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摊主

    
    “所以，这就是你要退学的原因？”苏年问到。
    “我是真的喜欢搞科研……”杜刊说着，觉得很委屈。
    王紫婵已经十分生气了，说道：“许璞友居然做的这么过分，而且还能一直逍遥到现在？”
    苏年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学术造假的情况是屡禁不止的。”
    “怎么可能？”王紫婵说道：“如果那么多人造假，为什么没有被发现？”
    “不是没有被发现，而是发现了也并不严重，甚至还有许多的学生受益其中，所以根本就没有暴露的必要。”
    “为什么会有人受益？这简直就是败坏所有人的利益！”王紫婵生气。
    苏年笑了：“因为很多人不是像你一样精英的，我知道你是科研狂人，但是很多人上研究生，为的终究是毕业证去找个更好的工作来赚钱。”
    “对于这些人来说，毕业证到手就是正义，如果能够得到地更轻松一些，那何乐而不为呢？”
    “说实话我以前也听说过一些，但是终究没有许璞友做得过分。”
    “我听说的，不过也就是像那种换换材料，或者缓缓什么光谱波段之类的初始数据，做一样的实验，然后多发几篇论文这样。”
    “在整个项目的实验结果上，一般也不会有人造假。”
    “毕竟真真假假才能够长久，在呈交出去的课题结果上作假，那就是自杀了，所以一般的老师就算有些作假，也还是有些真功夫在的。”
    “但是在不会深究的领域，就比如说硕士研究生的成果上，借用学长学姐的结果，平时作假一两篇的论文。”
    “你觉得有多少人能拒绝？这可都是履历啊！”
    “导师得到了项目的利益，学生也能够获得成就，更轻松得到毕业证。”
    “不说别的，至少我如果能考上研究生，是百分之百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的，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科研能力。”
    “现在很多人，干脆就是为了考研而考研，为了保研而保研。”
    “你非要说要求一个人有科研能力，那不是单纯的努力就行的。毕竟科研和考试不一样，需要各种各样不同的素质。”
    “所以说，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限定所有人。”
    “当然，作假是不好的，需要受到行业内所有人的抵制。可是这个行业内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那些没有更高的素质的学生。”
    “甚至在硕士生当中，某些院校里面，这种学生还占据大多数。”
    “我们的国情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在考学和工作之间挣扎，每个人都经过了努力，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功亏一篑？”
    “那是几千万人？”
    “而且就算是造假，其实大部分的论文也是有些作用的。至少多数的老师不会像许璞友这样，纯粹的就直接伪造数据。”
    “实验器材学会使用原理，自己写论文，学习别人的先进思路和分析方法，这些也都是给他们将来出去做工作打下基础。”
    “这些人出去之后，很可能一辈子也就做那么几样工作了，要求不高，能做好就行。”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稳定和平衡，不若说是一种国情的妥协。”
    “但是像许璞友这样过分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被揭穿了，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地震。”
    杜刊说道：“其实也是因为澜医的名气没那么大，所以他才敢做得那么明目张胆，甚至都不怎么给手下的研究生发补贴。”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有证据吗？”
    “有一些。”杜刊说道：“我调查了许教授以前发过的论文，还有他和学生的合影，这些人和论文都能查到对应身份，只要稍微看看论文内容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苏年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娄书尹就是为了讨好许璞友，所以才会假装和许艺茜谈恋爱，兴安情愿地给许艺茜花那么多钱。”
    “你说娄书尹？”杜刊问道。
    “是，你应该认识吧？”苏年说道。
    “我认识。”杜刊点头：“其实娄书尹还挺不错的，当初他好久非常坚决反对这种作假的做法，并且坚持继续自己之前的研究和实验。”
    “是吗？”苏年倒是没想到，娄书尹居然这么有骨气。
    “不过许教授非常生气，他这个人，必须要实验室里的人都听他的。他说要作假，你就必须要作假，否则还会怀疑你要举报他。”
    “所以，娄书尹其实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研究继续下去，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杜刊点点头：“应该是，虽然我不知道他跟许艺茜什么关系，但是他的实验项目确实是我们保留下来的唯一的真东西，只不过得秘密进行。”
    苏年和王紫婵对视了一眼，这次还真是误会娄书尹了。
    看来娄书尹这个人虽然功利了一点，小心思多了一点，但是在很正放在自己的事业上，还是非常认真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申请退学，然后揭发这个混蛋！”杜刊说道。
    “为什么要申请退学？”苏年问道。
    “如果我不申请退学，我就还是学生。到时候许璞友就会以为是我们实验室很多人一起干的，他不会相信我一个人能有这个勇气。”
    “确实。”苏年也是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如果退学了，就将自己孤立出来了，已经不再是学生，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在学校的利益，自然也不会牵扯到在校的同学。
    王紫婵却说道：“不行！”
    “为什么？”杜刊问。、
    “既然你想要好好学习，好好搞科研，为什么要退学？退学举报之后呢？就算你成功了，然后你要做什么？”
    “大不了找个工作呗！反正我也已经累了，没有研究生毕业证，我还有本科毕业证呢，好歹也能找个还看的过去的工作吧？”
    王紫婵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杜刊说得都不错，这个决定应该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所以一切都做好了准备。
    但是对于这样对研究有热情的青年，王紫婵当然不愿意看到他放弃梦想。
    可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苏年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随意问道：“对了，你们到底是哪个所的？”
    王紫婵说道：“娄书尹他们是新型医疗材料研究的。”
    “哦，他们的项目经费都是向上面申请的？”
    杜刊说：“许教授的经费，一般很少有横向经费，因为企业要成果，基本不好糊弄。但是上面要的大多只是论文成绩，只需要说项目还没有到能够工业化之类的话，基本上就稳了。”
    “哦，这样。”苏年说道。
    “不过也有例外，其实纵向经费的话，有些部分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上面自己拿出来的，或许还有些国厂会参与进来。”
    “为了结果？”
    “不是……为了名声。”杜刊言简意赅。
    苏年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把赚到的钱拿出来放到纵向经费里面去，或者干脆直接支援给各个学校，就能够得到一个鼓励科研的好名声，谁都愿意做。
    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终究不合规矩，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企业都能做。
    苏年心头一动，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做的这些项目，有哪个企业给了钱了？”
    杜刊想了想，说道：“寒兵集团？”
    “这倒是巧了。”苏年一下笑起来：“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先去问问，你不要着急着退学，尽量把所有的证据都准备好，最好清晰全面。”
    “你认识寒兵集团的人？”
    杜刊有些疑惑，苏年看起来年纪不大，难道还能认识什么牛逼的人物不成。
    但是这个时候，王紫婵也说了：“苏年你说得对，你考上研究生不容易，向往科研的想法也很可贵，最好还是谨慎一些，有希望总比没有好。”
    纠结了一下，看了看苏年和王紫婵，杜刊终究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等消息了，不如我们加个微信？”
    和他加了微信之后，杜刊便匆匆离开了。
    王紫婵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吃饭，我要饿死了！”苏年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苏晓埋怨：“你还有心思吃饭！”
    “不是我还有心思吃饭，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导致很大的影响，受害最深的就是许教授现在就读的学生，万一都被清退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从头再读两三年读研究生吧？”
    王紫婵闻言也是愣了一下，点头同意。
    “所以，这件事情还得找娄书尹说一下。”苏年说道：“如果能够说服娄书尹，带着他以前的这些同事，用他们的项目接手许璞友的这些学生，或许是一条可行的路？这就需要娄书尹去学校那边努力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王紫婵说着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可行不可行。
    苏年说道：“反正这件事情从长计议，而且戚铁军最近挺忙的，找他的话最好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