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才紧紧隔了三天。
这波人再度下山,这一次,他们手上的名单短了许多,此次被敲开门的人大多蕴含怒气,可见到那些气势汹汹,结伴而来的一行人只能恨恨的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山上的众人见怪不怪,怕是上面那个老油条最近又不知把钱花到哪个肤白貌美的大胸仙子身上了,一般来说,第二次收的,就只有最近几个月才入门的新弟子。
向融再度老老实实缴纳了二十两银子。
一月五十两供奉,只剩下十两。
一周后,这波人挠着脑袋,骂骂咧咧又下山了。
这一次,终于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名单上只有区区三四十人,但都是这个月才入门的外门弟子,除却一半不想惹事,兜里富余的乖乖缴纳外,基本都生出了怨气。
打。
揍。
用力的踩。
这些人下山早就把点子摸清楚了,这行人狠狠收拾了几个跳的最凶的,直打的鲜血横流,骨断肉掉,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再之后就简单许多了。
一路交钱。
少年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看着门前那些个还拎着沾染鲜血家伙什的众人,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反身回屋,只能把到手的最后十两银子拿出,还把在面馆打杂积累下的老本取出一些,凑够了二十两。
交钱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座木屋。
屋门紧闭,空空荡荡。
向融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些耀武扬威的人们找上下一家。
住在向融隔壁的是个姿色普通的山下女子,相貌虽寻常,可到底胜在年轻,身材不差,柔柔弱弱的女子咬唇看着那淫笑着走上前来的青年,眼神黯淡,却又无可奈何,侧开身子,待青年进屋后方才在无数双异样令她小脸发烫的目光注视下,急忙关上房门。
她本就只是一户山下农家的女儿,哪有什么闲钱,她侥幸展露了些许修炼天赋,便被惊喜万分的家人送上了山,勉强入了门内,过着孤苦伶仃,朝不保夕的日子。
小屋其实只有几块木板,根本不隔音,可只有男子的粗重喘息声若隐若现。
过了片刻,神清气爽的青年在门口几个同行者艳羡视线下走出屋门,一行人再次前往下一家。
向融听到了远处下一家那个穷困出身的年轻人苦苦哀求不成后发出的凄惨哭喊。
他在这里住了一月,至少周边几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那个平日嘻嘻哈哈,神经大条的年轻人其实出身贫苦,之所以上山,是为了搏一份好的前程,他的修行在山上算是比较刻苦的,可天赋这东西,真的只有靠老天爷赏饭吃。
拮据的他实在交不出钱来,无论怎么跪地求饶,怎么凄厉惨叫,还是被活生生打的皮开肉绽,瘫在地上如一滩软泥,脑袋埋在土里的他除了身子偶尔的痉挛二下后就再无动静,过了好片刻才能挣扎着站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屋里。
向融见到隔壁那个衣衫不整,小脸还略带潮红的女子背靠着屋门,悄悄的看着她隔壁的那个男子,双手捂面,柔弱肩膀颤抖。
是同情么?
有一些,更多的是害怕吧。
过了好一会才收拾好自己的女子走出屋门,大多视线已经不停留在她这,她走到院里打水,这是那些人每次走后她必做的一件事情。
打算烧水洗澡的女子发现隔壁的少年在看她。
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女子准备像往常一样,对这个像邻家小弟样的儒雅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笑容,可今日的她,不知道为何,对上那少年澄澈双眸,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女子忙不迭的蹲下身,擦去眼泪,扬起笑脸,戏言道:“咋起风了呢,沙子迷了眼睛。”
少年收回视线,目光看向那座空无一人的木屋,喃喃道:“望哥儿,这就是你说的山上修炼界么?”
无人回应,少年又抬起头,轻声自语:“李师傅,这些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一点也不美好。”
走到尾巴根的一行人调转方向往回走。
掂量着手上银钱分量的领头青年略有烦躁,按照这趋势,恐怕还收不够老大交代的任务,到时候以老大的差脾气,他们若不想招来毒打,只能把自己的小金库往里填。
一想到这,那青年就更烦躁了。
左右环顾的他,突然见到不远处院子里的少年正直勾勾盯着他。
青年怒斥道:“看看看,看你娘个腿啊!”
少年纹丝不动。
青年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这少年算是最好欺负的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是招他喜欢,不过这喜欢主要是因为自己省事方便了。
青年恶狠狠的怒斥道:“小鬼,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隔着一堵篱笆墙的女子心软不忍这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小弟弟,略一犹豫,小声的急声呼喊道:“向融!向融!别犯傻!”
向融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单手竖在面前,微微低头,俯身前倾,沉声道:“李师傅说过,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
寻常女子怔怔的看着那个少年。
她不知怎的,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和平日里判若二人。
然而还不等她细想,眼角余光便见到那边院外,有个满脸不耐的青年大踏步走进来,咬牙切齿,抡起了手上一指粗细的实心铁棍,不管分寸,狠辣的朝着少年脑袋甩下,凶恶道:“李你个臭傻缺!”
女子面色煞白,陡然尖叫,“向融!快跑!”
“彭……”
一声低沉声音响起。
已经被吓得闭上眼睛的女子好一会才敢怯怯睁开眼睛,甚至都已经觉得自己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恐怖场景了,可周围尽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女子只见到那少年,轻而易举抓住了落下的铁棍,五指如钩,看这模样,显然已经戳进了实心的铁棍里面!
青年脸上,陡然攀上骇然之色。
往里默不作声,老实憨厚的少年,第一次沉下脸,冰冷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偌大山峰里清晰可闻。
“李师傅还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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