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摊主

    
    金吾有现在全然没有什么心思，苏年见状都是告辞离开了金家。
    徐知年说道：“金焕啊！金焕！以前的时候，我觉得这人挺可恶的，但现在可怜起来……”
    苏年说道：“确实，尤其是看见金吾有着急上火，可惜我也没什么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文卿看了看苏年，然后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试试电疗？”
    “你说真的？”徐知年意外。
    “当然是真的。”文卿瞪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就只会随便说着玩？”
    “没有，没有！”徐知年果断认怂。
    文卿说道：“我总觉得成松子可能是真的懂，而且试试又没有什么坏处？你还怕医院把他给电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觉得……”徐知年想了想说道：“觉得电疗跟这件事儿其实挺不搭的。而且既然成松子如果真的懂，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很简单，因为成松子真的懂，所以才不愿意说话说话。”
    “什么意思？”
    “因为他还在观察阶段，提出电疗，也不过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我觉得，这要比那两位看了一眼就瞎说来的更实在。”
    苏年接过来说：“而且金吾有请了三个大师，成松子如果是真的专家，肯定不屑和两个骗子坐在一起。”
    徐知年想了想点头：“你们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感觉就只有我一个笨蛋？”
    其实不是徐知年笨蛋，只不过是固定思维而已。
    一说到鬼怪，想到的就是什么符箓做法，把从小培养出来的思维方式全都抛到脑后了。
    而实际上，经历过上次女鬼的事情之后，苏年和文卿都明白。
    想要解决这类的问题，同样需要一步一步地去验证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而不是说上来就靠经验开挂才算是专家。
    说着，苏年也打开了车门，回头看了一眼金吾有的别墅，跟徐知年他们道了别离开了别墅区。
    并没有回家，苏年先去街头上转了转，打算看看自己的红薯摊。
    结果刚到了附近的一个摊位，却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正站在摊位前面认真地吃着一颗烤红薯。
    苏年下了车，在这里摆摊的是福利院出来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年哥，你来了！”
    苏年点点头，然后对摊位前的那人说道：“道长，好巧啊！”
    成松子身上还是那身你不伦不类的衣服，也不算是道袍，也不算是练功服，发髻高高得梳在脑后。
    然后这样的一个人，站在大街边上，就着摊位上的垃圾桶吃着一颗烤红薯，而且吃的还挺香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出戏。
    但是成松子显然并不在意，很自然地笑道：“苏先生也来吃红薯吗？这里的红薯不错！”
    苏年笑了，对看摊的兄弟说要了一个红薯，就和成松子一起在路边吃了起来。
    两个人没有说起金焕的事情，而是从红薯说到了澜城。
    “我很久之前来过一次澜城，那个时候还是跟师傅一起来的，当时我才十二岁，在道关修行八年多。”
    成松子说道：“上次来澜城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大的商业街，不过烤红薯倒是不少。”
    “当时情况艰难，道关里面也没有进项，我们师徒两个人没怎么下过山到大城市，所以钱没带够。”
    “精打细算之后，师父觉得只能吃玉米饼子和红薯才能省下路费回山。”
    说着，成松子就笑了。
    苏年看了看成松子，近距离看，苏年才能够稍微猜测一下，成松子现在应该已经有七八十了吧？
    七八十岁，十二岁的时候来过澜城，那也得是六十年前，那个时候还没建国……
    确实时局艰难。
    成松子继续说：“那个时候，我们来到澜城其实是来看一个老朋友的。”
    “师父的老朋友，小时候也照顾过我一段时间，可惜打仗的时候牺牲了。”
    “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是个汉奸，死了就死了。但是好歹也算是个朋友，总归要来看看。”
    “师父对我说，人这一辈子，总有走错路的时候。有的路走错了还能回头，但是有的就不行了。”
    “不能回头的路上，走着的人不一定就是不想回头的。”
    “我当时不是很懂，我问师父，那他是想回头的还是不想回头的？”
    “师父当时什么都没说，我一直疑惑了许多年。后来我才想明白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想回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师父愿意相信他是想回头的。”
    “只有这样，这个朋友才能够真正算是师父的朋友，而不是单纯的一个带着遗憾的坟冢。”
    “后来师父也走了，当时我才二十多岁，那个时候的世道已经……你懂的，那个时候也是经历了许多艰难的事情。”
    “不过现在情况也好了，像这种怪事儿不经常发生，我们也只要在山上练武读经，落得清闲。”
    苏年问道：“以前这种事很多吗？”
    “嗯……”成松子手里拿着半个红薯，抬头想了想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惊醒，低头咬了一口说道：“哎呀！都凉了！”
    苏年笑了笑，觉得文卿说的是对的，这个成松子可能还真的有点什么真本事。
    而且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成松子显然不想对苏年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忌讳还是不想泄露太多，总之再也没有说起来过。
    一颗红薯吃完之后，成松子拍了拍手对着苏年微微点头，消失在了街头。
    看摊的小弟问道：“年哥，你认识他？”
    苏年点头：“这两天他都在你这儿买红薯吗？”
    “是啊，昨天就来过一次，今天又来了，吃得可香了！”
    “说明你的手艺好啊！”苏年鼓励了一下，也是告别离开了摊位。
    回到家之后，苏年也是想到了成松子说的话，考虑了电疗可能。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金吾有大早上的突然打电话给苏年，着急地说道：“苏年！苏年快过来！二院！”
    “怎么了？”苏年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问道。
    “金焕他……”
    苏年一路最快速度赶到了二院，徐知年已经到了，苏年问道：“金焕怎么了？是不是电疗了？”
    徐知年脸色古怪：“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年被一路带着到了顶层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几个病房也都是关着门。
    还没有到尽头的时候，他就隐约听到了一些暴躁的声音，似乎是金焕，但是又不太像，好像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到了尽头的意见病房门口，苏年就透过带着隔离网的门玻璃看到了里面的状况。
    发出这些声音的确实是金焕，但是金焕今天一点都不萎靡，反而十分的亢奋。
    他就在病房里面走来走去，疯狂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不时地抽搐两下。
    或者是突然冲到一边，又突然冲到另一边，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脸色变幻莫测，最里面发出一些低吼。
    “这……他现在还有理智吗？”苏年忍不住问道。
    徐知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是刚来，根本就没敢进去。”
    苏年看到房间里面几个医生正在忙着“追捕”金焕，金吾有在旁边着急得直转圈子。
    想了想，他敲了敲门。
    金吾有看到是苏年，顿时就看到了希望一样，跑到门边把门打开，苏年都能看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开了门之后，苏年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金吾有说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就带他过来电疗……”
    果然，苏年看了一眼金焕，旁边的一个大夫说道：“金总，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控制住，不然这样下去，恐怕他就要把自己累晕了。”
    苏年说道：“我来吧！”
    大夫吓了一跳，说道：“小心！现在病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是透支力量，一般人根本就……”
    还没等他说完，苏年已经走到了金焕的身边。
    徐知年说道：“放心吧，他可不是一般人。”
    随后，他们就看到金焕突然一转头，见到苏年似乎十分的愤怒，直接朝着苏年扑了过来。
    旁边的两个年轻的男大夫也是吓了一跳，连呼小心。
    苏年就轻轻地一错身，把金焕给让了过去，反手就抓住了金焕的肩膀，轻轻松松地把这个“怪物”给摁在了地上。
    任凭金焕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苏年的控制。
    两个大夫也是反映了过来，和苏年一起将金焕转移到了病床上，然后打了一针镇定剂，才让他安稳下来。
    不过显然的，就算是一针镇定剂下去，金焕的表情依然狰狞，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想要活动。
    金吾有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金焕的身边，看着自己的侄子，脸上露出了疲惫悲伤的神色。
    苏年这才有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吾有说道：“电疗之后就这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大喊大叫，挣脱了之后就开始精神失常。”
    旁边的老医生却说道：“严格来说，还算不上精神失常，他的精神应该还有正常的部分，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就像人格分裂？”徐知年问。
    “差不多吧，没有仔细检查也不能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