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木穿戴一新,在一番浊世翩翩美少年的感叹下,感觉良好的出了门。
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林木心情舒畅,轻轻松松混了个捕头的位置,免了初入人族人生地不熟的困境,只要在正主出现前逃之夭夭即可。
至于修为上,林木现在也不求精进,只需按步就般的巩固,他是个木妖,寿命长的很,只要基础打牢,突破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闪开!都闪开!”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但见街上一阵鸡飞狗跳,行人争相往路边避让。
林木回身看去,但见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而来,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甚是神骏。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被撞倒在地,看着地上被踩坏的糖葫芦,也忘了躲避,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眼见骏马越来越近,一个妇人突然扑倒在孩童面前,一把把小孩搂在怀里。
林木眼中精光一闪,几步便到了那妇人身前,强大的气势一放即收。
马儿受到惊扰,生生止住了去势,这一颠簸,险些将主人颠下来。
马背上的人立刻大怒道:“哪来的贱民,敢拦本小姐的马去路!”然后便是一鞭子挥下。
林木侧身躲过,这才看清马上坐的是个秀丽的少女,看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却出落的花容月貌,竟是与蝶仙子不相上下,不过蝶仙子是清冷,这少女则是一脸的娇蛮。
林木扶起妇人到路旁,妇人千恩万谢的走了,马上少女全程冷眼,毫无表示,林木不由道:“街上行人众多,你纵马疾驰,伤到人怎么办?”
少女哼了一声,不屑道:“本小姐骑术好的很,刚才要不是你,我早就一跃而过了……再说,就算伤到了,大不了赔点钱,我沈家有的是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你……”林木还想说什么。
“滚开!本小姐没空跟你啰嗦!”少女打断道。
“我要是不滚呢?”林木眼神微眯道。
“不滚?那就打到你滚!”少女鞭如雨下,空中抖起一朵朵鞭花,看这架势,明显是练过的。
但林木什么修为,自然不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就闪了过去。
“你还敢躲!”少女越发生气,纵然鞭子急挥,也打不中林木一下。
“这是被惯坏了。”林木正想出手教训一番,便听后面又跑来几个大汉:“小姐,等等我们!”
“你们几个废物来的正好,这家伙敢拦我的路,给我狠狠教训他一顿。”少女吩咐道。
“你当街骑马,我为何拦不得。”
林木还欲讲理,几人已经将他围在中间,领头的壮汉对少女道:“小姐,你先走,我们几个收拾他。”
“狠狠打,留口气就行了。”少女说罢,一拉马绳,绝尘而去。
“讲理讲不通吗?这是逼着我动手啊。”林木有些无奈。
几个摆开架子的大汉却是收了手,领头那人拱了拱手道:“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蛮横惯了,多多担待。”
这人态度倒是出乎预料,林木收了出手的念头,道:“不妨事,不过你家小姐这样,就没人管吗?”
那人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老爷常年在外,小姐母亲死的又早,这府中上下没有一个能管了的,我们也只能在后面收拾收拾烂摊子。”
话说到这,林木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娇蛮的少女,等日后吃了亏就知道收敛了。
……
接风宴设在河边的满江楼,满江楼是武原县最好的酒楼,临河而建,上下四层,装潢的颇为大气。
林木才刚到酒楼,立刻便有小厮将他迎上四楼。
“老弟!来了!”赵中亭热情道,“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几位都是我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赵中亭依次道:“这位是黄员外,县里最大的绸缎坊就是他们家开的。”
“这位是李老爷,做的粮食买卖的生意,家有良田无数。”
“这位是钱老板,今日这酒楼就是钱老板的。”
……
林木自是一番寒暄,许是赵中亭透露过林木的身份,这些人也是刻意结交。
一圈介绍下来,才发现最后面还坐着位少女,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迎上,在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
这少女抬头看到林木,不由道:“是你!你就是新来的捕头?龙虎道门的高徒?”
“是你?”林木一看,可不就是纵马行街的少女。
赵中亭左右看看两人,道:“老弟,你与沈姑娘认识?”
林木笑道:“谈不上认识,不过刚刚才有过一面之缘。”
“这位是沈家千金,沈家可是县中的大户。”赵中亭又向沈姑娘道,“令兄没来吗?”
“我兄长这几日不在府中,我就过来凑凑热闹,还以为是什么才俊,看起来也就一般人嘛,真无聊,早知道不来了。”沈夕瑶毫不客气道。
林木被这话逗的一乐,自己还真不是什么一般人,就是原形不太方便显露。
赵中亭有些尴尬,连忙招呼众人入座。
酒菜很快上来了,林木站起身,端起酒杯道:“今日来的迟了,让诸位久等,我自罚一杯,先干为敬。”
“哪里哪里,大人严重了。”
“就是,以后与大人少不了亲近。”
花花轿子人人抬,一桌人气氛融洽,倒显得沈夕瑶格格不入。
酒楼的菜倒是颇为好吃,比起无量学宫的食堂强上不少,不过林木一想也就理解了,但凡厨艺好点,到哪都能混的不错,有几个愿意去妖族中担风险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更,桌上气氛渐渐活络,众人关系越发融洽。
一楼大厅中有戏班子,曲声从楼下传到楼上。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
“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
“最好的年岁”
林木一愣:“牵丝戏?”
钱老板道:“大人听过?这是我特意从县里请来的最好的戏班子。”
满江楼四层的酒楼,上面三层今日都不开放,只有一楼有人,兴许是为了增加点热闹劲儿。
林木他们坐的四楼,向下看正好将大厅一览无余,楼下唱的,可不就是牵丝戏。
林木笑道:“确实听过,关于这曲,后面还有个故事呢。”
“哦?故事?什么故事?”沈夕瑶无聊了半天,一听有故事,顿时来了精神。
赵中亭也道:“老弟不妨讲讲。”
“我也是在东方行的游记中看到的。”林木见众人感兴趣,便道:“书上是这么写的。”
“余少能视鬼,尝于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鹤发褴褛,唯持一木偶制作极精,宛如娇女,绘珠泪盈睫,惹人见怜。”
“时云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时好观牵丝戏,耽于盘铃傀儡之技,既年长,其志愈坚,遂以此为业,以物象人自得其乐。奈何漂泊终生,居无所行无侣,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翁且言且泣,余温言释之,恳其奏盘铃乐,作牵丝傀儡戏,演剧于三尺红绵之上,度曲咿嘤,木偶顾盼神飞,虽妆绘悲容而婉媚绝伦。”
“曲终,翁抱持木偶,稍作欢容,俄顷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误之,天寒,冬衣难置,一贫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叹惋。”
“忽见火中木偶婉转而起,肃拜揖别,姿若生人,绘面泪痕宛然,一笑迸散,没于篝焰。火至天明方熄。翁顿悟,掩面嚎啕,曰:暖矣,孤矣。”
“后来东方行把这个故事讲给他的好友,音道大家银临听,银临听了很是感动,于是便有了这首牵丝戏。”
“好感人啊!”沈夕瑶听的泪眼婆娑,“老翁和木偶都好可怜啊。”
“这沈家小姐倒是有几分同情心,也许本质并不坏。”林木不由对沈夕瑶改观了一分。
赵中亭却是沈默了片刻,这才问道:“东方行,可是圣人东方行者。”
东方行是谁林木不知道,不过他写那本书的时候已经是炼虚境巅峰,现在成圣倒也不奇怪,不过东方行这么大的名气吗?这样的小城都知其名号。
林木哪里知道,人族圣人一共也就那么多,除非刻意隐藏,否则定然是名传天下。
见林木点头称是,黄员外不由道:“东方圣人出游记了?这书在哪能买到?我定要买本来看。”
林木顿时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在有熊山崇文馆看到的只是草稿,难道东方行的游记还没有出?
心中想着,林木嘴上立刻圆道:“可能还没出呢,我是上次随家师拜访时看到的。”
众人心中暗惊,拜访圣人,那怎么也得是级别差不多的啊,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想拜访圣人,恐怕直接就被拍死了,一时间更是觉得林木背景深不可测起来。
一曲终了,戏班子的台上突然跃上一人,直奔唱曲的姑娘,满脸笑意道:“姑娘曲唱的动听,我心悦之,姑娘可愿嫁我为妻?”
唱曲的姑娘哪经历过这等场面,登时脸红了,怯怯说不出话来。
班主连忙上前:“这位公子,我们下面还要唱戏,能否......”
这锦衣公子倒是讲理之人,跳下台去,昂头向着躲在人后的姑娘挥手道:“我待会儿再来寻你。”
众人在四楼看的真切,李老爷道:“黄员外,那不是令公子吗?”
黄员外拂袖道:“胡闹,这小子怎么也跑来了,还搞这么一出,让各位见笑了。”
林木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令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什么性情中人,分明是好色之徒!”沈夕瑶撇撇嘴道。
黄员外似乎对沈夕瑶极为忌惮,只当作没听见,尴尬笑道:“犬子于大人年岁相仿,倒是可以亲近亲近。”
“有机会定当亲近亲近。”林木笑了笑。
另外个人顿时心中暗骂,这老狐狸,真会顺杆往上爬。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等众人都散了,林木和赵中亭回衙门的路上,林木不由问道:“老哥,这沈家小姐什么来头,我怎么看所有人都有点怕她。”
“我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三年前,那时候沈小姐才十三,便已经出落的沉鱼落雁了,被当时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王家长子看中,非要强娶回家,幸得当时的护卫拦了下来。结果三日后,整个王家凭空消失,没有一点痕迹的凭空消失了,从此,再没人敢惹沈府了。”赵中亭言语中也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周大人也不知道?”林木诧异道。
赵中亭回道:“大人也不知道,当时还是郡里有人直接发话,不让追究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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