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之惑

    
    “袁森，你心里…有我的位置吗？”
    季润芝问出这句话之后，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因为自己是郭焕民的老婆，是个寡妇。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问这句话。
    刚想要改正自己的话语时，却发现袁森已经绕过办公桌走到了自己跟前。
    “莫小菲跟我说过你的事情。”袁森很是平静地看着她，眼底那抹深情很是清晰，“你当初是为了你父亲的病，先是在通天请求任万庆和任行，结果他们帮你治病，所以，你才跳槽来到了裕祥。结果，郭焕民不仅让你交出通天的内部资料，还让你嫁给他。”
    季润芝听后，脑海中瞬间回到了曾经那些度日如年的岁月。
    那时候，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也是那时候认识了袁森。
    季润芝说：“其实，我当时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当时那些高利贷债主们找上门的时候，虽然还不知道你名字，但是，你说过你会帮我摆平。如果那时候摆平，我可能不会嫁给郭焕民。但，那晚上之后，你就失忆了，消失了。”
    “说实话，你能生下季野，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袁森发自内心的感慨说。
    季润芝轻轻低了低头，“我爸那时候病重了，我知道他会死。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医生说可以打胎了，可是，见过我父亲对生命的执着之后，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肚子里的生命？”她说着，抬起头看向袁森，说：“其实，我有想过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也想过，季野一辈子都没有爸爸。我都想过。”
    “我现在回来了。”袁森的目光开始变得愧疚满满，“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也知道你为了小野担惊受怕。我也知道，你在这种特殊的家庭里，会比其他的女人，更想要一个完整的，甚至是平淡的家庭。”
    当袁森说出“家庭”两个字的时候，季润芝感觉自己的心被猛地击穿了似的。
    家庭，是的，是家庭。
    不是爱情，不是婚姻，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家。
    小野可以有爸爸、有妈妈，他们可以在节假日一起去公园晒晒太阳，看看动物。
    日子里会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磕磕碰碰，也会有深夜寂静时可以轻轻搂住的厚重臂膀。
    “我们活在龙城，”袁森说：“在这里，给你一个家的话，我们——”
    “——别说了。”季润芝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不可能的。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身份。谢谢你。谢谢你回来，谢谢你回到了季野，不，袁野，谢谢你回到了袁野身边。”
    袁森听后，心里的痛感又深了几分。
    他清楚地记得印象之中第一次在四国饭店门口见到季润芝的场景，那刻，他就被这惊为天人的面容吸引了。她的一举一动，一步一移都透着那种心都跟着起伏的吸引。
    那种美，那种吸引，肯定是跟八年前的感受是一样的。
    八年前自己与刘淼分手的那段空白期里，爱上了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失忆，她或许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了。
    可是，往事如风，吹过去之后，便成了追不回的空。
    “你放心，未来很长……”袁森说。
    “哦。”季润芝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袁森看着季润芝那微红的眼眶，很想上前去擦一擦那未干的泪，可是，仍旧是伸不出手。自己在法律上，已经是个朱思思的丈夫了。
    “你是小野的妈妈，现在是，以后也是。未来的日子，在龙城这样舆论复杂的城市，我虽然不可能跟你组建家庭，但是，未来你与小野仍旧是我生命中要去珍惜、呵护的人。我会…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们。相信我。”
    听到袁森说出这话时，季润芝的身体有些不由控制般靠向袁森，而后，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袁森张开双臂，但是，久久没有去抱她，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那刻，窗外的阳光很是刺眼，整个办公室充满了温暖。
    季润芝，笑着哭了。
    ——
    当天中午，许强他们带着个跟季润芝差不多身材的女人来到办公室之后，让他们换了服装，而后，快速离开。
    打扮成季润芝的女人，还刻意遮蔽了脸去外面走了两步，好让郭启涛的人看到“她”并没有离开。
    下午两点，许强安排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抵达，足足出动了全部的力量。
    两点十五，大股东们已经提前赶来参加这场饕餮盛宴。
    两点二十，袁森在办公室，看到郭启涛带着一众新认识的龙城资本家们，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大厅前的阶梯。他也不傻，为了提防后期任行抽空他，也是找尽了关系，想多找几个同伙，后期一块儿占大股。
    两点二十五，任行带着一帮人下了车，一脸严肃地踏上台阶进了大楼。
    股东大会是两点半，袁森看了看手表，还差几分钟。而后，慢慢走到待客沙发前坐下，他知道待会郭启涛肯定会进来请他的小妈季润芝去开会。
    结果，刚坐下，门直接被推开。
    郭启涛进门之后，直奔办公桌！
    看着办公桌前的女人，刚要上前喊小妈时候，忽然发现竟然是穿着季润芝衣服的另外一个女人！？
    “操！你他妈的谁！？”郭启涛大声斥问！
    女人赶忙转头看向袁森，郭启涛顺着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待客沙发上坐着袁森！？
    “你个逼养的！”郭启涛怎么可能不恨袁森，自己在医院受的苦可都是他造成的，现在身上好几处的伤还没好呢！
    “你小妈有事儿出去了，下午的会我替她开。”袁森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地盯着郭启涛！
    “来人！！”郭启涛大喊着打开门，“来几个人啊！！”
    当郭启涛跑出门外大喊的时候，办公室内沙发旁边的套间门悄无声息地慢慢拉开。
    轰隆隆……
    外面迅速跑进来七八个人！
    可是，郭启涛再回头的时候，赫然发现袁森身边竟然占满了人！？
    “许强！？”郭启涛冷目一凝！
    “涛哥啊！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许强拱手嬉笑道。
    “你他妈的……”郭启涛冷瞪着他，恨得牙痒痒。
    “我妈挺好的，不劳您挂念。”许强说着，嬉笑变成了冷笑。
    袁森将烟熄灭在烟灰缸之后，慢慢起身，看了看手表说：
    “好了，到点了，咱们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