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七十年

第四十四章 欢歌笑语

    
    自古忠孝难两全,我重托弟弟小心护送母亲去深城。弟弟性情暴烈,我一再强调耐心服侍,一路小心,末了,除留下我的路费外,多余的钱都给了母亲,家里这么多人还要吃饭啊!同妈妈、姐姐互道珍重,搭车返回普阳省,我同时把三哥10岁的儿子张平生也带去普阳省。这次探亲,按时间算快要超假了,一路上凭那张军人身份证,“闯关斩将”,优先买到了车票,马不停蹄得以按时返回安顺第三预校。我把侄儿张平生安排到附近的小学读书,晚上便写信给文山的亲人报平安。
    第三预校迁来安顺半年了,一直没有开学的消息。学校是否办下去也没人知道。于是就组织大家学习,学军事理论,学兵器知识,总之是有东西让你学,有事让你做。
    1958年2月,果然学校要改制,学校更名为:普阳省军区干部学校。原南诏省来的教员,除少部份留下来之外,其余都回南诏省。所有预校财产都移交军区干校,我们回南诏省的同志等待再分配。
    闭来无事,时时想起了梦中的那位她----邹招生。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这次我找到恋爱的感觉了,于是写了一封情深意长的信,寄给未来的小媳妇——邹招生。信中表达了我对她的思念,信里回味了幼年的往事,还加情加意买了一个精美的信封连同情书一起寄去。从此,东西两地书信不断,显得有些情意缠绵了。这也许就叫“谈恋爱”吧。
    不久我也收到弟弟来信,说母亲已顺利通过深城边境桥,进入香城去岛省,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二月底,宣布了分配名单,三十多人返回南诏省,我们三月初到南诏省军区报到,大家准备行装,择日待发。
    带来的侄儿张平生,是我三哥张学熙的儿子, 1947年9月他满月后随父母亲回到文山,一个月后三哥回到北方,后转道申城去了岛省,1949年全国解放后,张平生的母亲改嫁回到老家浙江余姚,张平生无人抚养,成为孤儿。幼年在婆婆、姑姑家带大。1957年我回文山探亲时他已10岁了,当时他婆婆要去香城,无人肯供养他,所以我把他带来安顺随军,在顺城“八·一”小学念二年级。
    如今我重返南诏省,上级交待不得带家属,无法,只得托回豫章省探亲的杜时中战友带回老家,并电告宗弟到樟市接他。
    各事都移交完毕,我们一行三十多人,由一名大校送我们去南诏省,行前开了座谈会,会了餐,第三天坐上大客车,“乘风破浪”回到南诏省春城。
    我们在春城军区招待所报了到,只见这里来了军区直属单位的许多干部,有好几百人,也不知分配去哪儿。
    没几天,我们集中在军区俱乐部大礼堂听形势报告:当前,国际形势日趋缓和,大规模的军事冲突基本结束,新政权得到巩固,国家即将进行大规模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军队要减员,许多部队要转业参加国家经济建设……。听完报告,组织大家讨论。经过几天的讨论,大家纷纷向组织表决心:坚决响应党的号召,听从党的安排,党指向哪里,就奔向哪里,服从祖国的需要。
    不久,命令下来:
    ①组建人民军化肥厂(地点:开远市)。
    ②组建南诏省生产建设兵团(地点:勐巴拉西)。原来是“三门干部”的军人,都归南诏省生产建设兵团,并集中到原军大校部待命。
    在动员大会上首长说:“这次大调动,人员多,涉及面广,可能有的人思想不通,但有一条:必须服从组织,听从命令。有什么具体问题,可回到各自的建制单位反映。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们就要远离城市,去南诏省边陲戍疆去了,大家心里都有些沉重。
    1958年4月伊始,三万余人的大军,身背行装,行进在春城大街上,前头一面大旗:“向边疆进军”为引导,后头一面大旗:“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相衬托,队伍成六路纵队直到拓东路的大广场,登上了数百辆去边疆的大卡车,奔向西南边疆。我们的目的地是距春城800多公里的勐巴拉西,建制是“南诏省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
    记得首长作动员报告时描绘勐巴拉西是:“人间富庶地,世上聚宝盆”。说哪儿:“头顶香蕉,足踏菠萝,水果遍山野,林木蔽烈日,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奇珍异兽,百物迎客……。”真是像诗一样的美丽,这当然是宣传,鼓鼓劲头。
    一九五八年四月,虽是暮春季节,但在勐巴拉西却百花争艳仍是春。大家兴致勃勃,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们第一批拓荒者乘数百辆大卡车,每车40人,打着红旗,唱着战歌,向南挺进,从远处看还以为我们是旅游团的。“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歌声嘹亮,情绪高昂。两面大红旗哗哗作响,车子向西南方奔去。
    我们所经过的呈县、晋县、玉县,都是一马平川,地势平坦,人口密集,物产富饶,是南诏省的黄金地段。再往南是由北向南走向的横断山脉,巍巍高原,一路崇山峻岭,沟壑纵横,从山脚到山顶,垂直高度相差近千米,植被成垂直变化,真是十里不同天啊。汽车翻过峨背山,爬上哀牢山,左曲右迥,从山巅云端下到沅县谷低,只见江上架着一座悬空铁索桥,可通一辆汽车,桥下江水奔腾,激浪拍岸(沅江流到瞿国叫红河),从桥上往下看,真有点眩晕。
    进入沅县,气候格外的闷热,热风炙人,夜不能睡。沅县地处北回归线上,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气温高,光照时间长,所以水果也多。此时正是香蕉、菠萝上市季节,人人都争购一网袋,吃个饱。
    从沅县到墨县,要翻越哀牢山的主峰,哀牢山主峰海拔3165米,山势由西南向东南倾斜,是通往滇西南各地的最高峰,山势高耸入云。卡车怒气冲天地爬着,轮子却滚得十分缓慢而沉重。公路绕着群山“之”字形而上,到了最高点,汽车和人如游弋在云海之中。到了墨县正好是中午,在民族饭店吃完午饭,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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