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号召职工多利用业余时间大种短期作物,一两年内职工生活水平有了较大提高,职工疾病减少,出勤率逐步提高,人心安定,笑口常开。
后来他根据实际情况又提出“公私兼顾,以公为主的思路”。“公”就是大力发展生产队、场部的集体经济。“私”就是要各队搞好副业生产,养好猪、养好鱼塘、种好蔬菜、办好公共食堂。允许私人种点菜和经济作物,允许养几只鸡鸭、开小鱼塘、种蔬菜,改善老人、小孩的生活,原则是不得侵犯公共利益。
生产队所产谷物上交归全场所有,苞谷、红薯、花生、黄豆等交场里百分之四十,其余归生产队。这些措施得到工人拥护,但有一条纪律:干部只服务,不准以权谋私。
在物质极度紧缺的情况下,王场长审时度势敢于提出如此明智的举措,虽然深得人心,但也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实践证明他的方向是对的,政策也是科学的,更谈不上走邪路,他的确具有大智大勇的气魄!
我在三队二年多,后调到场部当管理员。
当管理员是个杂务事多的工作,从粮食、猪、牛、鱼、豆,到生产用具、化肥、农药、种子等一切物质的进进出出,都要分门别类保管、记帐。工作虽然不需要高深文化,但要坚持原则,心细勤快,天天忙不清楚,尤其是粮食作物收割时,我就像个“收租老儿”天天往各队跑,验收单产、总产、队里提成、上交国家等等,样样都得登记清楚,马虎不得,然后队、场两级干部签字交会计处作原始凭证,稍有不慎,“官司”就打不清了。
对此我十分重视各个环节,不能出一点差错。我经常告诫自己:小心谨慎,不出“纰漏”,责任重于泰山。
农场自产粮食日多,就建了一个大仓库。土砖墙、瓦顶、木地板。木板与墙之间抹了一层泥浆土,防止谷子漏出。粮库装了好几万斤谷子,谁知设计者无能,不考虑地板承受能力,地板下面的几根支柱受不住重压,向下陷,地板与墙产生裂缝,谷子乘隙漏了多少难以估计。
场长王三海批评我:“为什么入库那么多粮食?”我也不好说是生产科主管说“装二十万斤粮食没问题”。不久,土墙开裂、外斜,再不处理,房子一倒,粮食全完了。
王场长问生产科怎么办?有的说分给各队、各户保管;有的说另堆一间房子。各队各户没粮仓,往那里放?……想来想去都欠妥。
我突然说:“请县粮食局帮忙,他们有仓库空着可以借用”。场长要我立即去办。我去跟县粮库主任联系,由于是老熟人了,他满口答应,但又要我们出些“保管费”,俩人讨价还价,互不相让,我忽然想到去找县委王书记解决。
王书记听了我的苦衷,一个电话挂给粮库主任:“全部入库,不得收取任何费用……”我向王书记敬了礼,马不停蹄跑到了县粮库,库主任笑着说:“你这老张,你这老张,真是……”他又提出“你们自己派车、派人入库,只能存放八个月,到时我们要收粮入仓”。
我说:“行,误不了你的大事。”顺便借了二三百只麻袋,拉回场部。李场长听了汇报,乐开了花,立即组织人装袋。二辆拖拉机不停地运,那边有农场工人卸粮,没几天就空了仓,于是拆除仓库重建。从墙逢漏出的谷子总有好几百斤,好在没霉烂多少,我才放下一颗心。
清理粮仓时,也分给各队一些口粮。他们拿到寨子舂米,把糠给傣族算作“工具损耗费”。傣族用糠喂猪,谁知把人家的猪“喂倒”了,个别生产队工人吃了米饭后,不少人肚子痛、头晕、呕吐,情况反馈到总场保卫科,大家一听大吃一惊,立即追查原因,结果发现谷子里渗进了1059农药,进一步调查发现农药是从粮仓架子上渗下来的,滴在谷堆里。
保卫科干事陈通贵,爬上架子取下木箱,湿粘粘的,只见有一只瓶子破了,农药就渗了下来。王场长追问我:为什么把农药放在粮仓里?我一听懵了。我说:“农药是放在仓库外头的屋檐下的坑里,上边用塑料纸盖严实了,陈通贵同志也知道呀,我也不知道道怎么这农药会‘跑到’仓库架子上去了。”
我深知1059是剧毒农药,哪能与粮食同仓共处?原来保卫干事陈通贵他怕有人把1059农药盗去干坏事,所以就擅自将农药搬进了仓库,此事我也不知道,谁知就出了这个责任事故。陈通贵主动向领导承担了责任,我也检讨了自己失职。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不是有人存心破坏,我如释重负。幸好农药渗得不多,仓库抢修得早,如果出了人命,陈通贵和我准得去进大牢!
对傣族的猪,经过总场兽医救治,安然无恙,中毒的职工经住院治疗,转危为安。这事儿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一天,我去县里开粮食工作会议,谁知又出事了:有的生产队隐瞒产量、截留粮食,未如实向场部生产科报数字。我急忙赶回,逐一查核,发现以三队为甚。
三队管生产、生活的何队长,瞒着支书把产量压低,这还不算,更可恶的是他把收获的苞谷,大箩大箩地倒在队里的猪厩里,用来喂猪,数量多少也难以估计。三队是种苞谷主产队,但报的产量比一、二、四队都少,这是严重的弄虚作假问题。我向三队支书指出:“你作为支书不可能一点不知道,此事其中一定有鬼。”他只是唯唯诺诺地不吭气。看来他们是因为小团体利益思想在作怪。
我回到场部汇报了调查的情况,场领导要财务科相应扣除他们的口粮指标。场里在三队召开现场会,批评支书不作为,失去监督,批评何队长弄虚作假,宣布撤销何队长的职务并调离三队。事后三队的老工人对我说:“在湘时,农村干部都是这样,干部私分得多点,谁也不敢讲,讲出来,社员就会被扣口粮,还得交钱,何队长是老手哩,他以为如今与农村一样,我有权,我说了算。”
我们听了感觉幼稚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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