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尾之蛇

    
    “冰之宫大人是雪女一族的未来与希望。”
    母亲大人总是这样说，每当我问为什么的时候母亲大人的回答从来没有变过。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的母亲大人是雪女一族汲川家的家主，而我就是汲川家主的独女——汲川雪莱。
    母亲大人口中的“冰之宫大人”就是族长大人的亲生女儿。
    说起来“冰之宫大人”原本是称呼族长大人的，但自从冰之宫大人出生，族长大人就变成了“族长大人”和“冰之宫家主”。
    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长辈告诉我们这些年幼的雪女是因为那位大人太过尊贵，一般同族没有资格称呼她的名字，所以只能叫“冰之宫大人”。
    何止不能直呼其名就连有资格知晓冰之宫大人真正名讳的雪女都没有几个。
    或许是受母亲大人的影响我对那位冰之宫大人一直都很好奇，向上追溯所有雪女都有点“血缘（根源）”关系。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与那位冰之宫大人之间的“血缘（根源）”关系可不止是有一点儿！
    母亲大人与族长大人一样都是从化物风雪中诞生的雪女，同位姐妹、一起长大，感情极深。
    按辈分算，那位冰之宫大人还是我的いとこ（注音：itoko）①。
    在成年之前，我有幸的被母亲大人带去冰之宫家参加总会，更加幸运的是获得了向冰之宫大人请安的机会。
    母亲大人与其他身为【紋耀者】的家主在最前面，而我们这些小辈被安排在后面，由宗家长辈监管。
    目的是预防有不懂事的小辈失了礼数。
    其实能被选中的小辈必然被严格提醒过，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总会有例外的情况。
    就比如说：我！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鬼使神差的冒出了想要看一眼那位大人的想法。
    当时我也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乖乖女”。
    也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没有受到过什么责罚甚至连训斥都没有过。
    所以就有一种“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的迷之自信。
    再说我就瞄一眼，就一眼！
    然后，我……沦陷了。
    这一定是命运——我这样认为。
    「为了那位大人而存在」这一定是汲川雪莱的命运，不然我为何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做出如此不敬之举？
    这是「天启」！
    它告诉我，我的天命就在那里所以我才会选择窥视。
    最后，我低下了头。
    同时那个身姿和那双眼睛烙印在我的「根源」之中。
    那副容颜就是此身（汲川雪莱）誓死效忠的主人。
    那双眼睛眺望远方，像是寻找什么、渴望着某物。
    ——都让我难以忘怀！
    到了成年那一天，母亲大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个雪女降生的故事……
    在这位新生的【伪•冠冕者】正准备要夺取「真名」和「根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天黑了！
    趁此机会，母亲大人拼命的“爬”向冰床，为已经沦为【受名者】的族长大人疗伤。
    不知为何，新生的【伪•冠冕者】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像是默许了这件事。
    接着，两颗暴虐的日轮高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上，撒下酷烈的“光辉”。
    凡接触者，弱小者直接「根源」溃散，连一片雪花都没有留下；稍强者则感觉到焚烧、撕裂之痛，生不如死！
    “呼——”
    一口呼气化为了满天风雪，将所有雪女笼罩在内，隔绝了日轮的光辉。
    雪女一族天生的司雪之力在这位【伪•冠冕者】的手中不再是一柄刀剑，而是「权力」！
    隐世的司雪之权，也就是「法则」。
    无数的冰雪化为一柄利剑劈开了“黑幂”，光明与“黑雨”一同从剑痕处落下。
    黑色的“雨”落在地上，显露出真面目：羽毛！
    黑色的羽毛。
    也就是说，“黑幕”其实是双遮天之翼，“两颗日轮”就是一双眼睛。
    放眼整个隐世，能做到这件事的屈指可数。
    很显然，来者正是【御三家（ps：化物世界最强的三位【紋耀者】）】之一。
    暴风的支配者，百族秩序的维护者，天狗山的主宰者——大天狗一族的族长！
    这位只是凝视着新生的【准•冠冕者】，就直接让两颗酷似太阳的双眼蔓延了冰霜。
    “呵呵呵呵呵～”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穿过了风雪的阻碍，进入了雪女的耳中。
    瞬间，欲．火心生！
    被誉为“冰洁”的雪女在这靡靡之音下瞬间沦陷，神志模糊、双颊绯红、燥热难耐……
    〖哼！〗
    一声冷喝响起如一阵冰水浇在身上，熄灭了欲．火，唤醒了每一个被「魅惑」的雪女。
    又一位【御三家】现身了！
    妖狐一族中唯一一位达到“九尾”的大妖怪，而且这位还是最特殊的一位。
    【御三家】已至其二，最后那位【大江山之主】是否也在暗中注视着这场仪式（闹剧）？
    即便不在，眼前的这两位也足以让整个雪女一族陷入灭族之劫。
    忽然，风中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日轮般的双眼熄灭，遮天的羽翼退去。
    大天狗一族的族长就这样离开了。
    一众雪女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一串逐渐远去的笑声。
    不再是魅惑之音而是充满着嗤笑和嘲弄。
    …
    ……
    “随着两位【御三家】的离去，雪姬大人下了禁令，若非面临灭族危机或是她主动召见任何雪女都不得接近这里。”
    “从此以后那里成为了雪女一族的禁地。”
    母亲大人说那时候冰之宫大人是被叫做“雪姬大人”，“冰之宫大人”这个称呼是她成年之后，自己提出来的。
    “之后，我们知道那一天在雪姬大人诞生的那一刻，整个化物世界都下起了雪。”
    “有外族怀疑是我们雪女一族，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大天狗一族的族长封锁了消息。”
    “然后，他以百族秩序的维护者之名下令：将雪女一族聚集在一起，严禁与外族还有人类接触，若有什么需求可与大天狗一族协商，交于他们置办。”
    当时整个雪女一族也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母亲大人与其他家主经过商量后决定将这件事上报给冰之宫大人。
    冰之宫大人知道这件事后，示意她们不用担心，只需要等待即可。
    后来，直到冰之宫大人成年，从禁地走出来，母亲大人等雪女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涉及到极其隐秘的知识，在隐世只有【御三家】才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冰之宫大人作为【伪•冠冕者】直接被【隐世本源】授予了这部分知识。
    母亲大人在内的几位【紋耀者】也是在冰之宫大人的许可下才获得知晓这些隐秘的资格。
    “但是现在，我要把这个「隐秘」告诉你，雪莱。”
    我面露不解，按照母亲大人所言以我的位阶是无法知晓这件事的。
    即便母亲大人说出口、写成文字，但在【隐世本源】的干涉下也会变成听不懂的语言，看不懂的乱码。
    “大人她应允了。”
    母亲大人如此说，这让我更加不明白了。
    能知晓这件事的只有贵为【紋耀者】的各位家主大人，我只不过是一名普通话【持劍者】而已。
    为何要对我如此特殊？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母亲大人向我解释道。
    “而我是族长大人的妹妹，你也就是冰之宫大人的表妹，所以特别允许你知晓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失落，之后我知晓了那个「隐秘」明白了很多不明白的事。
    “还有一件事，雪莱。”
    我还没有消化掉母亲大人告之的隐秘，她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如果说刚才那件事是冰之宫大人作为表姐送给表妹的成年礼物的话，那么下面这件事就是她作为雪女一族下任族长送给名为雪女汲川雪莱的成年祝福。”
    “冰之宫大人特别允许你知晓她的名讳，并且授予你称呼尊名、注视真容、聆听圣谕的资格！”
    “听好了，那位大人的名讳便是……”
    〖冰之宫雪华〗
    顿时，我明白了原来当初那个时候，我偷看冰之宫大人这件事早就被她发现了。
    但是那位并没有责罚她而是给予特赦。
    “原来是这样啊！”
    这时，我不禁想起那张无比纯洁的、近乎无暇的美丽容颜。
    同时还有那双眺望远方像是在寻找什么、渴求着某物的眼睛。
    我知道了！
    我明白了！
    为了维护那尊冠冕的荣耀，为了回应那位大人的期望。
    我离开了汲川家与人类缔结了契约。
    虽然被授予了特别恩惠但我认为我还不配，不配称呼那位大人的名讳，不配直视那位大人的真颜、不配倾听那位大人的圣音……
    所以为了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个权力，我开始了寻找。
    寻找那双眼睛所渴求之物。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您会是这种表情？
    像是失去了一切的绝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您所求的难道不是将那尊虚幻的冠冕化为实质？
    成为真正的【冠冕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您绝不会如此痛苦！
    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当初那双眼睛的所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