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士兵们并不知道那么多重甲骑兵的危险,只是通过实验看到了安全性,而其他所有的战术全由姜榆罔告知,还是形成了事实上的敢死队,这就是后话了。
有些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福分,且姜榆罔自己也觉得并不亏待士兵们,他一样要冒着这些风险进行战斗,这些理论上的风险,他自己也只不过是通过现代的各种信息媒介所获知,也没有实际战斗的经历。
其实战争这种东西,说白了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有些稀有的东西。可能在完全的战乱时期,会存在一些真正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战争场面。
但是如果是和平时期,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是非常少的,而个足够的深度和广度上都有充分的体会的人,就更为少见了,他们的经验将会是最宝贵的情报信息。
就算是明英宗正统年间的麓川,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战乱时代,麓川一带固然战事频繁,但是多为小规模的战斗,真正的大规模战斗其实发生的反而是比较少的,而其中大多数人并没有足够充分的见识,并不了解在不同情况下进行战斗的形势。
说到底,他们都是这个战场上的新兵。包括姜榆罔在内,都是在纸上谈兵。
在真正的战火淬炼之前,其实所有人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而一旦得到了战争结果的验证,将会很快发生从纸上谈兵到实战能力的转变,而一些人会在这个过程中脱颖而出,成为“名将”。
名将能够一直在战争中取胜吗?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可能有战神一样的人物,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否定的,因为这就是自然的规律。
但是相对一直取得胜利的传说,姜榆罔是更向往在关键的战斗中取胜,实现目的的结果。关键的战斗就在眼前,他自己感觉已经尽了最大的一份力。
在穿越之前,他并不是一个这么努力的人,或者说,有时候他曾经如此努力过,但是很快觉得厌倦了,就放下了劲头,选择更为轻松的方式生活。
而来到明英宗正统年间的麓川之后,他几乎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而在梦中的努力,仿佛也变得没有那么让人心生疲惫了。
作为依靠古玩贸易为生的人,姜榆罔对各种历史知识的了解是远远超出于普通人的,而工科的大学教育背景,又让他从一个更为全面的角度来看待过去的历史。
除了最基本的政治和文化,还有工艺的历史,科技的历史,或者说是生产力的历史,从这些方面看待过去时,他总是有一些不同于其他从传统角度看待历史的人所能产生出来的特别感受。
甚至因为对各种科技史和军事史在细节上的发掘,姜榆罔了解大量兵器和工业器具的制造工艺,以及相关配套的如冶炼方面的工艺,还有化学和物理方面的原理。
这些东西,让他从一个更为科学的角度来看待过去的岁月,为所有的记载寻找合理性的分析,以及不同历史分析结论间的证明,从而不断揭开历史的迷雾,去看到现实。
这种感受是由于一个全面的角度观察而诞生的,他不禁能够看到一些历史细节中的局限性,还能够同时后来的时空中,随着文明在某个方面的发展进步,而诞生出来的解决这些局限性的方法。
即一切都不是死局,一切都有转机。
但是这些东西,说到底还是局限于姜榆罔的思想之中,一个奔走于世界各地的古玩商人的脑子里,没有人认可,也没有人有能力去印证他的想法。
于是他孤单地想着,想着有一天,能够率领一支重甲骑兵,冲向传统冷的兵器时代的步兵阵营,想着有一天,能够在大明的时代建造出来铁甲舰,开往遥远的海洋。
而在一次莫名其妙的特别接触后,这个梦居然部分变成了现实,他真的来到了几百年前的大明,带着自己满脑子的想法,以及大量的储备在自己脑子里的技术。
这里面还有让他隐约间颇为兴奋的点,那就是来到的地点,麓川。
作为一个对明代历史颇有研究的人,姜榆罔曾经花了很大的精力用于阅读和研究分析明朝败亡相关的书籍文章,而他自己感觉发现的一个需要关注的重点,就是发生于明英宗正统年间的麓川之战,这场持续十年的战争像是一支悲伤的葬歌,在对于大明百姓来说过于遥远的中南半岛西部缓缓的奏响,而在葬歌结束之时,是大明的辉煌时代悲哀谢幕,悲剧与坎坷的时代的大幕随着土木堡之变拉开。
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支葬歌和明朝最终的灭亡,不是崇祯的煤山之死,而是咒水之难,明朝亡于吴三桂之手,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麓川之战后,明代对于中南半岛的控制力大幅度下降,本来逐渐进行的同化战略,变成了自治,最后变成了礼节上的关系,彼此再无任何实际的控制权。
姜榆罔一直想着,如果自己来到这个时候的麓川,应该采取什么办法来扭转局势,就算无法改变北方的土木堡的形式,至少也要改变在麓川的结局,并最终改变明朝的终局,咒水之难。
而真正来到麓川之后,他也是一方面震惊于穿越来到了明英宗正统年间的事实,另一方面激动于有这个机会来施展自己的想法,实现自己的追求。
他的确做成了一些事情,依靠自己对于火器的熟练理解,对于小规模战斗的丰富经验,他实现了在莽古山中的几个小的奇迹,成功地控制住了莽古山的形式,并建立起来了一个棱堡式的大型城寨,在里面建立起来了自己独创的一套管理体系,借助现代的管理经验,实现了超过原本莽古山山寨中村民劳动效率高的多的生产力。
但是距离真正局面的改变,他还是要差了一些,麓川军作为控制麓川多年的势力,其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还是不是明军能够相比的,更不用说像姜榆罔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底层的军官了。
如果不是白千帆的信任,加上伤亡实在难以弥补,姜榆罔严格来说是没有资格来掌控莽古堡这样有这么多人的地方的,就算这里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也是一样的。
在没有得到兵部武选清吏司的同意之前,姜榆罔就只是一个百户,严格来讲只能管理手下的一百多个士兵。
他走在通往北城楼的路上,心里也惴惴不安地想着这些事情,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现在莽古堡的主人,手里还有可以供养千人规模的钱粮,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穿越以前,漂泊四方的古玩商人姜榆罔了,但是同样也不是那个穿越到莽古山上,一个管理着手下几个工匠的小旗姜榆罔。
现在的他,是莽古堡的主人,是手下的明军出身士兵与民夫,还有莽古山麓川百姓出身的莽古堡住民的领袖,所谓的军主。他并不是完全担当不起这个称号,单论对兵力的控制能力,姜榆罔手下这一千人的规模或许是孟养城的战场上数一数二的。
就连理论上孟养一带的负责人,最高级军官,临时的孟养守备白千帆,实际控制的兵力也和姜榆罔差不多,要论孟养城的最强大的将领,姜榆罔或许真的有一席之地。
但是这个身份同时也是一种负担,姜榆罔有了可以失去的东西,人也就不复过去的潇洒无所谓,需要考量的东西变得更多了,需要的取舍变得更多的,人的精神就会沉重起来。
他不断陷入长考,甚至让身边的随从都感到好奇的担忧。
在将南城楼的守备任务交给阵列指挥后,姜榆罔又带着阿乌玛和黎重来到了南城门的封锁现场,观察临时调来的工匠的工作。
围绕不算太大的南城门,工匠们正在进行紧张忙碌的工作,用大量的土石开始封堵城门,同时破坏原本城门的栓动装置,让城门彻底无法正常开闭,陷入封死的状态。
京瓷封锁后,南城楼就不再是一个可以通过城门尽出的城门,而是变为了只能翻越城楼进出的石瓮,城外的敌人要面临更大的困难进入城中的同时,城内的人们也丧失了离开城墙的途径。
这一做法,和项羽当年的破釜沉舟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封上了唯一的退路,经此之后,只有战斗一途。
阵列指挥此时也来到了姜榆罔身边,他是被阿乌玛叫出来的。这个人同样出身于南桑寨,曾经是阿乌玛的后辈,因为他长大的时候,麓川已经陷入了漫长的战争,因而各个村寨的势力都在萎缩,偏向于保护自己,而非向外扩张势力。
在此时的麓川,百姓们的追求不过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和继续生存下去的能力,因此,各个村寨的寨主们倾向于大量培养听命于自己的私兵,以此来保持村寨的安全。
刀荣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被选为寨主的勇士。勇士与亲卫不同,往往要踏足更危险的地方,生命安全得不到足够的保障。
但是幸运的是,刀荣的哥哥是阿乌玛的朋友,两人同样是寨主的亲卫,是村寨中地位最高的战士。在一次战斗中,刀荣的哥哥意外受伤,后来不治而死,而至此以后,刀荣的最后一个亲人离世,他成了一个彻底无依无靠的人,此时的刀荣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无依无靠的身份,刀荣因为自幼随哥哥练习武艺,加上进山打猎,也有一身不错的本身,结果就成了寨主的勇士。刀荣自己对于这个安排很开心,但是阿乌玛却因为怜悯这个自己曾经好友的弟弟家庭的不幸,而把他作为自己的一个弟弟看待,一直尽心地在各个方面照顾他。
在南桑寨和麓川军爆发第一次战斗的时候,阿乌玛阻止了刀荣作为先锋出战的决定,安排刀荣进山躲两天。
这些民夫都是来自莽古堡的自己
····战前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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