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海灯火

    
    风声越来越大，海啸越来越近，就在船转向的那一刻，那海啸的波浪就将船只给卷了起来。
    这个庞大的海啸看着眼前的小船，轻蔑地露出自己的嘲笑，然后无情地拍打下去。
    但这只小船好像真的如一块滑板一般，朝这海啸迎击了上去，并顺着海浪攀爬，它要越过这座高山？
    船员们大惊失色，张斗、李澎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他们一个叫妈，一个答了声唉。
    这对顽皮的搭档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没忘了占便宜。
    大船迎着陡坡一跃而上，这名出色的冲浪手出色地完成了这一华美的动作。
    艾琳紧紧抱住桅杆，可以清晰看见被卷起的鲨鱼对她微笑，还有不知名的大胖子鱼正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好吧，那并不是惊恐，只是它原本就长那个样子。
    艾琳尖叫闭眼“欣赏”着这一幅图画，已经完全说不了话了。因为海水还是扑打了过来，将他们浇了一个通透，里里外外都是。
    向遇在船舱的一角和克莱尔抱在一起，尽可能地让自己与这艘绑在一起，他可不想就这么漂洋入海，去见那些先灵。
    想到先灵，向遇就有些愧疚，明明它们已经带来了可靠的消息，自己也明确受到了，可没什么还要遭这一场灾难呢？
    说到底还是人微言轻啊。
    向遇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就因为他是一个地板清洁工，所以他说的话没人愿意相信，船长甚至以为他实在开玩笑要杀了他。
    这……实在太可怕了。
    必须要改变了，怎么能不改变呢。人们都说出海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因为大海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相同的机会。
    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就一定是个地板清洁工呢？
    向遇内心是反感这一点的，他也渴望那些东西，他也想真的海盗那般遨游大海，而不是每天擦地板，忍受各种各样的气。
    他要改变了，也该改变了。
    他这样想着，但很快就晕了过去。
    这艘船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这次的海啸不大，但到底还是海啸，整个船都被淹了很久，直到海浪过去，才重新冒出头。
    它浑身浇透，像一只落汤鸡，船上的人都是落汤鸡。
    但现在这些落汤鸡都大笑了出来，因为他们都活了下来。他们相互抓住彼此的臂膀，用力地欢呼着，沉浸在这种劫后余生的幸福当中。
    艾琳自然也是高兴的，她成功地救活了自己，也救活了这一船的人。
    作为这个船的老大，班尼尔有必要为她进行一番夸赞。
    “之前认为你是这个……”他伸出小指头。
    “现在我认为你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
    “我遇到很多的航海士，但只有你最出色。你的决策无疑是令人惊奇的，并且是成功的。你真了不起……额。”
    “艾琳。”
    “艾琳小姐。”
    “这是我的职责，今后我会一直如此的。”
    “那真是太好了。”
    ……
    班尼尔与她寒暄了几句，然后不得不去关照他的手下，没有他们，他也是到不了彼海的。
    所幸大部分都在，除了几个不太中用的水手。对此，班尼尔并不介意，他今天吩咐水手们丢了很多的东西，这说明他们必须要靠岸一次了，无论是和平买卖，还是暴力买卖，他都要让飞扬号出现在众人的眼眸中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去找一下那个小子，他现在很好奇为什么向遇会知道有海啸要来。
    “郑西，人员清点完毕了吗？”
    “刚好清点完毕。”副船长郑西说道。
    “那个地板清洁工在哪？”班尼尔问。
    “他们在船舱内，喝了很多水，我的船长。”
    “快去把他们喊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是。”
    郑西快步去了，但很快又跑了回来，“船长，他们晕了。”
    “真是没用，徐大愣，快去看看，别让他们出事，我有事要找他们。”巴尼尔吐了一口唾沫。
    “是。”徐大愣捣鼓了几下他的烟杆，确认点不燃后才进入船舱，去看望那两个小家伙。
    ……
    次日，徐大愣给向遇问了好些药他才醒来。船上的药虽然都不怎么好，但治疗这些还是绰绰有余的。
    向遇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死，有些高兴，不过同时在心里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相信艾琳是没有错的。
    而艾琳此刻就站在他的身旁，这个好看的女人一直盯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一直看着。
    这让向遇十分不自在，他还没被一个女孩这么看过呢。
    他微微别过头，问道：“你看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艾琳说道。
    “什么事？”
    “你到底是谁？”
    “哈，我当然就是我了。”向遇随口回答，觉得这个问题好奇怪，难道我还能是别人不成？
    艾琳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听船长说你早在能看见海啸之前就知道有海啸要来了，是不是？”
    向遇没有否认，“额，算是吧。”
    艾琳好奇问道：“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额，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向遇不知道怎么说了，虽然他记得昨天的借口，但他却不想对艾琳撒谎。可艾琳刚才的问话，她肯定是和船长交流过的，如果自己实话实话，那么她会不会到船长那里告发自己呢？
    先灵是独特的存在，它们的出现绝对不平常，如果让船长知道了这件事，那……
    以船长的个性，他一定会搜捕先灵的，到时候先灵岂不是要遭受无妄之灾？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不得不对这个可爱的女孩撒谎，把昨天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但艾琳显然不信，“不对，仅凭闻气味只能寻到岛，却不能闻到海啸，这是肯定的。而且如果说风向的话，这有点根据，但大海上什么时候没有风？只凭看风你就能如此确定？显然不会，所以你还有秘密是不是？”
    向遇发现这个小姑娘有点聪明，比他见过所有的女孩都难忽悠。他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艾琳猜测他有难言之隐，斜眼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俯下身子低声道：“现在没人，你可以给我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向遇想着，要不要说呢？这个女孩子可信吗？
    虽然大海上的海盗都不可信，可是这个女孩呢？她会不一样吗？
    在经历过小时候那些悲惨童年后，流浪儿对人的信任都是很低的，尤其是在这个大海贼时代，更是如此。
    向遇很少相信人，他对人始终都提防着，这大概就是他能活到上船的原因吧。
    可现在可爱的女孩要他把他的秘密分享给她，这个要求在他看起来是过分的，但在女孩看来却又未必。
    一个女孩要你分享秘密，肯定不会一开始就奔着惊悚、绝密而去的吧，她们肯定是有着某种好奇心，另外女孩子的倾诉欲也很强，同样的，唤醒他人的倾诉欲似乎也是一种本能。
    于是在这样和那样的考虑之下，向遇也只得把先灵说了出去。
    “其实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海啸，只是有人告诉我罢了。”
    “谁？”
    “先灵。”
    “先灵？”
    “它们是海洋里的生物，没有具体的哪一种，只是它们的身上会出现蓝色的发光的印记罢了，像一些古老的文字。”向遇想了想，又道：“它们是很神奇的生物，它们能够说话，有时候是男人的声音，有时候是女人的。”
    “这次就是女人的，听起来像一个十八的少女，很清脆，很欢快。”
    “十八岁就不是少女了。”艾琳插嘴道。
    “额，意思是这样就行了，你不用纠正我。”
    “哦。”
    “我好像能听见它们的召唤，每次有灾祸时，它们都会出现，然后提前告诉我，让我早做准备。就像这次，也是它们说有海啸的，不然我不会那么笃定。”
    向遇说着，觉得说出来好像要舒服很多。
    艾琳问：“那它们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认识它们的？”
    “大概第一次上船时就认识了它们吧，那时它还是一只水母，就飘荡在船周围。我刚开始见到它们时，还以为是幻觉，甚至我对克莱尔指了一下它们，说水母说话了。但克莱尔没信，因为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听见。”
    向遇忽然看向艾琳，“你看见过吗？”
    艾琳摇摇头。向遇有些失望，这大概也是一种孤独吧。
    不过艾琳又说：“但我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我曾经在一本日记中看到过有关这些东西的描述，神奇的是，他们也叫它先灵。你为什么叫它先灵？”
    “它自己说的。”向遇回忆起那个时候，先灵看到他后，就告诉他，它们叫先灵，是海洋里飘荡的灵魂。
    艾琳点点头，觉得应该如此。不过她还有很多的问题，因为根据那本日记记载，有这个能力的人都不一般，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找到彼海。
    艾琳正打算问一下他还有没有其他能力时，克莱尔进来了。他端了一碗药，这项工作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很容易做到，所以他做了。
    “谢谢你，克莱尔。”向遇很是感激，对于别人每一份的付出他都感激。
    克莱尔微微一笑，“应该这样的。”又问：“你们刚才在讲什么？”
    “彼海。”两人异口同声，配合默契，没有泄露先灵的事。
    克莱尔愣了愣，看他们回答得如此齐整的情况下，就暂且相信吧。
    向遇和艾琳相视一笑，心中都在赞对方的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