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坚信“勤劳能够致富的”倒霉“阿玾”算是活明白了:
赶紧将家当吃光、喝光吧!
免得天天当冤大头不说,还因为自己掏的不够主动、掏的不够爽快、掏的不够公平,反而得罪了全寨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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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文呈才感觉不对劲:
装备的如此高大上的蛮人,不像是小部落出来的板楯蛮!只有大部落,由头领出面收取“口算钱”——人头税。
通过这种聚沙成塔、日积月累地收取口算钱,才能积攒下经费,去购买一些高价武器装备;作为保护本部落村寨、吞并其它小部落、组团出去打家劫舍的必备利器!
既然前往上河乡劫掠的蛮人,极有可能来自大部落——那么,其它的人,去哪了呢?
文呈赶紧启动超算思索:
其一.最好的局面,这个大部落重心不在岳池县。分出小股族人去劫掠上河乡,只不过是板楯蛮惯常“分头劫掠、共同消化”的做法。
其二,这个部落里的大部人马,要么隐蔽在上河乡某处,准备伏击王霸的队伍!
伏击成功之后,板楯蛮部落,一是可以得到大批精良装备;再趁势去攻打那些豪强大户的高墙阔宅!
岳池县的守军一旦损失了这些兵马,自保都难!哪还顾得上,去增援四处遭到劫掠的乡、里?
——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拥有数千青壮的大部落,以板楯蛮数百年打群架的历史经验来看:追求行事简单粗暴、爱憎分明的板楯蛮,一人一板砖,早就干翻上河乡乡台、游徼兵营了;
用不着如此劳心费神地拖沓至今。
其三.最坏的结果,如今的岳池县城,已经被这些板楯蛮悄悄地合围了!
打枪的不要。
会玩“调虎离山”、玩“声东击西”、玩“示敌以弱”、玩“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这支板楯蛮兵马里,有懂《孙子》的孙子在谋划!
——板楯蛮里有汉奸!!
汉朝的子民当奸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汉奸”。
大部落、有汉奸、装备极好…嘶,必是那龚虹与李必的手笔!
自龚虹、李必称王之后,八千板楯蛮精壮,被李必打开官库武装起来;小小一个梁平县,如何养得起近万兵马?
龚李二人便四处征战、扩充地盘。
前几天接到军报,校尉贾龙、监军萧敬,没顶住龚虹、李必的攻势,全军经由达州、过巴中,往广元而去;图谋在广元郡补充兵马,返身再战!
校尉贾龙顾忌到汉安军,乃是孔二愣子的家当,没敢坑驻守在岳池县的汉安军。
特地派人快马加鞭前来通传战况,让这支军伍“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跑路还是驻守,你们自己看着办!本校尉是顶不住了;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们打招呼。
龚虹、李必数千大军来了、自己这边只有数百游兵散勇、没有后援!
想到此处,文呈的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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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奚落屎壳郎捡来的军功,文呈赶紧将自己的怀疑,仔细分析给史大人听。
正在兴头上的史大人,哪里听得进去文呈的啰唣?
呵呵一笑:“缉熙老弟呀!休要胡思乱想…如今咱们的军威正盛,哪能疑神疑鬼、坐失建功立业的良机?
那杀高督邮堂弟之事,吾正要多多地打胜仗,期望将功补过;再送上些玉器金饼,不就妥了么?
老夫还就不信了,那高督邮喜爱区区一个堂弟、还能胜过喜爱金饼?”
史大人一副大领导的派头,亲昵地拍拍文呈的肩膀:“小鬼,把肚量放宽些嘛!别人立功,也是咱领导有方、筹谋得当嘛!
啊,这个,有功属于上官、有过也需要你我这些做上官兜着不是?这才是能够服众的官员嘛,啊?
切莫学那小鸡,肠子太过多弯弯绕绕,这样,不好!
更别学那兔子,眼红个甚?”
——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爷…
文呈暗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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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人接着道:“吾已派人将十郎接回;咱不贪心,有此军功已然足够了。不似某些人,贪得无厌,也不怕撑住?”
哼哼几声,扭头再也不理睬文呈。
眼见冷水都泼不醒发烧的史县尉,文呈招来伍良、还有那几位,参与了邻水乡褚大户家,“挖浮财”的探子。
将目前的处境向几位一说,问那探子们:“如今我等已被包围。从县城往上河乡,可有隐秘小道?那板楯蛮近万人马,悄悄地潜伏在外围,包围圈必然很大。
除了前往上河乡的主道、大一些的小道,不可能面面俱到地,封锁住所有的山沟、峡道。尔等可有法子,前去上河乡报讯?”
探子张吉一拱手:“回禀文大人,小的可设法先往邻水乡而去;然后半途钻进山沟里,再拐向上河乡!必将大人的军令传到。”
文呈点点头:“那就有劳诸位勇士了!见到王游徼,让其立马折向北边,速速撤离!休要与蛮人小队纠缠。
撤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以后再设法绕道蜀郡,回归犍为郡!尔等也随王游徼去罢。”
张吉问道:“文大人,小的送完军令之后,可否摸回岳池县来,协助大人守城?”
文呈纳闷不解:“这是为何?此处如今极为凶险。尔等随着王游徼撤离,便可逃出生天,何必再入虎口耶?”
张吉“嗵”地一声跪下:“小的张吉,家中早无牵挂。干的乃是刀口上添血的营生;这辈子都是替人卖命的卑贱之人。
跟随大人十数日,俺张吉敬佩大人体恤我们这些粗汉,张吉愿意追随大人左右、永世不悔!望大人成全!”
张吉身后四位探子,也“噗通”一声跪下:“愿誓死追随大人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呈赶紧起身扶起众人:“谢兄弟们的厚谊!此番交战,着实有点太过凶险了。敌众我寡,实非我等能够力抗!
你们留在此处,徒增死伤罢了!于事无补。去罢,但凡我文呈侥幸不死,你们自来汉安寻我便是!”
五人兀自跪在地上,张吉仰头对文呈拱手道
“大人不知此处山川地理;小人却熟知邻近数县各处险要!若是小人带着大人撤离,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望大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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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何尝不清楚其中关窍?
能够做探子,也就是后世的”斥候“、“夜不收”、“侦察兵”的人,本事不会差!
都是军伍里的精英、敢死之士。
只是,此番被板楯蛮包了饺子,多几名技艺高强的军士,于大局无补——他们擅长的,并不是这种大规模的、面对面的拼杀;留下他们,不过是白白损失了几名骨干而已。
文呈让陈相拿出一块金饼,交予张吉:“张吉几位兄弟的厚谊,我心领了。
‘茫茫四海人无数,诸位男儿是丈夫!’;我得幸能够认识诸位,已是福分了。
那板楯蛮藏头露尾的,定是有懂得行军作战之人,在指点他们。
以前出来劫掠,都巴不得死掉一些老弱病残的板楯蛮,竟然开始懂得爱惜兵力了!
上河乡那边,就是一个坑,一个能将岳池县兵力都吸进去的漩涡!再拖沓数日,王游徼必定陷入苦战!
王游徼撤离了战场,我便不必陷入取舍两难之境地也…
板楯蛮知晓攻城死伤极大,便利用上河乡王游徼处,引诱我等不断派兵前去增援;妄图在野地里,一举击溃我军!
敌意欲为之,我偏不从之”
文呈双手握住张吉:“张老弟,你能否将军情送达,关系到王游徼那三百兵马、连同乡台兵勇们的生死存亡!
岳池县城里,尚有上万军民;
那板楯蛮也非精锐,他若想啃下这城池,必将崩掉他几颗门牙!明白吗?”
“张吉明白!大人放心,张吉必定完成使命!”张吉言罢,起身一礼,带着那四位同袍,径自往上河乡传达军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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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扭头问陈相:“前几日教你的‘复式记账法’,多练练。以后有时间,再教你一些管理上的原则、技巧。
此次板楯蛮来袭,费了如此大的心思;这龚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是志在必得!
敌我双方,都输不起这一战啊!
你初次跟着我出来,便面临生死大考…
都怪我考虑欠周。
现在,你害怕吗?”
陈相嘿嘿一笑:“跟着姐夫,相,学到的东西极多;苏剑甘宁他们,想跟着出来,还来不了呢!
这些天我消化姐夫教的《算数》,都嫌光阴不够用嘞,哪还顾不上害怕——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
文呈点点头,命令伍良、陈相带着军士们,将全城青壮们都组织上城墙。年青妇女、少年们组织起来,做饭、搬器械、抬伤员。
如若城里的大户豪强、官吏们敢不配合,将自家奴仆、护院藏起来,只顾守护自家府邸的,立马格杀!
再过上几天,等板楯蛮眼见上河乡那边,欲意让守军被迫进行“添油战术”的策略失败之后,必定强攻岳池县。
大战,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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