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上封了左玉为郡主开始,吴侯就开始动心思了,一计不成,齐小闹便已经挡了他的道,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打定主意除掉齐小闹。
可他没想道,皇上竟然这么快就封了小闹做太子,这出乎所有人预料,也让吴侯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太子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屁孩,才当了几天太子,不知道制造了多少把柄,今天罢这人的官明天罢那人的官,手还伸得老长,什么朝政都要管,这明摆着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吴侯打心眼里轻视了这个小太子,本来想着他爹是个不好对付的,他儿子兴许有两把刷子,没想到虎父偏巧生了个犬子,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吴侯便给太子制造了点麻烦,他派人暗杀了一名告老还乡还在途中的前二品大员,此事很快引起轩然大波,并且发酵得变了味,传回京城后竟然成了该大臣不忿太子独断专权,以死明志,其家人悲痛欲绝,夫人还病倒在了路上,生命垂危。
本来太子上任没几天,就几乎得罪遍了满朝官员,大家有怨言不敢发,因为太子动不动就罢官,这年头气节没有名利重要,告老还乡就等于人走茶凉,后半辈子什么指望都没了。
可有了这件事之后,大家便有了由头,朝内相继有人出来为那位倒霉二品大员发声,继而怨声载道的声音就越发多了,大家都凑热闹发牢骚,盼望着有那有骨气有本事的人出来跟太子叫叫板。
可没多久大家便发现,太子根本波澜不惊,他迅速派人查明了那位大员的死因,然后极快地处理善后,甚至派了几名太医过去医治那位生病的夫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抚了家属。
在大家惊叹于太子处变不惊办事效率高的时候,太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揪出了暗杀那位大人的杀手,并顺藤摸瓜,查到了吴侯头上。
这件事发生了不过短短五日,吴侯便大祸临头,太子亲自带人去吴侯府上逮人,以暗杀前二品大员为由将吴侯抓了起来,并以涉嫌结党营私为由查处了吴侯的窝。
“你凭什么说本侯结党营私!”吴侯十分不服气,在家门口便对太子破口大骂,“黄口小儿,你别太目中无人,你才吃了几年的饭,造这么多孽小心你死在你老子前头!”’
齐小闹冷笑一声,“不牢左伯伯费心我什么时候死,倒是您自己先做好心理准备的好,您问我凭什么说您结党营私,您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不清楚也没关系,回头我一条条说给您听,包您满意。”
还满意,满意个屁!吴侯险些气吐血,但是他又不能反抗,他根本想不到太子居然这么快就能查到他头上,一点准备没有,可以说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就这样,吴侯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下了台,这让朝中许多人提心吊胆,因为吴侯结党营私,牵扯了不知道多少人进去,以太子的作风,不查到你祖宗八代是不可能的,故而有些预感不好的,第二天便上了辞职折子,准备走为上计。
太子办事效率十分快,当天便批准了辞呈,这些人比那些被辞退的官员积极多了,当天晚上便卷铺盖卷滚蛋了。
可他们很快发现,跑为上计纯粹是糊弄人,刚出京城没两天,便又被太子抓了回去。吴侯结党营私案,一口气牵扯了十几位大臣进去,还有好几位侯爵,贪腐舞弊,贪腐的数额惊人,那赈灾款项,在皇上层层落实的前提下,甚至还被他们贪走了几十万两。
天下百姓,对什么结党营私没什么概念,但赈灾款项跟他们可是息息相关,一旦有官员贪污赈灾款,那就等于是挖了黎民百姓的心,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这要是把这些官员放到大街上,怕不是要被百姓们给活活打死。
故而吴侯一干人等的名声可谓臭名昭著,而相应的,将他们拉下马的太子就在百姓里得了声大大的好,一夜之间民望高涨,大家都道皇上是挑了个为国为民的贤德太子,用贤不用亲,是真正为黎民百姓考量的举动。
发展到最后,皇上封了一个异姓太子这件事非但没有引起诟病,甚至还成了美谈,天下百姓才不管皇室血脉是不是纯正呢,只要继位者一心为民他们就拥戴。
是以太子在朝中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在百姓心中却是名声大盛,再加上几年前太子在南方赈灾的时候露了脸,民间干脆把太子形容成了活菩萨。
阿康听见这话,玩笑道:“别说,小闹若是扮成个女儿家,还真有几分像菩萨,我总觉得如清姨母这几年越发像了,小闹跟如清姨母有七八分像呢。”
阿英噗嗤笑了,“别说,还真是,我听说民间都有人供他的泥像呢,我这么想想都觉得好玩,改明我去找人找一尊来供奉着。”
“你要供奉谁?”齐小闹进来听见了个话尾,问道。
一见他,阿英便不言语了,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的,最近宫里人都知道,二公主心情十分好,因为自从封了太子,齐小闹便住进了宫里,二公主每天都乐呵呵的,也好说话,有事没事的就随手赏赐点什么好东西,宫人们相当于每天过年,别提多美了。
齐小闹一看见阿英这个样子,心里就跟着别扭,他觉得如果一辈子都跟阿英这个样子,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要不……尽快给她说门亲事?
齐小闹想起他娘的忠告,若是不喜欢人家,还是尽快跟她说清楚的好,不能平白耽误人家女孩儿,但是小闹感觉这话他说不出口,或者说是没有契机说,毕竟阿英见了他就这样子,两人不知道多久都没正经说句话了。
所以他觉得,要不给介绍说门亲事得了,也算是变相拒绝,当然阿英同意不同意无所谓,就是表明个态度。
于是几日过后,齐小闹便单独找到了齐宛如说这件事。
“你说姚家的二公子对阿英有意思?”齐宛如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看样子小闹对阿英是真没这份心,这就等于是变相拒绝了。
想起阿英最近开心的样子,她这心里还怪不落忍说的。
姚家二公子便是是姚政的侄子,家世人才都没挑,他对阿英有意思是真的,不是小闹生拉硬扯,这次跟皇后挑明,也是征求过姚二公子同意的。
“皇后姨母,平日里您应该也瞧得出来吧,这小子几年前就喜欢阿英,一直不好意思说。”齐小闹没说得太深,点到即止,皇后自然明白。
齐宛如笑了笑说:“行吧,我知道了,回头我问问阿英的意思,若是她无意,也该尽早回了人家才是。”
“有劳姨母了。”齐小闹拱手道。
齐宛如心里叹气,琢磨着该如何跟阿英讲。
这样的事,要说就明明白白挑明,隐瞒或者隐晦地说都没意义,何况阿英是副直性子。
“阿英,娘问你,”皇后去到齐宛如房间里,母子俩关起门来说这件事,“你对姚家二公子印象可好?”
阿英不疑有他,说道:“他还成吧,算是京城里比较不错的公子了,怎么,您打算撮合他跟阿康?其实算算,倒也使得,年龄家世都合适。”
皇后沉默片刻道,“阿英,你可有想过,若是小闹不能钟情于你,你待如何?”
阿英脸上的笑顿了顿,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说:“娘,若是小闹看不上我,我这辈子就不嫁了,我说这话不是赌气,而是我估计我除了他也看不上旁人,看不上的人那肯定没法过,那还不如不嫁呢。”
皇后心里更愁了,这孩子认死理,她不知道一辈子有多远,心系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有多难,等到小闹娶了旁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心里哪里还能如此豁达,怕是光看着就心如刀割了。
“怎么,母后,小闹可是跟您说什么了?”阿英敏感地问道。
齐宛如这话不知道怎么说了,两头都没挑明,小闹什么也没说,可那意思分明就是拒绝,但她却不能跟阿英说小闹拒绝了。所以她这样隐晦地试探,但阿英没明白她的意思。
“阿英,小闹如今忙着料理国事,听你父皇那意思,要不了多久便要退位,到时候小闹继位,这宫里就算是换了主了,就不算咱们的家了,你是如何打算的,是要跟着爹娘搬出去还是继续留在宫里?”
这话虽然是没挑明,但也跟挑明没什么区别了,意思便是等齐小闹继位之后,阿英的身份就尴尬了,还是公主,那跟小闹就算是兄妹,既然是兄妹,那就不可能待一家里一辈子,将来小闹要娶皇后纳嫔妃,那阿英这个公主就如同在娘家吃闲饭的大姑娘,就算小闹不会亏待她,但架不住人家戳脊梁骨。
阿英听懂了,多日的好心情瞬间一落千丈,因为她想想后路,似乎也是一片晦暗不明。
阿英不是个坐以待毙委屈自己的人,她觉得与其将来难堪不如现在挑明,成不成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在阿英决定找机会跟小闹说清楚的时候,朝堂上也为着太子血统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皇上忽然下旨,说要退位让贤,朝臣顿时都懵了,皇上正值壮年,怎么说退就退了,别说太子不是亲的了,便是亲的,也得再历练几年看看是不是那块料再说啊。万一太子他心存异心,皇上一走,他给改朝换代了,那谁还管得了啊。
“皇上,请三思,太子年轻,尚不足以担当重任,皇上正值壮年,政绩斐然,何必妄自菲薄硬要退位,您这将天下社稷福祉置于何地!百姓置于何地!”
“皇上,赎臣直言,太子非皇家血统,将来继位,是一切沿袭本朝,还是改朝换代,臣等,心里没底啊。”
毓宁道:“朕既然把皇位传给了太子,那日后一切便由太子做主,尔等衷心辅佐便罢。”
这是打定主意撒手不管了。
等朝堂上吵得差不多了之后,齐小闹说话了:“皇上信任于我,将社稷百姓交给我,我必竭尽所能兢兢业业,不负皇上信任,不负众望,至于改朝换代一事,诸位大可放心,我对天下无念,穷尽一生,不过是为社稷为百姓福祉,待精力用尽,自退位让贤,至于继位人选,我现在当着皇上还有诸臣的面提前立下,则大公主或二公主长子为下一任皇位继承人。”
众大臣面面相觑,这下没话说了,人家太子根本对社稷没意思,皇位继承人都想好了,选两位公主长子继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能再说什么。
朝堂上没了动静,可阿英却差点崩溃了,这话已经算是明白着跟她撇清关系了,她再也坐不住,当天便跑去太子宫中,跟齐小闹摊牌。
“小闹,你既然成了皇帝,立我跟阿康的儿子做太子算怎么个意思,征求过我们的意见了么你?”阿英进门便劈头盖脸说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跟阿康就一定生儿子呢,阿康无心掺合朝政,她已经决定跟我爹娘离开了,将来哪怕生了儿子也未见得愿意给你使,至于我,我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嫁人了,你还是省省吧。”
这话把整天在朝堂上舌灿生花的太子堵得哑口无言,他想得挺周全,可确实得有人家阿康阿英配合,人家不生儿子,他照样没辙。
“阿英,你……”齐小闹想说何必,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阿英既然来了,就打定主意表明心迹了,此时她倒是有点豁出去的意思,笑了一声道:“齐小闹,你也甭整天惦记着叫我嫁人了,我说那天我娘怎么忽然问我姚家二公子呢,是不是你从中撮合的啊,你费尽心机的,不就是想拒绝我?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是喜欢你,可也没有赖着你的意思,你看不上我没关系,不耽误我稀罕你,等你继位之后,我也不在宫里碍你的眼了,但我也不打算再嫁人,你甭出于愧疚撮合我,到时候哪怕用圣旨逼我也不好使,你过你的日子,过于同情我可就有点假惺惺了啊。”
齐小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久违的阿英又回来,齐小闹心里堵着的一块石头倏地就没了,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多想念以前心直口快的阿英,而自己平时对阿英冷着脸别扭着,其实跟阿英也没什么两样。
“你笑什么,笑话我呢?”阿英话说开了,也就没包袱了,两只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斜睨着齐小闹。
她这一靠近,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扑了齐小闹一脸,齐小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的视线正对着阿英的胸脯,就如同对着一团火,烧得他心里没招没落的。
“嗯……其实你也不必搬出宫去。”齐小闹清清嗓子,说道,“这里还是你们的家,我不过是换个位置帮皇帝舅舅的忙罢了。”
阿英愣了片刻,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只因为小闹留了她。
两个大红脸,各自心里都有那么点不自在,一时间无话,场面有些尴尬。
“你要吃果子吗?”
“你坐那么久肩膀累吗?”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又同时闭嘴,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噗嗤笑了。
阿英道:“小闹,咱俩这是干嘛呢,至于连话也没了么,以前是怪我,我跟你闹脾气闹别扭,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咱俩夫妻做不成,兄妹还是可以继续做的,就还跟以前一样呗。”
这话让齐小闹心里的石头又堵上了, 不过他什么话也没再说,而是顺了阿英的意思,“好。”
没多久,皇上便宣布退位,以身体不适为名,暂时先到皇家别院调养身体,太子正式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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