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扎震武林

贰佰贰拾壹章 凯旋

    
    讲到这里,许昆山顿了顿,斜斜的看了看肖?和齐泽辉二人,弄得他们两个当即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咳什么?老夫若要追究你们,早就追究了……”许昆山扭头看向肖?,目光中饱含着莫名的深意:“居然敢动手打万象阁阁主的独生子?呵呵呵……老夫是该夸你们有血性呢,还是该笑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呢?”
    “啊这……反正当时那副光景,但凡是个有血性的汉子,都看不下去了吧?”肖?无奈的笑了笑,脑海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起可能引发的一连串后果了。
    齐泽辉却是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反驳道:“打就打了呗,哪管得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再说了,江湖这么大,我们一没递送名帖,二没自报家门,他们从哪儿去知道是哪座山头的爷爷,给他们胖揍了一顿?”
    “说的也是……”听到这里,肖?也是稍稍的松了口气,若是因为自己的那番冲动之举,给本就根基不稳的丐帮引来了如此大的麻烦,那么自己哪怕百死也难辞其咎了……
    却不曾想,许昆山听到二人这般自我宽慰的辩解,当即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看了看肖?背后那极具标志性的精铁板凳,撇了撇嘴,低声道:
    “……老夫看你们当真是忘了,万象阁为什么会叫做万象阁这件事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所幸最后的最后,万象阁门人仓惶逃跑,唐门弟子拂袖而去,昆仑派众人因韩震道长的吐血昏厥乱作一团,如此一串机缘巧合引起的混乱之下,许昆山终究还是得到了潜入内院的机会。
    他趁乱离开大堂,赶到偏僻的柴房,掏出行囊用西域独有的易容术草草给自己变了个模样,虽然易容简单且破绽百出,但怎奈此时天色已晚,光线昏暗、难辨真假,再加上精通腹语的许昆山变换声线的本领也是惟妙惟肖,故而他很轻易的就变化成了另一个模样,以万象阁少阁主的名义,叩响了内院的大门。
    不过也是后来他才想明白,要想修炼诡谲玄妙的《血影功》至高层,除了对修行者的要求不低,更是对各类天材地宝、药草灵丹的需求也是大的惊人。
    如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赤面老魔,自然难以在江湖上公然露面,心急如焚报仇心切的他,也无心再像早年那般慢悠悠的寻药,慢悠悠的炼丹,故而他想出了一个阴毒的法子,先杀了昆仑派的掌门人,再以宋桑榆的名义、昆仑胎的诱惑,云集天下各路药师名医,寻势力最精深的一人杀之,再以“血蝉功”换上人皮,如此一来,赤面老魔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潜入那些个门派势力,为自己修炼《血影功》肆意妄为的大肆搜刮了。
    从许昆山的口中,肖齐二人得知,他们之所以能遇上“怪医”“狂卦”两位老前辈,也是因为医术精湛的他们受到了昆仑派的邀请。只不过“怪医”邪千尘那老爷子的脾气众所皆知,他自然是受不了那副皇上选妃一样的层层比试层层选拔,一气之下便拂袖而去了。
    总之,当黑暗中的赤面老魔一边说着花言巧语,一边伺机扑杀过来时,早有防备的许昆山也是瞬间撕下了伪装,毫不客气的率先出手,反倒打了老魔一个措手不及……
    慌乱间,油灯泼洒,炽热的火焰蔓延开来,刹那间就变成一头滔天的火龙,席卷了目光所及的一切。
    出自同门的二人一开始自然是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但当忍无可忍的赤面老魔使出了那诡异至极的《血影功》之后……一切就变得急转直下。后面的事情,已不用再详细说明了……
    酒馆内,肖齐二人将信将疑听完许昆山叙述的一切,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尽是半真半假的犹犹豫豫。
    “阿辉,我们该相信他说的么?”终究是肖?率先开口问道。
    “这个不好说……”齐泽辉倒也是直白,看向许昆山时眼中的怀疑,根本毫不避讳。
    然而令两人有些意外的是,本该是羞愧难当的许昆山,此时的态度却显得有些愤怒和疑惑——
    “怎么?老夫替旧门旧派清理门户,追杀如此一个混账,也算是行善积德了……难不成这也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竟遭到你们两个小辈如此的羞辱!”许昆山的语气满是恼火与愤怒,一时间竟看不出来有半分虚假。
    如此一声大喝后,本来有理有据的肖?和齐泽辉,竟显得有些尴尬和局促了。
    “你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肖?有些犹疑的开口问道,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态度竟显得如此的没有底气。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许昆山瞪了他一眼,“老夫和没工夫陪你们两个在这里打哑谜!”
    “你这话倒是有趣!”齐泽辉也有些气恼了,当即拍桌斥责道:“你那晚在洪州城外同我们劫囚救璋王时,以暗器毒针偷袭了武当派大弟子致其惨死当场,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你难不成还想狡辩什么吗?”
    “暗器?偷袭?武当派的大弟子?”许昆山听罢,当即愣了一愣,随即怒极反笑起来,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小子,你说的所谓‘无可争辩’,到底是亲眼见到老夫动了手,还是道听途说的?”
    “这……我……”齐泽辉一时语塞,的确,这只是众人推断出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指认是许昆山所谓,眼看气势就要被压下去时,倒是一旁的肖?忽然冷静的开了口,说道:
    “首先风波平静之时,我们清点人数,发现不在场的人只有阁下你一人……另外,在尸体上发现的毒针,上面的气味十分明显,与我在赤面老魔身上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思来想去,只有与老魔头师出同门的你,才有可能打出这样一模一样的暗器毒针!”
    “毒针的气味?原来如此啊……”许昆山怔了一怔,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站起身来,面前的肖齐二人见状,立刻警觉的往后退了数尺,随时准备开打。
    却不料,本该是被当场揭穿从而恼羞成怒的许昆山,此时的神情竟带了几分笑意,他看向肖?,有些赞赏的说道:
    “小子,你虽然模样憨厚愚蠢了些,但鼻子却还是挺灵光的……那一晚,老夫之所以无声无息的半途离去,也是因为感受到了那老东西的味道,以为他就在附近,又怕打草惊蛇、错失了大好时机,这才不声不响悄然离去……嘁……原来只是毒针的味道啊……”
    “啊?”肖齐二人愣了愣,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出手杀人的家伙……当真不是你?”
    “哼!当真是什么屎盆子……都要往老夫头上扣么?”许昆山冷哼一声,当即不快的转身就走,明显不愿再多说废话。
    然而在走到房间门口时,他却还是忽的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老夫虽然早年间做的事情是脏了点、臭了点,但还不至于沦落成那种敢做不敢当的街头猪狗!你们这些自诩为侠客的家伙有道义,难道老夫就没有了么!”
    盗亦有道!恶亦有道!
    他冷冷的抛下这八个大字,便不再多做停留,当下气冲冲的离去了,只留下神情呆滞的肖齐二人,还在原地发怔。
    “我觉得……可能真的不是他做的……”半晌,肖?吞了吞口水,颤巍巍的说道。
    “差不多……”齐泽辉也点了点头,应和道:“小爷也觉得这老头子说的……不像是假话……”
    两个人的目光缓缓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看出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那会是谁做的呢?
    既然排除了许昆山,当天在场的,也就只有那些个相依为命的各门各派师兄弟、和一些闲散四方的江湖客了……
    该不会是……
    有赤面老魔的内鬼,蛰伏在这群人当中吧?
    一想到这里,肖?和齐泽辉顿时颤抖了一下,尤其是肖?,更是从骨子里觉察到了一股瘆人的毛骨悚然。
    毕竟那夜在院中沐浴更衣时,他可是切切实实的从自己身上,拔出了一根差不多模样的毒针啊!
    什么时候、在哪里中的这一针,他都不知道,那夜事态紧急、人人提心吊胆,如此细微的疼痛,全神贯注于解救璋王胡纪的他,根本毫无半点察觉。
    若非是肖?有着这样一副与生俱来百毒不侵的稀世好本领,就凭他这副粗心大意的模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罢了……罢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齐泽辉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无奈的说道:“光是在这里干想,就算把地板坐穿了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想,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他迎着朝阳,扭头看了看远处山头,那已渐渐趋于平静的昆仑派,叹息道:
    “找你亲生父母这件事,可能真的得告一段落了……”
    “不说这个了……”肖?面不改色的打断了好友的话语,“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应该速速找到你丐帮某处分舵的话事人,将赤面老魔有此企图的事情告知天下,让那些实力雄厚的门派都小心谨慎些,别一个不小心,着了那老怪物的道!”
    “这个很急吗?”齐泽辉抠了抠鼻孔,轻蔑的目光在前者伤痕累累的躯体上游弋:
    “我倒觉得应该先让铁牛去给你找个郎中,不然怕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
    与此同时,京都,皇城。
    平定西域之乱的刘福安刘大人,腰胯骏马,身披金甲,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伍,在街道两旁一干百姓的欢呼雀跃声中,志得意满的凯旋归来。
    午门外,他下了马,卸了刀,一手抱着彩翎高飘的帅盔,一手拿着满是喜报的战报,身后是簇拥恭维的官吏大臣,恭恭敬敬的往那座辉煌壮观的太和大殿走去。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一分,到了最后,他竟有些抑制不住的低声狂笑了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曾几何时,他刘福安还不过是朝中一名可有可无的无名小吏,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吆五喝六、随意使唤,就连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入朝面见圣上,也是站在人群最后面,远远的望着,还不敢抬起头太多。
    而现在,他不仅是走在人群的最中间、最前面,就连朝中的一品大员,见了他,也是满脸的尊敬和顺从。
    这让他怎么能不得意?怎么能不笑出声?
    幸亏有那个人的提点啊……
    刘福安满面春风的,却又长叹了一口气,恍惚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已近在眼前。
    而与此同时,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老皇帝,却是有些神情不善。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一份已然书写完毕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则是要将逆臣璋王、皇子李纪,以不忠不孝、玩忽职守等种种罪名,斩首于午门之外。
    最后一个字也已经工工整整的书写完了,只要再加盖上大印,待犒赏三军的种种事宜毕了,之后不出三日,胡纪就将血染白绫、人头落地。
    玉玺就在眼前,明明只要拿起来、压上去、再放回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结束这一切——这太容易不过了。
    但是老皇帝却犹豫了,切切实实的犹豫了。
    或许是想起了昔日胡纪镇守边关时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吧?
    或许是想起那个惊魂的夜晚,距离他咽喉只有咫尺之遥的剑锋吧?
    或许是这个铁石心肠的帝王,念想起了昔日的父子之情吧?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老皇帝正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也是的的确确的犹豫了,伸向玉玺的手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有如疾风中的树苗一般,摇摆不定。
    而此时大殿内,不远处静静伫立的言恪老太师,表面的波澜不惊下,隐藏着的,是满手心的汗水和焦急。
    千万……
    千万……
    别印上去啊——
    陛下!
    板扎震武林  /book/83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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