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以后,府中的人排队轮流跟夏秋说话。
眨眼半个月已经过,陆庭修依旧在坚持,不觉间人已经瘦了圈,看着很疲倦但精神还算可以。
涂老头经常不吃不喝,有时在药室一待就是好几天不出来,整个人蓬头垢面的。
经过一个月没日没夜的研制,他拿出了一颗药。
众人激动不止,解药终于研制出来,意味夏秋有救了。
涂老头却高兴不起来,凤家人制毒诡异险恶,虽然他反复试验过,但心里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是解药,也是剧毒,但凡错一步都会毙命。
他找鸡鸭猪牛试过,都是顷刻间暴毙,比砒霜厉害多了。
绝情蛊,讲究的是以毒攻毒,连试药都找不到对象。
“我已经尽力了,你们愿不愿试,可要考虑清楚。”
吴泽不禁捏了把汗,“涂前辈,你有几成把握?”
一听就是外行,这种药要么成功,要么成仁,何来几成的把握。他已经万分警惕,如果还是失败的话,那也没折了。
只有五成的把握,谁也不敢冒险给夏秋试。
卫戈突然拉住乔碧微的手,将她护到自己的身后。
乔碧微诧异,却又会心一笑。卫哥哥在保护他,不想她冒险。
见众人情神沉重,乔叶微突然站起来,将解药拿在手里。
萧靖宇诧异,“乔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
乔叶微却是无所谓,“我心愿已了,既没有亲人也没有牵挂的人,要试的话就由我来吧。”谁先谁后有何区别,生死各有一半的机会。
乔碧微叫住她,“叶微姐。”两人斗了几年,也是凤家寨仅剩的祭伺,一时间真情流露。
她还这么年轻,断情绝爱的话还有十多年可以活。
乔叶微笑,漫漫一生,她真不知要干些什么。自凤余淮死了,她愈发的找不到方向。
不过,真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又下不去手。
解药捏在手里,她心底稍微挣扎了下,直接仰头吞下。
乔碧微红了眼眶,低头哽咽着。
卫戈伸手搂住她,低声道:“别哭,乔叶微不会有事的。”
乔叶微服药以后,众人的目光齐齐盯在她身上,就怕她会出现闪失。
约等一刻钟左右,乔叶微脸色开始发青变黑,身体如同虫吞噬。她紧紧揪住胸口,气血在丹田翻滚不止。
涂老头赶紧给她把脉,银针护住她的穴位。
气血翻滚,乔叶微喷了口黑血,情急之下抓住萧靖宇的肩膀,指节因痛苦而箍得泛白。
她承受不住这种痛苦,两眼一黑栽倒在他怀里。
萧靖宇抱起她回房,见她还有气息在,涂老头带着锦氏赶紧给她抢救。
众人在门外等候,乔碧微忐忑不安,平时没觉得乔叶微有多好,可真到有危险了,才觉得姐妹俩该有难同当。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房门被打开。
涂老头擦着额头的汗,喘气道:“算她命大,绝情蛊已经解了。”
乔碧微“哇”地哭出来,“涂爷爷,您明明是世上最厉害的神医,怎么可以吓我们?”
涂老头哈哈笑,“小丫头,这个解药太过凶险,我确实没敢抱太大希望。”
乔碧微急着去看乔叶微,涂老头继续钻药室,开始制另外两份解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解药很快制出来,其中一颗交到陆庭修手上,“夏秋身体差很多,解毒或许更加危险。”
走到这一步,沉睡的夏秋跟死也没有区别,再凶险也得试一试。
锦氏跟吴泽也没有意见,都已经做好心里准备。
涂老头深吸口头,先给夏秋灌了保护器脏的汤药,再用银针护住周身穴位。
一切准备就绪,再将解药塞进她嘴里。
说来也奇怪,夏秋就跟睡觉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涂老头足足守了一个时辰,嘴里的药是融化了,但她脉象没有改变。
真是怪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他跟锦氏轮流守着,晚上换陆庭修来守。
一夜没有动静,陆庭修在天亮时才稍微合眼。
他向来浅眠,尤其是担心夏秋会出事,当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时,他“咻”地睁开眼睛。
夏秋躺在床上,悄然睁开眼睛,迷茫地打量四周,
“夏胖胖。”陆庭修惊喜,激动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瞳孔缓缓回神,夏秋错愕地望着陆庭修,眼睛蓦地瞪地很大。
她盯着他很久,直到他的五官在瞳孔中清晰无比,然后看到他紧握住自己的手。
“啊……”她惊叫一声,立即甩开陆庭修的手,避如蛇蝎般往床内侧缩。
身体太过虚弱,她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陆庭修抱住,然后扶坐起来。
夏秋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直勾勾盯住他,良久才道:“陆大人?”
喜悦过后,陆庭修很快察觉不对,眼前的夏秋无论眼神还是状态都非常陌生,她似乎并不记得他,看他的眼神跟陌生人般,透着害怕跟警惕。
然后,她更加诧异地打量自己的身体。
锦氏母子闻讯赶过来,尤其是锦氏看到夏秋,直接搂着她不放,哽咽道:“娘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抛弃娘的。”
夏秋懵了,任由锦氏抱着不说话。
陆庭修将涂老头叫到旁边,“涂前辈,夏秋好像失忆了。”
失忆?涂老头愕然,“这不可能呀,解药虽然是剧毒,但也没有致人失忆的成分。”
陆庭修却不信,他跟夏秋同床共枕朝夕相处,加上乔凤微两次从中作祟,只需要一个眼神跟动作,他就能判别出来夏秋的身份。
眼前的她,太过陌生了。
他这么一说,涂老头也拿不准,“绝情蛊在她体内发散,还能活过来纯属奇迹。也有可能是剧毒损害了她的脑子,才会失忆的。”
陆庭修不以为然。
很快,锦氏也意识到不对的。夏秋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孩子似乎对她很排斥,并不愿意自己靠近。
涂老头一生为医狂,他对夏秋的症状很好奇,大大咧咧在床边坐下,“丫头,你觉得哪不舒服?”
看到涂老头,夏秋明显一怔,惊讶道:“师父,您怎么在这?”
没失忆呀,这不一眼将他认出来了。
涂老头瞟了她一眼,“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不在这在哪呀?”
他说话习惯夹枪带棒的,向来跟她相处都是如此的,可夏秋似乎被他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一跳,胆怯的眼神有着闪躲。
夏秋揉着剧烈疼痛的脑袋,甚至还用手捶了两下,“师父,我好像记不得之前的事了。”
涂老头:“……”
从房间出来,陆庭修神情紧绷,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萧家兄弟不解,弟妹醒过来他不该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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