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本为难

    
    顺着刻在棺上的符文，手指间传来冰凉的触感。
    江离的手是抖的。
    她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又是否和他有关。
    没有灵魂上的牵引，也没有血脉上的羁绊，只有内心油然而生的无措和不安。
    难道上古时期的墓葬，都是这种方式吗？
    这个怀疑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不少，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并不是。
    “放心，有我在。”苏曦看出他的不安，紧紧握着他的手安慰道。
    “我没那么脆弱。”江离笑笑。
    重新把目光放回在血棺，江离抿了抿嘴，想了想，凝出一滴精血，滴在了血棺之上。
    响铃声越加的大了起来，铁链开始晃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动。
    血液顺着符文而走，被一一点亮，渐渐覆盖整樽棺材。
    咔，咔，咔，咔。
    四声铁链的断裂之声响起，困锁血棺的铁链应声而断。整个血棺，亮起通天的红芒，直冲洞顶。
    铁链脱落，棺材颤动了一下，缓缓浮了起来。
    江离拉着苏曦连忙后撤，落下祭台，各自带着震惊，看着眼前的一切。
    嘭。
    棺材被弹开，只是被红芒包裹，看不太真切。
    咔，咔，咔，咔。
    又是四道声响，四根盘龙石柱拦腰截断，轰然碎裂。与此同时，红芒消散。血棺落下，整个树洞空间跟着颤了一颤。
    江离心里一跳。
    没有丝毫预想之内的危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异常安静。
    江离纠结片刻，便重新踏上祭台，走到棺材旁。
    那是一张清俊的脸，银色的长发，身上一件黑金相间的法衣，上面绘着看不懂的符文，看上去低调且神秘。只是脸色苍白无比，额间是一枚符印。
    那人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是一个黑色盒子，尸身完好的和普通睡着一样，只是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然而就在江离二人看到这张脸的瞬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气血上涌，直达头顶。
    那是一张与江离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认知比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还要来的吓人。
    江离嘴唇发抖，牙关紧闭，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在见到这张脸以后，压制不住的惊恐。
    “你……要做什么。”江离强忍着，生怕听出任何不同的情绪，伸手拦住苏曦道。
    “毁了他。”苏曦眼中透着决然。
    “毁什么毁？这么帅的脸毁了不可惜？”江离假意不满道。
    “可是……”苏曦觉得有些不妥。
    “没什么可是。”江离确定道。
    尽量忽视那张脸，江离把目光放在他怀里抱着的盒子。
    那盒子看上去极为精巧，上面刻着彼岸花的样式，四四方方，拿在手里掂了掂，并不是很沉。轻轻晃了晃，也没听到有什么响动，难道是个空盒子不成？
    这么想着，江离便想着打开瞧瞧，只是被锁着没有钥匙，而一般这个时候便选择强力破坏。
    “不行。”苏曦道。
    “怎么不行？”江离疑惑道。
    “你看。”苏曦将盒子转了个方向指给他看道：“如果我们强行破坏，不说里面是否有东西，就算有，恐怕也会被毁去。”
    “那怎么办？”江离叹气。
    “只能用钥匙打开了。”苏曦也叹气道：“要么里面的东西可能就直接毁了。”
    “那还挺可惜。”江离将盒子拿在手里不停的翻转道：“找钥匙吧。”
    伸手在棺材内壁磨摸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尸体的衣襟里也没有发现。只是在自己的手碰到那句尸体的时候，江离莫名的有些头晕，血液涌动了一下，却在分离的时候又再次恢复平静。
    江离将情绪收敛在心里，不想让苏曦担心。
    一具可能安葬在上古的尸体的相貌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江离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释，要是让苏曦知道，怕是更加说不清了。
    四周的墙壁，祭台，被二人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的暗阁。
    “都没有。”苏曦摊了摊手道。
    江离捏着下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张熟悉至极的脸，想了想，走过去捏住尸体的下巴，微微用力，使他的嘴张开。
    手心是皮肤的触感，却让江离没想到的是，这具尸体的体温竟然是热的，好像真的只是躺在那睡着了而已。再探探鼻息，却没有任何的呼吸。皮肤光滑紧致，根本不像一个死了数百万年的人。
    听说人死后嘴里会含些东西来保护尸身不腐，只是没想到，刚刚分开尸体的嘴巴，还没等江离看清，一条黑色的蛇竟然从尸体的嘴里窜了出来，对着江离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
    江离眼前一黑，大脑瞬间一麻，眼见就要倒地的时候，一束金光自江离脖颈处亮起，之前得到的那颗古佛舍利浮了起来。
    梵音自空间响起，映照一片金光。
    江离瞬间清明不少，一把将手里咬着他的那条蛇甩了出去。
    “嘶。”
    “阿离，没事吧？”苏曦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连忙问道。
    江离摇了摇头，看了看浮在胸前的舍利子，这才望向盘曲在地上的那条蛇。
    阴冷的蛇头紧紧盯着江离，全身漆黑如墨，只是尾间处是一抹红芒，周身被浓郁的魂力包裹。
    江离后背一寒，都忘了这条蛇是从与他一模一样人的嘴巴里爬出来的。
    就是这种感觉，那个落日时紧盯着他的东西，无所遁形。
    可是怎么可能？这是个什么东西？
    就见那蛇在舍利子金光普照之下，依旧昂着脑袋，冷入灵魂的眸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江离有些头晕目眩，浑身冰冷，血液都快凝固了。可是手上看不到任何伤口，就是疼。
    可就在江离以为那蛇要再一次动手的时候，他仿佛看见那蛇竟然笑了一下，然后脑袋往地下一钻，消失不见了。
    “呼。”
    身体冷的厉害，江离长舒一口气后，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起来。
    “怎么了？”苏曦蹲下身问道。
    “冷。”江离的嘴唇都在发颤。
    苏曦连忙扯出几件大毛法衣给江离披上道：“这样好点了吗？”
    江离没说话，只是死死裹着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苏曦环抱着他，两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盒子跌落在不远处，露出锁孔的一侧，江离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锁有些熟悉。
    脑中的一根弦忽然断了。
    慌乱的爬过去把盒子抱在手里，在储物戒子翻找曾经扔在角落里的以为没用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木盒被翻了出来。
    “这是？”苏曦疑惑道。
    “可能是钥……匙。”江离说话还有些发抖。
    打开盒子，那是一把火焰形钥匙，是当初孤名山的地下与诛邪，鸿蒙诀一起发现的。当初不知道有什么用，被他一直扔在角落。
    如今看来，或许，是用来开这个盒子的。
    看来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一想到这，江离的心里丝毫没有心喜，反而更加恐慌。
    苏曦虽然好奇，不过也没有多问。从那具尸体上就可以看出来，江离对此似乎很是避讳。而且就算她想问，也不知如何问才好了。
    手抖的插了好几次，才终于对准锁孔。
    咔。
    虽然下意识的已经认为这把钥匙就是用来开这个盒子的，但真的打开之后，江离依旧有些恍惚。
    两人对视一眼。
    里面放着一方玺印，最令人惊奇的是，玺印上，惟妙惟肖的雕刻的是一条似龙似蛇的东西。印上只刻了一个字，只是他看不懂。
    “这是……”苏曦差异道。
    “怎么了？”江离再次裹了裹身上的法衣问道。
    “这好像就是烛九阴。”苏曦看着江离，目光很是复杂。
    “你说这是烛九阴，那个冥夜的原身？”江离也有些差异，反复看着手中的玺印。
    苏曦点了点头道：“如果没错的话，那这可能就是无日之国的帝玺。”
    江离没有说话，如果真像苏曦所说的，那么，自己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帝玺，夜耀，九幽，这一切都与这曾经的无日之国的主，冥夜有关。
    一个九幽冥府的王，一个九天之上的神。这要是说出去怎么也是个仙二代，震惊不少人，可是江离心里的不安却更加浓烈。
    如果他是，那么棺材里躺着的又是谁？看着手中的玺印，江离还真就不敢拿了。
    而就在江离还在纠结的时候，那玺印黑芒闪烁一下便窜入江离的眉心之中，直奔那颗龙珠而去。
    江离无暇管这些，因为随着玺印的消失，整个空间开始震动起来。
    “要塌了。”苏曦拧眉道：“我们走。”
    “等……等一下。”江离脸色苍白，因为冷，说话还是有些抖。
    转头看了看躺在那的棺材，江离抿了抿嘴，最后一挥手，将其连带着那具尸体一起收了起来。
    尸身不腐，江离摸过那个棺材，似乎与白玉棺的灵魂滋养提纯不同，这血棺作用的是肉身血脉。
    两者之间相辅相成，倒是一对。
    “走吧。”收好之后，江离道。
    地面晃动的厉害，二人急忙跑出树洞，可外面已经被曼幽藤层层叠叠的笼罩起来，封锁了所有退路。
    然而最出乎意料的却是原本的石像，全部变成一个又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在江离二人冲出树洞的瞬间，便将他们包围起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江离完全没有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任何生气。
    江离喘着气，简单的数了一下，少说一百来人。而他们只有两个，打？简直就是找死。何况现在的自己浑身冷的发抖，自己再托大也没用。
    “果然祸不单行。”江离道：“先回去，我们冲不出去的，而且他们似乎不敢进洞。”
    “可是要塌了，不出去，我们可能被埋在这了。”苏曦神色也很紧张道。
    “没事，我现在可有两副棺材。”江离道。
    “说什么胡话呢？”苏曦转头瞪了他一眼道。
    “也许，也不是没有路。”江离指了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