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复站回到那幽暗的台阶上,回到顾蓉刚刚敲响的墙壁旁,谢意手在黑暗中精确的往左右一按,只听墙面发出一声沉闷响动,很快就被拉开来,一条明亮的通道现于眼前。
谢意拉着她走入通道,身后的墙壁轰轰关上,四壁都是光滑的墙壁,他走了两步,按了一处暗格,按下之后,这才道,“走吧。”
顾蓉猜想,那应该是一处机关,若有人无畏闯入,怕是要死于非命。
两人沿着通道走了一会,很快就到了尽头。
没路了……
他在左侧的石壁上按了一下,门前的石壁缓缓打开,又是一条通道。
顾蓉,“......这么神秘?”
谢意拉着她,笑道,“以防万一,谨慎一些无妨。”
这是一个往下复上走的石阶,两人走了一会,到了连接处,又上了台阶,谢意按动一侧机关,这一次眼前终于不再是路了,是一间很宽敞的石室,四个书架,上面全都摆放着各类信件、卷宗、书册。
顾蓉好奇的走到一个架子旁,上面分类封存标记,一目了然,她随手翻了拿起一本册子。
元国历年十四年间,临家案。
顾蓉不太感兴趣,又拿起另外一本。
元国十三年间,天机阁。
天机阁?
顾蓉眼睛一亮,翻开来看,里面详细的讲述了云裕的师门来历,以及何年何月干了何事,直到元国十三年间,为皇帝效命的天机阁正式成立,云裕就此走上朝堂,他擅长玩弄权术,深得老皇帝圣心,暗地残害了不少官员,后来元国破灭的种种细节,一一登记在册。
顾蓉心思一动,回去翻开那一本临家案,果然发觉最后结尾,有人批注,云裕二字。
元国历年十二年,顾蓉仅仅十一岁,还在学艺,对朝堂的事不太了解,但是也隐约听过临家的事,具体细节却不知,只知道当年位高权重的太傅临宁,被冠上谋反弑君的罪名,行五马分尸酷刑,当初十月天气,燕城下起飞雪,人心惶惶,有人说是皇帝错杀了好人,老天爷看不下去,天降飞雪,也有人只是觉得十月的风有些邪乎,再后来,那个说皇帝错杀好人的百姓,第二天因为偷窃被押入大牢,再也没出来过。
顾蓉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临家案件,这本册子不止详细的讲述了临家案情的经过,后面还附带了一系列的证据,证明临安并不是反臣的证据,她一一翻阅,心绪微澜如波,有些寒颤,慢慢合上,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叹息,道,“可惜了一个好官。”
她环顾四周看去,卷宗陈列有序,暗道,看来这里,确实需要如此机关来保护,单单是一个临家案,其中牵连之广,已让人难以相信,谢意收集这些,心底或许也是为临宁惋惜的吧,只是这其中牵连太多,曲折亦多,若是大白于天下,于先帝名声有损,于百姓人心更是不好,虽然沉冤得雪固然重要,可民心更重要,若是百姓得知官场如此颠倒黑白,那官威何存?当今天子又当如何自处?说不定群情激奋,百姓揭竿而起,两相取舍,自取其重。
谢意此举,倒也是无奈之举,一边是天家皇权,民心稳固,一边是清官蒙冤,未得昭雪。
他当时多大,好像也才十三岁而已吧,十三岁......十三岁就已如此了得,顾蓉不免对谢意生出佩服之意。
后来他给顾家洗刷冤屈,怕是顶了很大的压力吧。
她盯着一本册子太久了,明显已经走神,谢意走近了些,问道,“在想什么?”
顾蓉回神,笑道,“我突然想起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半死不活的模样。”
谢意微微挑眉,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来。
“现在想来,当初天机阁几天几夜百名高手围捕,倒是一点也不夸张,若放任你成长,不出几年,确实是心腹大患。”
他现在也证实了当初那些人的担忧,谢意大难不死,到底有多后患无穷。
谢意莞尔,“权当你在夸我了。”
“不过我很奇怪。”顾蓉将册子放回原处,道,“你年纪轻轻心思就已如此通明,为何当初遇见我的时候,会那么轻易就应下了婚事?这不像你。”
“生死边缘,我当初能拒绝吗?”
“当然能了。”顾蓉挑了挑眉,道,“难道我会因为你不答应,而将你抛弃荒野?”
谢意笑了,目光有些了然,自然相信当初他若是不应下,自己也能无恙。
他沉吟片刻,问道,“那蓉儿呢,当初为什么会提那样的要求?还是说,当初不管是谁,你都会提成亲这种要求?”
呃......?
顾蓉感觉这两句话,有些不明意味的......醋意?
恩?
谢意吃醋了?
顾蓉心莫名有些慌,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思来想去,竟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到,末了她反应过来,有什么好慌的?虽然理由是显得有些......浪荡,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蓉便笑眯眯道,“还能为什么?见色起意啊,十六岁,你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你昏迷的时候,我左看看右瞧瞧,都觉得甚是满意,还有,我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见个人就说成亲这种话,你......你莫要多想。”
其实心有些虚,当初的顾蓉,确实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趁人重伤提要求,现在回想起来,怎么都有点趁火打劫的感觉。
谢意便也跟着她笑。
他说不出来当初第一眼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或许是当时她眼中的笑太明显,太晃眼,又或许是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那一道背影,那样的说不上来感觉,莫名的就是心中一动,十六年来第一次未考虑前因后果,就那样没来由的答应了,没有别的缘由,若真的追底言溯,只能说是天意吧。
顾蓉在屋内走了半圈,最后坐到满是宗卷密信的案桌旁,随手翻看,这么随手一翻......
恩?
这是什么?
她放下一卷宗卷,瞥见书册旁朱红色的……一对耳坠?
她不由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谢意,“你这有女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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