着一小块深蓝色的鳞片，她伸手将其摘下，眼中闪过一抹焦急，转过石柱再度向前又游出了一段距离。
    下一秒，眼前出现的景象令她的瞳孔倏然扩大，恐惧令其身形僵直在海水中，怔然望向前方。
    那是一座海底的废墟城市！
    高耸的铁塔，交错纵横的街道，整齐排列却又破碎的不成模样的房屋，晦涩的阴影盘踞其间，似是在遮掩某种存在......
    这番景象并非引起她恐怖的根源，真正令她如此失态的是存在于这座废墟城市上方，数百乃至上千具的尸体！
    不只是人类，还有各种各样的海兽，这些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尸体悬浮于海水中。
    海面透下来的阳光映照在这些完好无损的尸体上，它们的脊背投下的阴影被无限制的拉长，延伸向底部的废墟，就像是一条触手或者说锁链，将它们与废墟连接在一起......是的，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一般滞留在原处，即便海流涌动，它们的位置也不曾有所改变。
    张开嘴，两侧的鳃部颤动，无形的声波像着废墟所在得位置释放，她希望得到回应，可等待的结果却是冰冷的寂静......
    她想要上前仔细查看，可是鲛人的本能却令她控制不住的往后逃窜，惊悚与恐慌的心绪逼迫她离开此地。
    绝不能独自闯入其中，否则自己将与族人们迎来同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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