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宴

第二百五十章:秦家的悬案

    
    “我……我不是故意的!”苏觅在家里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是不想让自己夫君看出自己是担心的,是心痛的,是害怕的。这下在秦楼这里,被他一凶,这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秦楼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就像是将整张脸埋在雨里头一般,这身子又清瘦得很,足足比她矮了一个多头。这寒风从外头回廊里灌进来,屋内桌子上的宣纸飞了起来。
    秦楼终究是心头一软,将自己肩头披着的披风取下来,罩住这哭得颤抖的人。饶是她太娇小了些,这墨色的披风,在她肩头,一直垂到地上来好长一截。
    “那……那这药粉是真的能抑制伤口么?”
    苏觅仰着头,这密卷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大颗大颗的,这小巧的鼻子也哭得通红,桃唇有些干裂。秦楼站在这回廊上,看着自己跟前儿这一袭人,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是感觉和其他的女子不同:“那你觉得呢?”
    “那为什么,对他不管用?”
    “我又不是郎中,我怎么知道!”秦楼眉心始终拧着,这薄唇间的字有些怒气。
    “那……那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苏觅本就单纯,不知道,秦楼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她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只有再给你一瓶药试试了,若是还没效果,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秦楼道完,又拿出一个药瓶来,这药瓶依旧通透精致。
    “不用了!”苏觅一双褐色的水眸,盯着这药瓶,她知道这药对自己男人来说,是没用了。
    道完,苏觅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了,转身便踱步离去。家里头男人还在床榻上睡着,想起他那烂肉腐水,苏觅便心如刀绞,浑身颤抖得厉害。
    秦楼看着这宽大的披风,从她瘦削的肩膀上脱落下来,落在这地板上,圈成一个圈,拿捏着扇子的手死死的捏着扇骨手柄,硬是听见这扇骨咯吱咯吱的响。待这人走远了,秦楼才咳嗽几声儿,仰头吐出一口血来。
    牡丹仙鹤屏风后头出来一名男子,正是这秦楼记的二掌柜。
    “大掌柜,你这是何苦呢?就是为了让这女人相信你的话么?”这二掌柜道完,紧忙从怀里头掏出一个药瓶来,将这药瓶揭开,倒出两颗药丸来,喂给秦楼吃。
    秦楼吞了这药丸,喝了一盏茶,这才缓了过来:“冬脩,还好你来得及时!”
    “什么叫我还好我来得及时,我在这屏风后面,根本就没走!”冬脩其实在秦楼记门口就看见了她溜进来了,他这眼睛,何其敏锐,与其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说是故意让她进来的罢。
    “这磺鸠散的毒果真厉害,才这一会儿,感觉五脏六腑就要散了!”秦楼坐在椅榻上,左手扶着自己胸口,这五脏六腑还是灼热得很。
    “那你说,这女人背后的人,为何偏偏吃了一瓶都没事?”东脩踱步过去,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从新披在秦楼的肩头上。
    “虽是这人我一直没有出去查探,但是我估摸着,这人至今还活着,定不是一般的人!”秦楼说完,躺在这椅榻上头,左手紧了紧丝绒披风,叹气道。
    这披风上头,虽是只在苏觅肩头一会儿,但似乎就有一股子沁香一般。秦楼吸了吸鼻子,又想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和亮澄澄的水眸来,这薄唇竟然上扬,浮起了一丝笑容来。
    “四皇子那边只是说,注意一下中稽魅毒的人,又没有让我们要了他的性命,大掌柜为何下手这么狠绝?”东脩不明白,为何秦楼连这磺鸠散都用上了,这可是致命的毒药。
    “你不知道,他赵琮掖看不起我只是个商人,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我么?”秦楼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止住了心头的那一丝柔.软,面颊有些刚毅。
    “商人又如何?这些年,大掌柜这几处酒楼日进斗金,都是为他赵琮掖所有,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东脩说着就来气,这些年,酒楼大部分的钱财,都运输到赵琮掖那里,为他开支办事。
    “皇宫里头的财库,还是在皇上手里,钥匙一直没有交出来。所以我们才有点儿价值,要是皇上一死,这国库全在他赵琮掖手里,那我们估计就是野草一般的宿命了!”秦楼吹了一阵风,喝了两盏茶,这下五脏六腑才平息了。
    “这次,大掌柜可是立了大功啊,在咱们商队里头,给他捉住了薛长峰,怕是赵琮掖还是会领情的!”
    “东脩,你不用讨好那四皇子,这稽魅毒的事儿,我也不会全部告诉他!”
    “大掌柜,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告诉他呢?大掌柜可是一直想入京去,在朝中施展抱负,查出曾经的一桩旧案!”61
    秦楼起身来,望着外头的长廊,“这朱漆长廊略微显得空荡了一些,搬一些兰花来吧!”
    “兰花?大掌柜,我们在说曾经的那桩旧案,我们在说你入朝为官的事情!”东脩有些生气了,提醒秦楼道。
    “那桩旧案,冤枉了我父亲,诛杀了我母亲一族,我父亲是含冤而死,我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不用你提醒我!”秦楼这眼眸里,充满了怒气。
    十年前,他不过还是个十来岁的娃娃,自己父亲是这兰河郡县的郡县司,本来是远在京城的,可偏生京城朝堂上来了人,是专门儿管粮仓的胡大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便说他父亲秦粯子在这边境结党营私,这兰河郡县完全是国中国。就这样,皇上不闻不问便斩杀了一个郡县司,后来这胡大人也死在了回京的路途中,这桩事便成了不了了之的谜团之案。
    秦楼在自己乳娘的帮助下,十四岁便开了这秦楼记,好在打小就习武,一般没人能欺负得了他。后来便在京城认识了赵琮掖,赵琮掖倒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来。他八岁那年,随着自己爹爹到京城去给皇上贺岁,这座席正好挨着四皇子赵琮掖。那时候的赵琮掖,已经十几岁了,对这个几岁的娃娃,倒是照顾有加。
    就是这样,二人便搭上了关系,这秦楼记和北边边塞的酒楼已经做得很大了,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赵琮掖也是看中了这点,便告诉他,只要助他一臂之力,将来他登上了皇位,便平反他父亲的冤案,让他入朝为官。
    这些年,秦楼将聚敛起来的财务,源源不断的送到赵琮掖那里,赵琮掖才可以盖起朝春阁,建起自己的军队。
    “那,这中稽魅毒之人,就在咱们身边,为何不交给赵琮掖?”
    “交给赵琮掖了,那他到底能不能在朝堂上,给我一个不错的职位?”秦楼心头一直挂记着几年前的那桩悬案,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秦掌柜思虑的是,我听你的!只是这苏觅这个女人,秦掌柜又没有跟踪她,到底是她的什么人中了稽魅毒?”东脩稍微颔首,质疑道。
    这东脩是秦楼父亲的养子,一直从未亏待过他,自己还有个妹妹,现如今,也在秦楼做事。他对秦楼倒是忠心耿耿的,所做之事,都在为他思虑。
    “那个女人暂时别去动她,她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东脩抬眸,看他这眸色里,有了一丝丝的温柔之意,再看了看他身上的披风,想起方才掉落在地上,定是披在了苏觅那女人肩头上:“大掌柜,你女人必定是你前途上的绊脚石,况且她也已经有了夫婿!”
    秦楼心头一恼,将手里捏断扇骨的扇子朝他扔了过去:“你在想些什么呢,我心头想的,全是我们秦家的事情,哪有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那就好!”
    见东脩退下了,秦楼这才叹气,一双.修长的手,捏着自己身上披着的丝绒披风斗篷,又想起方才苏觅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来。
    这手移动到下巴处,摸了摸想起第一次见苏觅时候的情景,那是闻见了他家里头的鱼香,偷摸着进去抓鱼吃。就那一次,好似那一双透亮的眼眸,清秀的面颊,就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里。
    片刻,这心头一怔,眸底一沉,面颊又刚毅起来:“我活着,不过是为了秦家的冤魂罢了,其他事情不算什么!”
    苏觅从秦楼记回到家,男人竟然已经醒了,见自己小娘子推门进来,一双眼眸有些红:“觅儿,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刚刚哭过?”
    苏觅没曾想,回家男人竟然站在院儿里,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卷了卷衣角:“我只是出去走走!”
    苏觅低着头,从男人身边经过。
    “觅儿,你去秦楼记了?”
    苏觅一怔,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夫君……你……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那股饭菜的味道,是秦楼记里饭菜的味道!”男人说完,咳嗽几声儿,给这鸽子弄了弄吃的小米。
    苏觅一听,头皮发麻,“夫君……夫君是不是前几次也闻出来了我身上的味道?”
    “嗯!前几次,我也闻见了你身上秦楼记饭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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