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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是非不渡忘川河

    
    所谓活妻,就是把活着的姑娘嫁给和尚。
    至于如何嫁给和尚,自然是把活人同和尚的尸骨一同埋葬。
    可想而知,许多人家都不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死人,而且是以活埋的方式。
    人人避之不及之下,镇上的乡亲们最终决定由老余家双胞胎姊妹中的阿姊,嫁给和尚。
    一来是她足够漂亮,可以消灾。
    二来也是老余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老余家自然不答应。
    奈何老余家的人根本拦不住这群野蛮的乡亲。
    他们在半夜冲进老余家,绑走大姑娘,直接祭三牲,把里正当年埋下的和尚骨头挖出来,同大姑娘一同埋在了镇子的东头。
    “喏,就是现在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姑娘又指给顾白看。
    大姑娘被活埋后,镇子当真恢复了正常,生下来的孩子很少有残疾的。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镇子恢复了平静。
    双胞胎连心。
    在大姑娘被埋后不久,余家双胞胎中的小妹,在桥上忽然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双眼珠上翻,被鬼附了身。
    “她的语气与口吻成了她阿姊。她说,她的夫君现是十殿阎王的左膀右臂,和尚之怨已解,但她的怨恨尚在,她今日就是回来复仇的!”
    说罢,大姑娘接连点出几个人名,有那日绑她,活埋她的,亦有看她家没男丁,欺侮她家的。
    但凡被她点到名字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顷刻间仆倒在地,撒手人寰。
    若只是这些还则罢了。
    镇子上的人家,那么多的苦难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次。
    然而,大姑娘又说:“尔等杀我,是为了镇子的平安,好,我成全你们,但你们也得听我的。”
    镇上的乡亲被吓得六神无主,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
    “我要你们所有人,供奉我妹妹,让她锦衣玉食,如果她死了,你们谁也活不成。”
    乡亲们惊骇莫名。
    不等他们问话,大姑娘又冷笑,“你们放心,我妹妹是不会死的,因为镇上每一个人,都要送给她三年寿命,直到这个镇子上的人死光,又没有孩子出生为止!”
    说罢这些,大姑娘离开了。
    等余家小妹醒来时,看到的是镇上百姓避如蛇蝎的眼神。
    顾白惊讶。
    他环顾镇子四周,镇上看起来富饶,人挺多,在远处悄悄打量他的少女就不少。
    这样看来,那余家小妹岂不是要长命百岁?
    “她现在还活着?”勾子好奇地问。
    姑娘惊讶,“你们不是去找她?”
    顾白和勾子对视一眼,忙道:“不错,我们是来找她的。”
    “你们是来请她帮忙的吧?”姑娘看顾白一眼,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
    顾白疑惑,“什么可惜了?”
    “你不知道?让奶奶帮忙,是要用寿命作交换的。”
    越大的忙,寿命用去的越多。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只要收了你们的寿命,奶奶一定会帮你们的忙。”
    姑娘告诉顾白,身为双胞胎的余家小妹,可以通阴阳,甚至借用阴间他大姐乃至和尚的神力。
    “前几天,我们镇上有怪鱼作乱,就是奶奶出手一掌把它拍死的。”姑娘说。
    “又是怪鱼作乱。”
    顾白心说现在的怪鱼也忒多了些。
    在远处一群姑娘尾随下,这姑娘带着他们走过一座又一座桥,上上下下。
    “怎么还不到?”勾子气喘吁吁。
    她觉得他们来时路上用的时间,都没现在长。
    “快到了。”姑娘痴迷的望着顾白。
    这话顾白听过,在他前世坐出租车的时候。
    “姑娘,你不会是绕远了吧?”顾白问她。
    “怎么会!”姑娘义正言辞,“我是那样的人?”
    说话间,她把向前的一条腿缩回来,转身向旁边巷子走去。
    过了巷子,出现一座浮桥,穿过去后走上石板路。
    又过一座木桥后,姑娘停下来,指着前面的桥:“喏,那就是奈何桥,桥下是忘川水。”
    因为余家小妹通阴阳,所以此桥此水得此名。
    “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好自为之。”
    姑娘缩了缩脖子,对桥那头的奶奶十分畏惧,不敢再与顾白他们同行。
    在分开时,她不忘提醒顾白,再大的冤仇都不如活着重要。
    顾白他们目送姑娘身影消失,然后才回头向奈何桥走去。
    “哎?”顾白记起来,“她刚才说老余家在镇东头?”
    “对呀。”勾子点头。
    “我们也是从东面过来的吧?”顾白又问。
    勾子点头。
    他们的确是从东面码头登岸的。
    “这镇子也没这么大呀。”勾子回头,遥望整个镇子。
    同一个方向,不至于让他们走这么老半天吧?
    “,还说不是那样的人。”顾白服了,女人的嘴果然信不得。
    “话也不能说太绝。”勾子觉得自己就不是说谎的人。
    顾白瞥她一眼,“你也能算女人?”
    勾子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迟早有一天,她要让他知道……
    算了,卖身契还在他手里呢。
    她日后要是飞黄腾达,那这主人,早跟着鸡犬升天了,而且还压她一头。
    他们来到奈何桥边。
    桥很古朴,石头被磨的光滑油亮,桥下的水平静无波,看不出在流动。
    桥头有一个乞丐。
    他戴着破斗笠,压着帽檐,旁边放着一个破碗,碗里不是乞讨来的钱,而是一些馊了的饭。
    顾白他们刚踏上石桥,乞丐说话了:“是非不渡忘川河…”
    他抬起头,脸从斗笠下冒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呵。
    两只眼珠子如蝌蚪还不对称,一张嘴分四象限,还有鼻子直接歪到另一边脸上去了。
    顾白被吓一跳。
    乞丐也被吓一跳。
    他是被勾子吓的,愣是把后半句话吓回去了。
    勾子或许整天看自己梳妆的缘故,没被吓呆,还来得及道一句:“好丑!”
    乞丐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看着她,分明在说,你也好意思说别人。
    他的丑,那是先天就是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勾子的丑,与先天无关,全靠后天努力。
    他不得不感慨,能把单独揪出来看起来正常的五官长成这样子,也是个天才。
    在他感慨时,顾白他们已经过了奈何桥,走到了桥对面的木屋前。
    “哎,我想说什么来着?”乞丐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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