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之惑

    
    “我想的，可没那么简单。”袁森嘴角扯出一道笑。
    虽然朱思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还不够狠。
    单纯让北城风投撤出去，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单从裕祥季润芝那边着手都能够达到。只要季润芝不交权，那么后期还是季润芝说了算，毕竟现在她是第一大股东，是控股股东。
    只不过，季润芝现在丧失了作为一个掌权人应有的稳重罢了。
    最近那么多的事情，让她找不到方向，活脱脱一个无头苍蝇般。
    好在现在季野的病情稳定下来，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她下一步会遭遇到郭启涛何种打击。
    “烦死了！”
    朱思思不知道袁森脑中在想什么，此刻也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商业斗争！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未来的幸福要紧的了。
    所谓的商业联姻，曾经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麻木的婚姻体而已。自己当时都想好了，嫁给任行就嫁给任行，但是，自己不会让他碰。让他自己离婚，然后，未来再继续曾经那四处旅游的单身猫生活。
    可是，在遇到袁森，遇到这个对自己物质实力完全未知，完全纯净状态下的男人，她失控了。
    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男人。
    爱情，就是这种感觉。
    他优秀吗？比起太多男人来说，他并不算是最优秀的。
    但是，他的眉眼、他的眼神、他勾起的嘴角，甚至他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她都能极为肯定，这个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男人。
    纵然他离婚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袁森站起来说：“后面的事情，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你耐心等待就是了。”
    “我总觉得，还是不要搞得太过火的好。”朱思思说：“让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我们总得需要一段时间接触接触的，对吗？”
    听到这句话，袁森知道她是真的动心，真的想要跟自己尝试在一起生活了。
    “我怕你会对我从喜欢，变成讨厌。我有那种预感，因为，我真的……怎么说呢？”
    袁森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你这种状态了。
    在任何人看来，离婚后的自己就是一个海王，就是一个渣男。
    “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也可是说是专一过之后，不再想要专一的人。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暂时，就这样吧。有些迷惑。”
    朱思思听着袁森那低沉而又力的嗓音，看着他那轻易不会表露出来的无措眼神，隐隐感觉到了他的缺点。
    ——他对爱情没了信任，甚至还带着一丝已知的恐惧。
    “你是不是觉得人过了三十岁之后，就不能再谈情爱了。”朱思思问。
    “有那么种感觉。爱情、情爱……都像是一场梦。梦醒的感觉，很不舒服。”
    “人生也是梦啊！”朱思思说。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吧。男人更多的是看重权力、看重财富。”
    “不，都一样。”朱思思说：“我走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听过太多的故事。无论哪个地方、无论哪个地方的人，他们对爱情都非常的在乎。哪怕他们正在经历着无情的婚姻，哪怕他们正经受着生活的摧残，哪怕他们是残疾人，他们都想要一份美好的爱情。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你越是决绝，我越是想要靠近！”
    “我跟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个儿子。”袁森忽然说。
    面对这种强势的爱、热烈的情感，他感觉必须要泼上一盆冷水。
    显然，这冷水的作用很强，朱思思瞬间安静了。
    “你二婚？”朱思思惊讶了。
    “不算二婚，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个儿子，忽然记起曾经还有过一个女人。”袁森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说：“就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女人会喜欢。”
    朱思思听后，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她想要解释什么，想要说喜欢，想要表达自己内心那种不在乎。
    可是，所有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自己内心之中又会响起另一个声音——不要继续了，他经历的太多，他太乱了。
    看到朱思思那游移不定的神情，袁森转身便走了。
    “袁森！”朱思思在身后喊住他。
    袁森轻轻回眸，眼底是一眼可见的清澈。那是放下遮掩后的清澈。
    朱思思感觉到某种东西在袁森身上发生着变化，但是，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早点回去吧。”袁森说。
    “我们试试吧！”朱思思说。
    袁森看着朱思思那张认真的脸，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哪天让她知道自己跟任行还是兄弟的时候。真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忽然瞥见自己手上的转运珠，便抬起手腕冲她摇了摇说：“我们还是试着回到第一次相见时的状态吧。对未来不抱期待地继续生活。”
    话毕，留下一个深意的微笑之后，转身便走了。
    ——
    出去之后，天下起了雨。
    秋末的雨很凉，温度骤降。
    袁森看着龙城的街道，脑海中想到的是病床上的季野。
    然后，心里不自觉地便有了很多期待。
    于他而言，他更想扮演父亲那个角色，对于爱人这个角色，他觉得已经越来越远了。
    对那种迷惑，则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
    一周之后。
    ——
    季润芝悄悄溜到医院没多久，袁森便也赶来了。
    季润芝知道被郭启涛跟踪着，所以，轻易不敢来。
    更多的时间，都是袁森悄悄来陪着季野。
    一周的时间，足以消除多年的陌生，季野已经完全的放开自己，一声声的爸爸，喊得特别入耳好听。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医生都说季野的恢复力实在是强。现在已经达到了出院标准。完全可以在家静养了。
    于是，便约了季润芝今天出院。
    可问题是，出院之后去哪儿？
    两人趁着医生给季野做出院检查时，不约而同地走到了走廊尽头去。
    “先谈工作，还是先谈孩子？”季润芝扶着洁净的小窗台问。
    袁森感觉她现在的状态很好，没有之前的冷漠冰霜，多了那么一丝女人该有的温柔，问起话来时，竟还有种少女般的羞涩。
    想想，她也只有三十多岁而已，却已经在人世间经历了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她能有现在这种好状态，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郭启涛今天又找你了吧？”袁森问。
    “嗯，一早就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召开股东大会。”季润芝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还好你事先告诉我任行去找过他的事情，否则，这会召开股东大会，任行他们再过来一起开会，那帮股东见了任行，肯定会像墙头草似的都向通天那边靠拢。”
    “总那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你该考虑一下我说的办法了。”袁森说。
    “风险实在太大了。而且，如果按照你说的，郭启涛后面肯定会疯狂报复我们。”
    “多为季野想想好吗？难道，你要将自己一辈子都陷在郭家这个大泥潭里面吗？季野未来会工作、会结婚，如果你现在退出，十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波浪都宁静，谁都不会再议论你的是非。”袁森说。
    季润芝听后，目光更显忧愁地看向远方：“你真能确保那个视频会管用吗？通天会撤资？如果你能确定，我就按照你说的办法进行。”
    “能确定，我相信朱思思的父亲是真心爱女儿的。”袁森说。
    “那就好……”季润芝说：“今天是周五，我拟定周日开股东大会，到时候你以我助理的身份参加大会，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这个你放心吧……”袁森一脸刚毅地看着她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季润芝迎上那张脸的时候，透过那目光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继而心脏忽然砰砰狂跳起来，脸也瞬间红到了耳根。
    “你，别那么看着我……”季润芝说。
    袁森并没有觉得自己怎样，只是想到她是季野的妈妈，想到这些年她带着季野躲躲藏藏受到的苦，他便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愧疚之感，拿出了自己曾经从未有过的温柔。
    “哦，”袁森赶忙转头看向走廊中间的检测室，“季野今天出院后，跟着我吧？”
    “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方便吗？于姨跟了季野那么多年一直照顾得很好，你最近这么忙，要不就让她想照顾着吧。”季润芝说。
    “不行，我不放心。”袁森说。
    季润芝见他对季野如此上心，内心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她希望季野得到父爱，但是，也知道她跟袁森已近回不到过去了。
    于是，忍着那种焦躁的感觉，问袁森：“如果我以后要带走他呢？你还有梦梦，但是，我只有他了。”
    袁森看着她慢慢湿润的眼睛，心里不由一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