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阡陌

    
    卓安然在离开的时候只告诉了夏昕和林少宜，而送她和顾明朗离开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卓安然站在机场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思绪有些乱。她不知道离开的事情究竟应不应该告诉穆景阡。
    “安然，你这个坏家伙，就这么离开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夏昕抱着她就开始抹眼泪。
    “好了，别哭了，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呢。”卓安然轻声安抚。她也舍不得离开她们啊，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了。
    夏昕擦干净泪水，又恢复了女汉子的形象，“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走了，万一以后他欺负我，都没人帮我出气。”夏昕等了一眼旁边的林少宜。
    林少宜在一旁哭笑不得，他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根本就不用卓安然出手，夏昕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这个小祖奶奶，他怎么敢惹。
    卓安然十分不给面子的说：“我才不怕少宜欺负你呢，你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转头对林少宜说：“以后她要是欺负你了，记得跟我说哦！”
    夏昕恨恨的捶了她一拳，“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究竟你跟谁亲？”
    “好了好了，时间快到了，我们也该走了。”顾明朗看了一眼时间，开口说道。
    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夏昕的泪水忍不住的掉下来，上前拥抱住卓安然，“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听到没有！”
    卓安然的眼眶通红，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的，我等着喝你跟少宜的喜酒。”
    夏昕松开她，脸瞬间就红了，“不正经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卓安然拍了拍林少宜的肩膀，语气轻快，“记得要好好对她啊，不然我真的会跑回来打你的。”
    “放心吧，我会的。”林少宜揽住了身旁的小女人，无声的安抚。虽然说他和顾明朗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还是嘱咐他，“照顾好她。”
    “有我在，你可以放心。”顾明朗点点头。
    卓安然看了一眼时间，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就在刚才离开去卫生间的时间她还是忍不住的给穆景阡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走了，再见。
    卓安然看向门口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卓安然叹了一口气，转头微笑，“明朗，我们走吧。”
    夏昕与林少宜挥手告别。
    夏昕靠在林少宜的怀里轻声抽泣，林少宜温柔的安慰着怀里的女人，“别哭了，你要是想她了，我们就去看她，又不是很远。”
    “嗯。”
    穆景阡接到卓安然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开会，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他的脑中嗡的一下空白了，发疯一般的突然跑了出去，留下一众员工不知所措。
    穆景阡将车速提到最快，已经数不清了闯了多少个红灯了。他的心中焦急难耐，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去晚了就见不到她了！
    “小昕，我们也回去吧。”
    “好。”
    两人送走了卓安然他们往外走，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穆景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拉着林少宜就问，“然然呢？”
    “刚刚走了，现在已经过了安检了。”林少宜指着身后的方向。
    顷刻间穆景阡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他听不到身旁的声音，看不见身旁的人，没有了她的世界满是风雪，而他一个人在这灰白之中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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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外的生活和国内的差别并不是很大，卓安然的英语水平还算是可以，所以交流起来不算是困难。而他们住的地方离顾明朗的公司也很近，每天上下班都很方便。
    卓安然这个月来孕吐的反应很重，将她折腾的不清。顾明朗虽然是对她照顾有加，可是毕竟有工作需要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照顾到她。
    顾明朗雇了一个保姆照顾她。这个保姆也是一个中国姑娘，20多岁的年纪并不是很大。这个人是卓安然亲自挑选的，起先顾明朗并不是很同意，因为他觉得这个姑娘的年纪太小了，怕她照顾不好她，可意外的是这个姑娘做事情很是利索，饭也做的非常好吃。
    卓安然的肚子一点点的大了起来，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肚子内那个鲜活的生命，时不时的踢她一下，每到这个时候卓安然的都会露出慈爱的笑容。
    可是相对的她的身体越发的不好起来，因为没有的了药物的支持，加之肚子越来越大对身体的压迫。从最开始的稍敢不适到后来几乎是保持整日心脏都在超负荷运动，整日脸色苍白。
    顾明朗不顾卓安然的抗拒还是把她送到了医院，住在病房里。这边的医生也建议她将孩子拿掉，这样时间还来得及，可是卓安然死活都不同意。他们也试图去采用强硬的手段，可是卓安然似乎是早就预支了一般，手中拿着刀子，威胁他们，若是敢逼她，她就自尽，大不了一尸两命！
    顾明朗怎么舍得让她死，只能无奈的放弃这个方法。一边托人联系世界各地的专家，等到她生完孩子后立刻进行冶疗。虽然专家们告诉他说，因为卓安然的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冶疗时间，能够冶愈的希望也只不过有10%的希望，虽然说这个可能性低一点，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就连接生的医生他都是找的最好的，因为他知道卓安然和普通的孕妇不一样。
    直到卓安然生产这一天，而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天悄悄地改写。
    从卓安然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开始顾明朗就站在产房门口焦急的徘徊，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听着厂房内传出来的呼痛声，顾明朗简直是心如刀割。
    当顾明朗在产房门口等了五个小时之后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正常来说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好了。而这个时候医生从产房内跑了出来，焦急地说：“Patientconceivedtwins，nowdystociahemorrhage，sandchildrenmaybeindanger，pleaseprepare.”（病人怀的的双胞胎，现在难产大出血，大人和孩子可能有危险，请做好心理准备）
    顾明朗虽然知道卓安然的肚子是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怀的是双胞胎，这就更加增大了她的危险。
    顾明朗心急如焚，“Please，trymybesttotreather!（请你们尽最大的努力救冶她）”顾明朗想了一下又说，“Icangoin，maybeIcanhelpher？（我能进去么，或许我能帮助她）”
    医生想了一下，“OK.”
    顾明朗进去产房的时候，卓安然整个人如同水洗一般，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然然！我是明朗！”顾明朗拉起卓安然的手，紧紧地握着。
    卓安然听到顾明朗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明朗，我好累啊，好想睡一会。”
    顾明朗大声喊她，“然然，你不能睡！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么，不是千方百计的护着他们么，现在他们马上就要出生了，你就要当妈妈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不能放弃啊！”
    卓安然给自己加油打气，“好！我不会放弃的！”
    顾明朗在她的旁边除了能给她鼓励和支持，什么都不能做。看着她身下的殷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Thechildstuck，youmustachoicenow，canonlychooseonebetweensandchildren!”（孩子卡住了，大人和孩子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Youlistenup，Iwill*****sandchildren!”（你们听好了，大人孩子我都要）顾明朗握着她的手都已经冒出了汗水。
    “Keepthechild!”（保孩子！）卓安然看着医生喊道。
    “然然！我们放弃孩子吧。”顾明朗劝说。
    “明朗，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你知道的我根本都没有多少寿命了，不如让她们活下来，他们还有很美好的人生，我不能剥夺他们生活的权力！”她早知自己活不长，又何苦有两个孩子的性命去换她的命。
    顾明朗闭上眼睛，瞬间泪流满面。
    “哇！”当孩子的哭声传出来的时候卓安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让我看看孩子吧。”卓安然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
    顾明朗将孩子抱给她看，“这是一对龙凤胎，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我希望他们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明亮。男孩子叫穆辰，女孩子叫穆星。明朗，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情请将孩子交给他。”
    “明朗，我好累啊，我看到妈妈了，她来接我了。”卓安然看着天花板喃喃。
    顾明朗蹲下身子，轻抚她的脸，“睡吧，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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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安然的葬礼办的极为简单，并没有多大的排场。当通知夏昕这个消息的时候，夏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
    顾明朗表明并不是玩笑的时候，夏昕和林少宜立刻订了过来的机票。而此时夏昕站在一旁，哭的像个泪人。
    记得她走的时候她还嘱咐她一定要活着回来，没想到只不过是过了大半年，再见她时竟然是阴阳相隔。
    送走了宾客之后顾明朗带他们去见了孩子，两个小家伙极为可爱。
    “这就是然然的孩子，宁肯牺牲自己也要生下来的孩子。”顾明朗指给他们看，“这个叫穆辰，是哥哥。这个叫穆星，是妹妹。名字取星辰之意，也是然然自己的意思。”
    “她临终前要我把孩子交给穆景阡。”
    夏昕蹲下身子来摸了摸孩子的脸，“宝贝们，我是你们的姨姨。别怕，你以后姨姨会疼你们的。”
    “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妈妈……唉。”林少宜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
    “等孩子大一点吧。”顾明朗望着孩子充满了怜爱的目光。
    “也好，现在孩子这么小，不方便来回这么折腾。”夏昕站起身来说。
    三个人看着屋内墙上摆着的卓安然的照片，笑颜如花，又仿佛看到了她在他们的身边欢快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顾明朗回国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一岁多了，刚刚学会走路，还不是很稳。两个孩子长的白白嫩嫩的，很是精致可爱。
    见到夏昕的时候，口中“姨姨”的喊着。自从卓安然去世后夏昕和林少宜没少去没过看孩子，虽然说每次待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可是两个小家伙对他们的印象极为深刻。
    “真乖，姨姨抱。”夏昕将穆星抱了起来，小家伙极为讨喜的冲她笑，亲了她一口。
    “这次你回来是……”林少宜欲言又止。
    顾明朗点点头，“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我就把孩子还给他。你们还是没有告诉他然然去世的消息么？”
    夏昕和林少宜两个人都是面色一顿，夏昕叹了一口气，“怎么敢跟他说呢，你也知道他那样的脾气，若真的知道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穆景阡没少往他们家里跑，见面就追问卓安然的消息，每次都是含糊的盖过。实在糊弄不过去了，他们就出去躲几天。三个月前她和林少宜刚刚结婚，趁着蜜月出去玩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刚刚回来没几天。
    “总不能这么一直瞒着，明天我去和他说。”
    第二天一早顾明朗将两个孩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定马上要还给他们的亲生父亲，他的心中还是很舍不得的。
    可这是她的遗愿啊，答应她的他一定会做到的。
    以为是两个孩子顾明朗一个人抱着不是很方便，所以他叫了夏昕一起过来。顾明朗让夏昕带着孩子去了一旁的咖啡厅，而他进去找穆景阡。
    顾明朗进了写字楼，走向前台，“你好，我找穆景阡，你告诉他我是顾明朗。”
    前台按照顾明朗的话传达，没一会就见到了穆景阡走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然然呢？”穆景阡开门见山的问。
    顾明朗垂下眼眸，哀伤的说：“她死了。”
    绝望在穆景阡的眼中慢慢放大，他紧紧地抓着顾明朗的手臂，不相信他听到的事情，“你说什么，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死？！”
    “一年多前，在美国，死在了产房内，她为你生了一双儿女。”顾明朗如是说。
    他爱的人死了？还为他生了孩子？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大，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她那个时候跟我说，孩子已经打掉了，怎么会……”
    “那是她骗你的。你不信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孩子吧。”
    穆景阡跟着顾明朗到达咖啡厅的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夏昕……以及身旁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他敢肯定那一定是他的孩子，以为那个男孩子的真的是和他长的太像了。
    穆景阡快步走过去，盯着两个人小孩子看。
    “景阡……”夏昕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发毛，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你的孩子，男孩叫穆辰，女孩子叫穆星，取星辰之意，然然说她希望两个孩子能像星辰一般璀璨明亮。她临终前让我把孩子交给你，现在我把孩子交给你，你照顾好他们。”
    顾明朗说完就往外走，夏昕一看也站起身来，准备跟着顾明朗了离开。
    “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她宁肯死也要为你生个孩子。”语罢，顾明朗转身离开。
    穆景阡站着原地，久久都没有动弹。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已经过了六年，两个小家伙已经七岁大了。穆辰的气质几乎是和穆景阡一模一样，小小的人就冷漠沉稳，处理事情起来很有条理，一点都不像同龄的小孩子。而穆星呆呆萌萌的而很是可爱，小脸圆滚滚的，一双大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漂亮。穆景阡不止一次的想，卓安然虽然性格恬淡可是人还是很聪明的，怎么女儿却是一个天然呆，难道女儿的智商都被儿子抢走了？
    “爸爸，你每年都带我们来看着这个阿姨，可是又不说话，这个阿姨究竟是谁啊？”穆星拉着穆景阡的衣角，睁着大眼睛不解的问。
    自从知道卓安然去世后穆景阡就同顾明朗商量把卓安然的骨灰移回国来，毕竟这里是她的母国。顾明朗也同意了他这个想法，穆景阡买了一块本市最好的墓地，将卓安然葬在这里。
    “傻瓜，这个人是妈妈啊！”穆辰对于穆星的智商很是鄙视。明明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妈妈？”穆星还是有些不明白，妈妈究竟是什么啊？
    “爸爸爸爸，为什么我们没有妈妈啊！”
    穆景阡蹲下身子，抱着女儿，抚摸着石碑上卓安然的照片，温柔的说：“你们的妈妈在这里，她在天上看着你们。要记住，妈妈很爱很爱你们。”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映着这个世界都变得纯白起来。穆景阡撑着伞，看向远方，然然，如今我儿女双全，在别人看来很是幸福，可是这幸福之中偏偏缺了一个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