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久别

    
    洛禾阳从小出生在城南村，是家里的独女，却并不受宠爱，父亲酗酒，母亲早逝，她从小是在父亲的暴力之下长大。
    因为她是女儿，在母亲早逝后，母亲的娘家，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家，便彻底不再跟他们有任何的往来，她六七岁便早慧，是个很机灵的小孩，可尽管为人早慧机灵，可仍旧每天处于被酗酒的父亲毒打的状态。
    村里的人，对于她家的状态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爱酗酒疯子一样毒打自己孩子的男人，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整日浑身是伤，穿的破烂的小孩。
    洛禾阳才十一二岁，就在一天一天期盼着自己长大，当然也每天都在期盼着上学。
    并不是她有多爱学习，而是在学校待着，她就不用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称之为家的地方，她讨厌那个疯男人，恨不得在他喝醉酒殴打她时，拿一把刀将他刺杀死，她是未成年，杀人不用坐牢的，当然这种疯狂的想法，都止住了。
    她只每日在学校内待着，拖延着自己的时间，能晚回去则晚回去。
    可就算是如此，无论早和晚，只要疯男人喝醉酒，她还是免不了毒打，毒打完，他会逼着她干家务，跪在地下搓衣服。
    这一天疯男人又喝醉酒了，在洛禾阳回到家，揪着她头发又是一顿疯狂的殴打，骂着她：“狗娘养的东西，跟你那命短的妈一个贱样！还敢偷老子的钱藏起来！你他妈狗东西！狗娘养的！”
    洛禾阳忍受着，不反抗，也不出声，任由他殴打发泄。
    在他殴打她时，她从来都不出声。
    可是屋子内的动静却很大，甚至连他们家隔壁邻居都能够听到这边听到男人的叫骂声。
    道黎在家里的楼上温书，他听到旁边邻居家传来殴打声，便起身去阳台，朝阳台左侧看着，正好看到一个男人拽着一个同他一般大的小女孩的脑袋，在一巴掌一巴掌扇着。
    那女孩很瘦弱，脸都被男人扇红了，却护着自己一声不吭在那。
    正当道黎在看着时，李淑芬便上来了，李淑芬是道黎的奶奶，而道黎是来这边待一段时间。
    李淑芬见他正看着隔壁家，忙走过去拉住他说：“你看什么呢？”
    道黎看了一眼隔壁。
    李淑芬说：“别看了，这家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习惯就好。”
    道黎问：“你们都不阻止的吗？”
    李淑芬说：“别人家的事情，谁管啊。”
    李淑芬拉着他走，怕影响到孙子的学习。
    李淑芬不许他看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把阳台门给关上了。
    道黎倒也没有再去看，只是静下心继续坐在床边台灯下看着书，直到那边的咒骂声骤然停止，道黎翻书的手停住。
    他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终于又朝着阳台外面走去。
    疯男人打累了，洛禾阳摔在地下后，在他累瘫的倒在床上，这才敢从地下爬起来，她已经不记得脸上被甩了多少巴掌了，火辣辣的一片，可是她感觉不到疼，但她一直感觉外面有道视线在看她。
    洛禾阳朝窗户口看去，一个少年站在阳台，正看着她。
    洛禾阳嘴角还有血，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面的人那一刻，她第一反应，便是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转身走了。
    到第二天早上，洛禾阳咬着一个硬邦邦的包子从家里出来，在清晨的大雾中准备去上学。
    她们家的前头有一条桥，去上学，洛禾阳得经过那条桥。
    正当她咬着包子，低着头朝那条桥前走时。
    突然有人喂了她一声，洛禾阳下意识抬头。
    大雾里，桥上走出来一个手抄着口袋的男生，洛禾阳停住，看着他。
    道黎在她的注视下走到她身边，从口袋内掏出一个药膏递给她：“擦擦吧。”
    这是洛禾阳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她散发善意。
    她愣住了，盯着面前的男生。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比她高很多，面容清秀，那是洛禾阳对男生的认知里，少见的好看。
    在接过那个药膏后，黎道便从她身边走过了。
    洛禾阳回头看向他，男生的背影在大雾中越走越远。
    洛禾阳将包子从嘴边拿下，看着手上的药膏，她手紧攥了几秒，也继续朝前走着。
    洛禾阳知道他是隔壁李家奶奶的孙子，家是在市里的，不怎么常回来，而那天早上他突然给她的那一盒药膏，让洛禾阳晚上放学回家后，在楼上忍不住去窗户口看对面。
    晚上道黎从楼上吃完饭上来，去关窗户时，也看到了她。
    洛禾阳的脸还是红的，脸上的巴掌印是如此的明显，道黎将窗户推开，问她：“药擦了吗？”
    洛禾阳手上还攥着那药膏，她主动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道黎。”
    道黎，洛禾阳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她突然从窗户上爬了上去。
    道黎微意外的看着她，而就在这时，洛禾阳已经伸手矫健，从她窗户爬到了他那一边。
    洛禾阳笑着问：“我叫洛禾阳，洛水的洛，禾苗的禾，阳光的阳。”
    她从小就像个假小子，爬树掏鸟窝从来都不在话下，而道黎不同，他一直都是待在城里上学，在城里长大，这次来乡下奶奶家，不过是因为生病休学在乡下休养一段时间。
    道黎问：“他是你爸爸？”
    洛禾阳点头说：“你说那个疯男人？”
    道黎说：“是的。”
    洛禾阳提起他一点都不在意，她是这样形容她的父亲的：“哦，那个爱喝酒的烂人啊。”
    道黎说：“他为什么打你。”
    “不知道，从小就打，可能打习惯了，就没有原因了吧。”
    那时候的洛禾阳很瘦，根本没有张开，人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道黎同她说：“你可以报警，可以找镇上村委。”
    这也是第一个告诉她，在遇到殴打时，该怎么做的人，她从小习惯了，习惯到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让他殴打，比找巡捕省事。
    对于他的善意，她笑着说：“谢谢。”
    道黎说：“不用谢，我只是跟你说一下而已。”
    他转身进房间，洛禾阳站在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黎道转身看向她：“你可以进来，随意。”
    洛禾阳得到他的允许才进去，才发现他竟然在收拾东西，她问了句：“你要回去了吗？”
    道黎说：“在这边待今天，还得回去上学。”
    洛禾阳站在那没有说话，道黎又同她说：“不过今年过年我会来过年，现在离过年没多久了，我给你带礼物。”
    洛禾阳笑着问：“真的吗？”
    道黎在收着书说：“当然是真的。”
    洛禾阳见他书桌上开着台灯，屋内收拾的很整洁干净，完全不似自己家那边，这房子里还有温暖的窗帘，跟干净的床单。
    洛禾阳说：“听说市里有一种好吃的糕点，叫糯米糕，你吃过吗？”
    道黎转身同她说：“吃过，你要吃吗？”
    洛禾阳在他床边坐下，说：“当然，我想吃，可是我从来都没去过市里。”
    道黎很大方，对于她的要求，直接说：“我给你带。”
    两人在那晚聊了很多，道黎还给了她很多的书，那是洛禾阳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书本，在洛禾阳回去时，道黎同她说：“下次要是他再殴打你，你可以给我电话。”
    洛禾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毕竟她们也不是很熟，可在洛禾阳还是应了声，便偷偷从窗户那爬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道黎便走了，没有在这边久待，走的时候，还在窗户上给她留了一个，他家里的号码。
    冬夜里，洛禾阳就站在阳台上，看着那灯光暗调的屋内的窗户上笑着。
    接着，她进了屋内翻着他留给她的书。
    之后洛禾阳每一天都在期待春节的到来，当然她每天还是处在挨打中，可这种日子，在期待中却并不是那么难过了。
    不过在春节还没到来，洛禾阳突然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一个她从未有过，甚至让她惊讶的念头，她想去市里找道黎。
    而就在这一天，正是她生日，可是没人记得，疯子男人，街坊邻居更没人记得，洛禾阳却莫名想到了到黎。
    她甚至没有在犹豫，在放学回家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人便从家里跑了出去。
    你初几了？”
    洛禾阳笑着说：“初三了，你呢？在哪里上学？”
    道黎：“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