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六年 正月
征北军虽然顺利攻克孟庆城,但城中器械粮草早已被搬运,或是化为焦土,审问后得知是任帘在撤退时将其一并处理,这下高鱼吃了个哑巴亏,后方补给缓慢,本寻思着就地补给的他无比尴尬。
而粮食问题,任帘方面显然更加重视。
张子健自发要回到新庄城索要粮食,并带走了所有晋死士,任帘知其心怀不轨,却也无可奈何。
而他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数倍于己的敌军那么简单。
即便带回许多粮草,但戒严后依旧显得捉襟见肘。任帘全无畏惧,只要自己再挺一个月,新庄方面定会派来支援。
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就此开始……
高鱼一声令下,数以百计的战士们踩着云梯,握着长戈拼命攻城,杀声满天。但晋军毫无畏惧,随着任帘一声将令,滚石木雷疯狂砸落,一排云梯士兵几乎被碾成肉泥,血如水洒。
“放!”强弓劲弩齐声招呼,集中在这群攻城的士兵身上,未及注意,便被噌的一下钉在地面,任凭血水咕咕直冒,最终冻在脸上。
然而云梯还在,攻城的士兵可以一波接着一波填上。
“扔下火药油脂!”
伴着淬火箭头,火药油脂发挥他最强大的威力!火团疯狂抱住云梯,云梯开始吱嘎吱嘎作响,士兵们忍不住灼烧纷纷跌落,自乱阵脚。
“混蛋……”高鱼咬牙切齿:“弓弩手一齐放箭!掩护攻城士兵,先登城者赏银一千两!”
士兵们如同抓狂的野兽一般猛冲,不顾性命地呐喊杀戮。但登上城墙的却寥寥无几,爬云梯没一半,要么是被叉子推下去,摔成一滩烂肉,要么是被烈火吞卷,活活烧死。
投石车加入战场,一颗颗如炮弹般的巨石轰的一下击碎射楼,吓得守城士兵心肝一颤。任帘坚守在城墙第一线,举着双股剑大吼:“贼军已无计可施啦!弟兄们,胜利就在眼前!”
战火引出的浓烟,于城墙顶翻滚,城楼之上伏尸遍地,血流成河。任帘双目坚毅,冲杀在最前线。那两柄剑成了攻城士兵的噩梦,如同疾风割快草,无人胆敢上前一步。
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弥漫全身,任帘死咬牙关,绝不退后一步。守城军见太守如此气魄,士气大增,抵抗的极为凶猛。喊杀声震天动地,绝不屈服。
染着赤血的“晋”字旗,卷着雪花,于寒风中猎猎飘展……
一辆高数丈,长数十丈的庞然大物轰然出现,这正是巨型吕公冲车,撞击城门的那一刻,仿佛地动山摇,轰轰震响。
决心死守到底的城中将士于城门后灌上铁水,以巨石堵住,任凭冲车如何撞击,皆稳如泰山,虽然出不去,但敌军亦休想进来。
同时,任帘调动全城百姓,破开湖中冰块,融化成水,最后再一下下运送到城墙倾泻而下,并州的冬天极其寒冷,吕公车轮子沾了水,结了冰,死死地粘在地面。
高鱼无奈,命军队一面佯攻,一面选择城墙脆弱处挖掘地道。任帘早知如此,提前备好游火铁筐,筐中盛火加脂腊,悬坠城下,烧灼挖掘地道之敌。如此,地道之兵尽数焚死,无一幸免。
如此攻防三日后,攻城方士气大减,高鱼的方法尽数被其所破,心力憔悴的他只好命令全军撤退。这场攻城战,他们未得到丝毫好处!而守城的胜利,使任帘声望达到顶峰,军心大振。
寒风中的旌旗,如一页血染的史书,载下江黎男儿不屈的灵魂……
方林城
深夜,一道银光照进屋内,胡雄鹰从熟睡中醒来,左手搂着微微打鼾的儿子,瞧着灰蒙蒙的眼前,久久出神。
“究竟怎么了?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的模样,你过的不好吗?那个男人抛弃了你吗?你现在很痛苦吗?不……希望不要是这样。虽然你伤害了我,但是我希望你过得更好,过得更快乐。 ”
虽是心中所想,但还是不自主的发出些许声音。这一下,他更加难以入睡了……
门悄悄的被推开,一个家丁过来禀报:“四爷,江黎太守遣使者求见。”
家丁很是机灵,他的声音故意放细放低。胡雄鹰将儿子放在枕头上,换好衣服便走了出去,与那位家丁一同去见使者。
“末将冉栌,参见四爷!”
胡雄鹰打了个哈欠:“朝廷那群人打到我的领地了吧?怎么样,守住了吗?”
“回四爷,任太守身先士卒,江黎城守住了!”
听了这话,胡雄鹰瞬间精神,哈哈大笑:“果然没看错这小子,这仗打的好啊,四爷我必须好好封赏一番!”
“四爷,任太守遣我来,是有一请求。”
“说吧!”
“江黎城急缺粮草,还请四爷设法相助。”
“他奶奶了个腿儿的!”胡雄鹰大叫道:“不是让老五回新庄城要粮食了吗,怎么着,他还能给匿了不成?”
“五爷说要到明年六月份,可城中粮草最多挺到三月……”
“这玩意儿整的……”胡雄鹰眉头紧皱,鼻翼微颤,话锋一转:“老五那个王八羔子压根就没想给我们粮草,可算不是他的领地,他奶奶了个腿儿的……”
冉栌慢慢抬头:“四爷,您要想办法啊……”
“我有啥办法!”胡雄鹰摇了摇头:“大哥称帝那天,就把咱领地的粮草全部运到新庄城,统一分配。发不发粮草都得听大哥的,你们到新庄城去要啊!”
“任太守说,若是四爷前去更有面儿……”
“真他|妈受不了你们,你们先回去挺些日子,我明天就到新庄城找大哥要粮草!”
“多谢四爷。”
胡雄鹰伸了个懒腰,瞧着冉栌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他岂能不知其他兄弟的想法,他们害怕胡雄鹰借机做大,动了他们的利益。真可笑啊,到这种时候还在互相勾心斗角。胡雄鹰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又无可奈何,身心俱疲。
每当这时,他总会想起曾经贫穷的时候,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心爱的人还没有背叛自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不时唱上几句不知哪听来的小段,将心中的不快一并吐出,那是何等的快活啊!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现在只存于梦中……
胡雄鹰回到床上,抚摸着儿子熟睡的脸颊,听着窗外的风雪声,渐渐的,沉浸在回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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