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朔王府的,不会为这区区一两银子而收买。
“这些衣裳我都不喜欢,嬷嬷,如果我穿这件粉色,确实符合妙龄少女的打扮,只不过我毕竟是世子妃,嫁过人的女人哪能再穿未出阁时的衣裳款式?这不是打世子爷的脸。至于这件紫色的裙子,我的母亲陈将军夫人,她最爱这个颜色,平日也穿这个颜色,我们母女俩哪天相见岂不是很尴尬。再说这件绿色裙子,像是烟花巷柳里的姑娘,这么穿出去,更丢将军府以及王府的面子,这件藕色的颜色倒还端庄秀丽,只是款式,如果我没看错,怕是前几年的旧款了,咱们王府的审美也不至于这般落后吧,我瞧嬷嬷穿的衣裳款式倒挺新颖,实在嬷嬷的眼光跟不上潮流的话,那我还是从陈将军府带过来一位懂穿衣打扮的嬷嬷吧。”
杜兰不显山露水,三言两语就把老妈子的心思戳破,老妈子惊慌地低下头不敢看她,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没想到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会如此挑剔。
看来她不好好伺候世子妃,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敛了敛心神,抬眼狠厉地看向展示衣裳的丫鬟们,怒斥:“你们是怎么给世子妃挑选衣裳的?这些衣裳统统拿下去,重新挑选几件高贵典雅的给世子妃选。”
一个丫鬟努着嘴:“嬷嬷,这些......”
“多嘴,还不快去。”
“是。”
“等等,本王妃喜欢红色,款式要最新的,实在王府没有的话,这就让人去街上买。”说着,杜兰又掏出一沓子银票,递到老妈子手里。
老妈子一怔,捏着这一大把银票,心里百转千回,这世子妃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一出就是几千两银子,只为买一件新衣裳。
这换作其他王府里的世子妃,怕也要思忖一下吧,可她家世子妃眉头都不抬一下。
杜兰知道这一个下马威镇住老妈子,她风轻云淡的笑道:“嬷嬷别担心,本世子妃不会挥霍王府里的一毫一厘,这些钱都是本世子妃做买卖赚来的。”
“啊!”老妈子恍然回过神,她只想着刁难一下世子妃,差点忘记世子妃自己做酱料生意,为此她还被皇上封为盐铁司副使。
老妈子哪敢收世子妃的银子,连忙红着老脸将银票举到杜兰面前:“世子妃,这万万使不得,世子爷已经提前为您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衣裳,都怪这些丫鬟不会选,老奴这就仔细交代下去。”
杜兰气定神闲的收回银票,“那就有劳嬷嬷了。”
“你们把衣裳统统拿来给世子妃挑选。”老妈子严厉叮嘱。
“是。”
一个时辰之后,杜兰沐浴打扮好了,她穿着一袭红色满绣的襦裙,此刻的端庄艳丽,魅力四射。
顾佑安跟陈敬亭商议了一些事回来,见到眼前光彩照人的娘子,当即傻了眼。
“世子爷,你回来了?”杜兰笑的千娇百媚,眸子里闪着狡黠的眸光。
顾佑安怔了怔,他一会没见,娘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自然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她的表情,像......要算计自己一样。
难道他哪里惹她不痛快了吗?
他提高警惕,满脸带笑:“娘子,时候不早了,我跟敬亭商量了一下,带你回将军府走一趟。”
杜拦冷凝的眸子扫过众下人,皮笑肉不笑:“世子爷,我今日初到王府,发现许多问题,等回来后该好好整顿一番才是。”
这么一说,在场的下人立刻瑟瑟发抖。
见到此情此景,顾佑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惹到娘子就好,他阴冷的眸光似一道道冷箭,吓得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大家都纷纷默念完了,完了,世子妃实在太厉害了,今后可要打起精神小心行事才行。
顾佑安的眸子在下人们身上停留了半晌才收回来,“娘子说的极是,等过两天我差人把棠姨请回来,如何?”
棠姨?别的下人可能不知道,可老妈子是朔王府旧人,当年海棠多么厉害,可以说令全府下人闻风丧胆。
其他下人很快察言观色,一下子就察觉出老妈子的后背又往下弯了弯,能让老妈子谈虎色变的人,绝非一般人。
老妈子双腿如筛糠,扑通一声跪下来:“老奴有错,老奴怠慢世子妃,还请世子妃责罚。”
其他丫鬟见状纷纷跪下:“请世子妃责罚。”
这才是杜兰为她们敲的第一声警钟,杜兰勾唇笑了笑,“你们何错之有,是我这个世子妃初来乍到,你们还不适应罢了。我与棠姨私下交往甚深,还有由她来打点王府后院的一切吧。”
顾佑安冲她一笑:“好,回来便传书给棠姨。我们现在出发吧。”
陈敬亭一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他们了,远远瞧见王府马车来便立刻让下人传报给父母。
马车缓缓停下来,陈敬亭欢快地迎上去:“你们可算来了,母亲早就让人给备好饭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很快府门前又来一辆马车,一位女子由男人搀扶着款步而来,陈敬亭欣喜道:“大姐也来了。”
杜兰朝身后看去,女子已经走到近前,她已经大肚偏偏,身怀六甲。
见到杜兰,激动的拉住她的手:“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杜兰没撤回手,既然上门认亲,也不必拿捏着了,“大姐好。”
大姐欣喜地握着她的手,直到顾佑安开口,她才扭头看去,目光上下打量着顾佑安,只见他器宇不凡,猛然想起他就是最近被封的安世子爷。
连忙收回手,作揖:“给安世子爷请安。”
身后,她男人也拱手向顾佑安打招呼。
顾佑安笑着摆手:“自家人,无须客气。”
大姐又拉住杜兰,眼眶微红:“我听敬亭说起你的事,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作为女人你真了不起。怪不得敬亭喜欢与你亲近,就算我见了你也喜欢的不得了。”
陈敬亭笑着哈哈:“大姐,她是我们的妹妹,我们见到她油然升起一种亲切感,这才是我喜欢亲近她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她多厉害。”
大姐一愣,眯眼笑道:“瞧我,只敬佩妹妹能干了,走,咱们家里叙旧。”
“大姐,你慢点。”杜兰反手搀扶上她,一家人高兴地往陈将军走去。
边走着,大姐便向杜兰道歉:“母亲念女心切,错把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认成你,幸亏苍天有理,坏人终不得善果,母亲留在她身边的丫鬟已经传书信回来,说你才是当年赵姨带走的妹妹。对了,赵姨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杜兰笑着摇头,向大姐讲明原来,这个大姐倒是活泼好说,反之那个姐夫闷闷的,不善言辞。
“大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了,今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和兰兰时常来家里看看,父亲母亲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父亲母亲都在前厅等着呢,我们快走吧。”陈敬亭不想在这个欢快的时刻提及令人丧气的事。
“嗯。”
杜兰搀扶着大姐,陈敬亭迫不及待前面带路,顾佑安与姐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远远的,杜兰便瞧见陈夫人在通往后院的拱门洞里含着泪花朝这边巴望,她心里竟也有些紧张,脚步不由地加快了一些。
陈夫人见状却抹着眼泪跑开了,大姐,陈敬亭瞧见有些手足无措,这......
陈将军已经在厅门等候多时,见到他们,忙招呼大家进去坐。
杜兰上前给陈将军请安,陈将军满含欣赏的看着杜兰,“好,我的好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峒城一战,你为父亲解了一大难题,我已经将你的功劳上报给皇上,皇上说要封赏你当郡主,哈哈哈......”
陈将军爽朗大笑,杜兰却并不在意什么嘉赏,她在意的是陈夫人为何见了自己就躲开了。
见到她看向后院的目光,陈将军收起大笑,“不用担心,你母亲还没做好准备,她肯定觉得对不住你。”
啊,原来是这样。
陈夫人躲在屋子默默垂泪,老远就瞧见杜兰,可她没勇气上前认,她好想上去抱住她,好好疼惜她,可自己竟然荒唐的认了她的堂妹做女儿,还多次帮着顾春燕为难女儿。
想起顾春燕在书信里如何诋毁女儿,说女儿的坏话,她现在想起来就心如刀绞,顾春燕之所以嫁进徐府,还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已经成为陷害女儿的凶手。
害女儿吃那么多苦,陈夫人实在自责不已,明明杜兰就在前厅,可她心里却备受煎熬。
前厅里陈将军招待大家入座吃酒席,杜兰坐立不安,她不想让陈夫人难过。
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傻兰,所以才不会记恨陈夫人,陈夫人念女心切,这点她理解,所以她完全可以心如止水的面对陈夫人。
“父亲,我去请母亲出来。”杜兰起身,朝其他几人欠了欠身子就出了前厅往后院走去。
“母亲.......”她找到陈夫人的住处,朝屋里唤了一句,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叫喊,陈夫人不由地心中一紧,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叽啪叽往下掉。
“母亲。”杜兰推开她的门,走到内室,陈夫人再也绷不住,一下扑到杜兰怀里,“女儿,母亲对不起你......”
没想到她与陈夫人初次见面竟是此种场景,杜兰错愕的站直身子,任由陈夫人痛苦,过了片刻,陈夫人情绪稳定一些后,杜兰才开口宽慰。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母亲,事情都过去了,可能我们母女之间就横着几道坎,等跨过这些坎后,我们才能算真正的母女。”
“嗯,嗯,母亲太丢人了。”说着,陈夫人从杜兰怀里离开,她慈祥的看着杜兰:“好女儿,说来我们夫妻真是愚钝,你爹在峒城见过你,竟然也没有认出来。”
说了这个,陈夫人竟不好意思的笑了。
“母亲千万别自责,天下间长相相似的人数不胜数,如果只靠感觉认亲,那岂不是很多人都是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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