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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则为你如花美眷

    
    “好大的口气。”
    “太猖狂了。”
    “他有几斤几两,当我们不知道?”
    “可刚才那句‘文章本天成’就很不错。”
    “你怎么知道那句诗是他作的?”
    “就是,一个多月不见,他还能上了天?”
    “这背后啊,指不定有高人指点,譬如那个长的特别俊的,人家真是太喜欢他…”
    这书生及时住口。
    “也可能从县令处听来的。”别的书生继续议论。
    “十分可能。”
    县令大才,书生们觉得方才那句十有八九出自县令之手。
    冼鱼也不认为那句诗出自一读书就睡觉的谢长安之手。
    而且,他向来不放过嘲讽谢长安的机会。
    “呵呵。”他朗声道,“诸位,别不信,我觉得凭谢公子的诗才,足以盖住全场。”
    众人安静下来,纳闷的看着冼鱼所在的珠帘。
    这冼鱼怎么为谢长安说话了?
    当初他们倒一,倒二时,俩人斗得不可开交。
    冼鱼轻笑,“诸位难道忘了,谢公子的姐姐,当初是怎么一诗镇住我们的?”
    “哦。”
    众人恍然,继而大笑。
    敢情冼鱼在这儿等着呢。
    至于谢长安姐姐镇全场的诗,他们至今还记着。
    一位书生忍不住吟咏出来,“一二三四五,我是母老虎。二四六七八,你是大王八。”
    “哈哈。”众人再笑。
    孟小溪作为主人,优雅至极,尽量不作出嘲笑之意。
    但还是忍不住举杯,借饮酒之机掩盖笑意。
    无他,这诗太好笑了。
    “你,你们…”
    堕了面子的谢长安很气,却又无法辩驳。
    他只能回过头,求助于顾白,“老顾,这面子你得帮我挣回来。”
    正好,顾白也想知道孟小溪唱《牡丹亭》是什么享受。
    于是,他顺水推舟。
    “你记得把一百两银子还我。”
    顾白提笔,蘸墨,大笔一挥,又一残句出现在纸上。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谢长安和李浮游探头看,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这不是诗,亦不是词,但读起来格外的文雅有韵。
    残句意思也简单:为了找你这位貌美如花,流年似水的眷侣,我把这儿都平白找遍了,哪知道你却在幽静的深闺里单独神伤。
    平铺直叙,画面感却扑面而来。
    李浮游和谢长安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对于他们而言,这残句似乎,应该,大概还不错吧。
    但盖全楼什么的,谢长安估计是达不到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谢长安吹过的牛皮多了去了,只要脸皮厚,不怕牛皮被吹破。
    旁边的侍女因在快活楼,经常服侍孟小溪与文人雅士,耳濡目染下还有点鉴赏能力。
    只不过,她这会儿也判断不出这残句好不好。
    因为她呆了。
    她发现,顾白在认真挥笔写诗时,真的是太好看了。
    眉宇之间全是诗。
    字也好看,但还不及人好看。
    若不是理智残存,她现在一定扑到他怀里。
    顾白往盘子上放笔时,朝她微微一笑,更是让侍女酥了半个身子。
    “你现在可以拿出去,让孟姑娘看了。”谢长安提醒了侍女三四遍。
    “哦,哦。”
    侍女醒悟,脸微红,最后瞥顾白一眼后,羞答答的离开了。
    少女怀春总是诗,稚嫩的青涩格外引人。
    于是,谢长安问顾白,“老顾,这姑娘看上你了,要不然,你把她收了?”
    “滚!”
    顾白坐下,重新品尝酒菜。
    勾子代为解答。
    “我们公子说了,这些人都是馋他身子,他才不让这些肤浅之人得逞。”
    谢长安闻言,痛心疾首。
    “你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这若是他,现在孙子都快出来了。
    外面,侍女满面桃花,低着头走到孟小溪身边,把纸笺递给她。
    书生门见侍女的样子,不由地腹诽:“谢长安那小子,不会在里面调戏侍女了吧?”
    不怪众人这么想,谁让谢长安好色之名在外的。
    接到纸笺后,孟小溪先扫一眼,眉头立刻皱起来。
    非诗非词,倒像是戏词里的句子。
    又不是普通的戏词。
    孟小溪又读几遍,只觉口中有了滋味,仔细揣摩戏词后,更是不由地痴了。
    顾白若知她神情变化,定会理解她。
    在前世《红楼梦》中,林黛玉在听到这句戏词时,心动神摇,如醉如痴,站立不住。
    孟小溪虽不如林黛玉那般多愁善感,但自幼沦落风尘,造就了一颗玲珑剔透心。
    细品“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字中滋味,韶光仓促,如花美眷终会老去。
    这是她无数次被惊醒的噩梦。
    清倌人,沾了个才字,但终究还是以色娱人。
    每每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老去,化不开的孤寂,刻骨的惆怅就涌上心头。
    书生们见孟小溪拿到纸笺以后迟迟不语,不由得心里犯嘀咕。
    小溪姑娘有一颗八面玲珑心,接人待物向来不失礼数。
    现在居然皱眉。
    这是不好呢,还是不好呢,还是不好呢?
    一书生起哄,“小溪姑娘,念一下,让我们领教一下谢公子的大作。”
    “对,谢公子姐姐如此大才,谢公子想必也是不差的。”
    众人倒上酒,已经准备用谢长安的诗词残章佐酒了。
    孟小溪回过神,放下纸笺,“不如由我唱出来吧。”
    她思绪来袭,忽然有了一段曲子,配这残句。
    书生们惊愕。
    孟小溪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拨动琴弦。
    曲音如水,间或有清音,恰如蝴蝶在花间飞舞般轻快。
    接着,一股惆怅暗底声,不知不觉的伴着水蔓延在书生们心头。
    正在书生沉浸其中时,只听孟小溪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曲与心合,词与境合。
    让识货的书生们暗道一声妙。
    顾白听起来,与他前世听过的大有不同,但别有一番风韵。
    短短几句,虽然一咏三叹,但琴音还是很快停下来。
    唯有余音绕梁。
    众人意犹未尽。
    谢长安点头,“词不错,曲子更不错,配在一起,天作之合。”
    他问李浮游,“你说,小溪姑娘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所以现谱曲,以免直接吟咏出来,太过平淡,让我尴尬。”
    李浮游翻白眼,“你想多了。”
    他瞥顾白一眼,“指不定是侍女告诉小溪姑娘,单间里有顾白。”
    正神采飞扬的谢长安神色一收,回头瞥顾白一眼,“大爷的,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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