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钦一也算是宇文启看着长大的孩子,太傅老年得子,吕钦一出生的时候,陛下还赐了礼物。
他的家教挺严厉的,太傅一直对他严加管教,不让他与不正经不上进的人来往,姐姐也对他看的紧,出嫁之后还将自己的心腹丫鬟留在他的身边,监督他学习,督促他上进。
一个被管教的太过严厉的人,终究还是会露出自己最逆反的一面,四年前的科举,一直努力读书的吕钦一落榜了,虽然家人都劝慰他一次落榜不算什么,但是吕钦一还是大受打击,加上太傅的身子不如从前,给了吕钦一可以在外面放纵的机会。
他在外面结识了两个狐朋狗友,被他们带着吃喝玩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了身色犬马之中,起初还只是偷偷的享受,后来在朋友们的怂恿之下,胆子越发的大,做的事情也愈发的过分,越发的没了良知与底线,活成了现在纨绔的模样。
吕钦一在街上胡闹之后,遇到了一个青年,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他楼上的酒肉朋友就知道,定然是来了一个身份更加尊贵的人,哪儿会等在原地啊,早就溜走了。曲鹤翼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急忙回去禀报。
“人都走光了,这些人倒是识时务,只将你一个人留下了。”宇文启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不过眼神里面的威严却是更浓了,“吕钦一,你也是书香门第,你父亲桃李满天下,你姐姐乃是晋王王妃,你作出这等事情,就不怕辱没了家风,玷污了他们的名声吗?”
吕钦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忙说道:“陛下,臣真的知道错了,臣千不该万不该调戏民女的,臣也不该狐假虎威,仗着晋王的势,胡作非为的。陛下要打要罚,臣都认了。”
刘贵妃也悠悠的劝道:“这孩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是乖巧可爱,不是不懂事的模样,想来定然是被人给带坏了,陛下也看在他年轻不懂的分辨是非的份儿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四公主乖乖巧巧的喝着酒,她跟晋王妃的关系好,也最喜欢这个皇嫂,不过这个时候,她一个不是很受宠的公主,可是不敢说话的。
“你年纪尚小,又被人蛊惑,朕可以从轻发落,只是若是再有下一次,朕决不轻饶!”宇文启说道。
“臣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你回去之后,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字不差的告诉你的父亲,看他如何发落你,然后自己去府尹那里领罪,在天牢里面蹲三个月,好好的反省一下。”宇文启冷冷的说道,“这一次你落到朕的手上还算是囫囵个,下回子若是再犯,只怕是没有这个简单了。”
“臣明白,臣再也不敢了。”
“滚吧。”
“是臣告退,臣马上就滚!”吕钦一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闻言急忙退了下去。
宇文启又叫来了曲鹤翼:“查一下他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然后交由晋王自己处置。”
“是。”
吕钦一下了楼来,双腿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只得勉强扶着墙走路,这会儿可是没有人再来扶他了,他的那些下人比他还惨,这会儿都躺在墙角哀嚎着呢。
“真是倒霉,居然会碰到陛下微服。”吕钦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此事回去之后该如何跟父亲交代,这蹲天牢是小,父亲可是会打死我的,都怪这些贱人,怂恿我做下此等错事,他们自己倒是没影儿,日后见了他们,定要狠狠教训他们了事。”
“吕公子在嘟囔什么呢。”曲鹤翼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什么!”吕钦一吓得一激灵,回头急忙赔笑道,“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的跟父亲认罪,痛改前非的。”
“吕公子,日后还是少接触你的那些朋友了。”曲鹤翼劝道,“就算是为了晋王妃着想吧。”
“是。”吕钦一嘴上应着,心里面对面前公公大为不屑,一个太监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楼内,宇文启余气未消。
刘贵妃给他倒了一杯酒,劝道:“陛下消消气吧,咱们今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要为了这些事情动怒,晚上你不是答应臣妾还要去看河灯的么?想当年咱们便是在河边认识的呢!”
多年前的元宵节,还是皇子的宇文启在外面游玩,对在河边放河灯的刘贵妃一见钟情,若当时刘贵妃的出身再高一些,只怕直接就是王妃了。宇文启虽然喜欢她,但是心里面想着的还是大业,所以娶了能够祝他夺得东宫之位的正妻。
宇文启脸色稍霁,叹道:“这些事情晋王未必不知情的,只是他是个痴情种,他的王妃又一直病殃殃的,为了他的王妃,才对吕家多番纵容吧。太过痴情,太过妇人之仁,是成大事者的大忌。”
这还是宇文启头回子对皇子们说出心里面真实的评价,刘贵妃心里面惊了一下,面色却是装作没有听明白的样子,岔开了话题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一年的事情?”
四公主闻言,也接话道:“原来父皇跟娘娘是在河边认识的啊,想来一定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刘贵妃便是将当初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四公主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心里面却是为皇嫂担忧着,方才陛下这话的意思是对晋王只娶了一位王妃的事情有所不满吗?虽然作为女人,无不羡慕晋王妃有福气,能够有一位疼她爱她且专一的丈夫,但是在男人看来,三妻四妾,子嗣成群才是最正常的事情吧,一个深情的男人,未必能够得到男人的正面认可。
陛下的记忆也被带回了那个元宵节的晚上,脸上的气总算是消了,笑道:“贵妃当年娇俏的模样,这些年朕倒是一直都记着呢。”
气氛总算是从放开的怒气里面解脱出来,四公主松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她并不习惯与这个父皇相处,眼下要看他的脸色,揣测他的心思说话,实在是太累了。
天色暗了之后,宇文景怀带着楚玥安便是来到了河边,这会儿的人亦是不少,不过大家手上都拿着桃花儿状的花灯,这天色都被这满街的灯光照得明亮起来了,河面也漂浮着不少的花灯,波光粼粼之间,那些亮点被扩散开去,仿如银河落下一般。
“今日似比元宵节都要更加的热闹一般。”楚玥安手上提着一只花灯浅浅笑道,“不过这里的姑娘倒是真的大胆。”
他们一路走来,已经有好几个姑娘像他们两人暗送秋波了,不过都被宇文景怀不阴不阳的眼神挡了回去,叫姑娘们气结,这小子也太不解风情了。
“我真想要将你变小,藏在我的袖子里面,这样子你就只能够属于我一个人了。”宇文景怀在楚玥安的耳边说道,“你可真是叫人不省心啊,穿女装的时候,引得男人们瞧你,穿上男人,勾的那些姑娘倾心你,这叫我如何是好?真想要将你藏在一个什么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叫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样子就没有人跟我抢了。”
“我可不是个玩意儿。”楚玥安淡淡的说道,“我们虽然在一起,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但是我们更加属于自己。”
宇文景怀在楚玥安的脸上捏了一把:“这句话我爱听,你是我的女人。”
回去还得走两个时辰,两人在这里也不能够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了,便是在河边走了一会儿,准备将手上的花灯放飞之后,启程回去的。
“可有许愿望?”楚玥安将河灯放了出去,宇文景怀在她耳边问道。
“想不出来该许下什么愿望才好。”楚玥安说道,“我把这个愿望送给你吧。”
“自然是咱们两人长长久久的啊。”宇文景怀笑道,“给我十个愿望,也是只有这一个心愿。”
河面不时有几艘小船划过,将中央的花灯撞开。
楚玥安注意到了船上的一个人,问道:“那是不是曲公公?”
宇文景怀抬眸看了一眼,浅笑道:“还真是,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还会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哦,想必是有刘贵妃陪伴在左右,我曾经听闻陛下跟刘贵妃便是在河边放花灯的时候认识的,今日想必也是为了回味过去的时光吧。”
“几十年都刘贵妃的宠爱如一日,陛下倒也是痴情,晋王殿下是遗传到了。”楚玥安说道。
“对刘贵妃虽然宠爱,不过对于先皇后就显得绝情了几分,当年先皇后的家世显赫,对于陛下最后能够荣登大位,功不可没。只是陛下等级之后,刘贵妃恩宠无以复加,不过对先皇后就冷落了不少,不然先皇后也不会在产子之后不就,郁郁而亡了。”宇文景怀嘲讽的笑了笑,“陛下此人到底是一个深情的人还是一个无情的人,挺难评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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