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久别

    
    孟颐对于老太太的话，到这个时候，他也不想跟她再有抗衡，只是说：“您好好休养，这边的天气比较适合您而已。”
    “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我希望您康复。”
    老太太冷笑。
    老太太似乎不想再跟孟颐交谈，突然对秀姐说：“你让科灵进来。”
    秀姐站在门口，门是关着的，正要开门出去。
    站在那的孟颐，对老太太说了句：“没必要了。”
    秀姐停住。
    老太太躺在床上看着他，孟颐说：“您今天劳累太多，还是好好休息。”
    房间内并不光亮，甚至很暗，因为老太太眼睛不太好，躺在那不适应太刺眼的灯光，所以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灯，灯光的亮度都看不见对方的脸。
    孟颐站在老太太床边，影子投射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指着他：“你、你、”
    孟颐没再看她，从她病床边离去，影子也逐渐从老太太身上抽离，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孟颐从老太太房间出来，科灵还站在外面，她以为老太太会要见她，谁知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孟颐朝着医生走了过去。
    科灵看了一眼老太太的病房门，便带着孟西离开，跟随在孟颐身后。
    医生这边得商量方案，老太太长年患有心脏病，如果不做治疗，恐怕撑不过今年，但若是弄心脏支架，恐怕手术台上就直接要了她的命，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医生自然不敢下定夺。
    医生分析了许多的利弊，孟颐半晌同医生说：“年纪大了，支架就罢了，顺其自然吧。”
    之所以这样选择，因为医生也说，就算支架成功，也顶多延长一年的寿命，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已经定在老太太身上。
    不过也是正常的事情了，八十多了，能够和心脏病伴随这么久，也是人生中最大的福分了。
    当然这些情况也并没有跟老太太说，老太太也自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科灵带着孟西坐在那听着。
    在做完决定，医生便点了点头。
    之后孟西又问：“妈妈，我还可以见太奶奶吗？”
    谁知在孟西见完老太太后，并没有再见到老太太，因为之后护士说老太太需要休息为由，没再让任何人见。
    还是当晚过来，当晚便回去了。
    科灵没有见到老太太，所有人都见了，唯独她没有。
    她很清楚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也没有出声。
    凌晨四点，方桐还在睡梦中，不过她醒了，醒了会儿，她开了房间内的灯，房间内有个人，孟颐在沙发上吸烟。
    凌晨四点，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方桐躺在那看着。
    孟颐在她醒来后，便低眸伸手掐灭手上的烟。
    方桐躺在那看着。
    外面很冷，而且还很大风，她甚至能感觉寒气从窗户内丝丝往里冒，方桐用被子裹紧自己，半晌，她突然从床上下来了，她朝着他走了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孟颐没看他，只问着：“起来干嘛。”
    方桐在他身边坐下，去抱他。
    孟颐看着她：“继续去睡吧。”
    方桐问：“老太太……怎么样。”
    孟颐看向她，未多言。
    他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心里却也有几分悲意的，方桐脸埋在他胸口流泪。
    孟颐说：“哭什么。”
    方桐说：“没什么。”
    孟颐盯着胸口的脑袋：“看不出，对老太太你还有几分感情。”
    方桐说：“会死吗。”
    孟颐说：“大概吧，也够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并未带有多少悲伤。
    方桐没再出声。
    孟颐侧脸看着窗外。
    “哥哥。”
    孟颐低头看向她。
    方桐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孟颐说：“按道理说，我是不来的。”半晌他手落在胸口的脑袋上。
    方桐闭着眼睛，眼泪依旧在流。
    孟颐说：“哭什么。”
    “没有。”
    孟颐说：“很小的时候，老太太带我去瑞士滑雪，她滑雪技术还是挺好的。”
    方桐说：“她看上去不像是个会滑雪的老太太。”
    “是看不出。”
    孟颐又说：“那谁又看得出，你是个爱哭鬼呢。”
    方桐睁着眼睛看着他，孟颐扶起她脸：“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
    方桐说：“我以前什么时候。”
    孟颐拍了两下她脑袋，说：“我不喜欢眼泪，特别不喜欢我的女人替别的男人流泪。”
    他语气突然说的很严肃。
    方桐听到这句话，未出声。
    孟颐再次抬起她脸，在黑暗里低声对她说：“我是想弄死他，可他得替你去死，别再插手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