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海灯火

    
    向遇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不太清楚，只是听贫民窟里的张先生说过。”
    张先生是贫民窟里的落难教师，很有学问，向遇的名字就是他取的。
    “张先生说旧时代是辉煌与堕落，聪慧与愚蠢的交织产物，是人性最黑暗和最明亮的混乱时代……嗯，他说那个时代早晚会出现的，没人可以阻止，哪怕是删除了那一百年也没有用。”
    向遇回想着，“嗯……还有很多话吧，我都记不得了。反正说的云里雾里，又是世界，又是时代的，完全像是一个外来人。”
    艾琳呼出一口气道：“张先生说的很对，我也在一些书上看过这些话。”
    “真羡慕你们能够看书。”
    艾琳诧异道：“你不看书的吗？”
    “想看，但没有，而且我也认识不了几个字。”他一个流浪儿饭都吃不饱，还怎么看书啊。
    “这样啊！”艾琳似乎有些吃惊，她可能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不认识字，没看过书。她生活的家庭太好了，是伊丽莎白家族，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从旧时代里逃出来的。所以他们有着很身后家族底蕴，对家族子女自然教养的很好，根本不可能出现有人不会认字，不看书这一情况。
    所以她听到向遇不会认字后，有些吃惊，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类人啊。
    不过她不会因此而看低向遇，在她看来人和人总是各不相同的，不见得谁比谁高贵。相反，她还要教向遇认字，因为她觉得这是必须的，人总是要读书才行，哪怕看一些无聊的泡沫言情本，那也得看才行。
    “我教你识字吧？”
    “啊？”向遇以为错觉了。
    “我说我教你认字，你得学会认字才行。”艾琳高兴说着，“你只要学会了认字，就可以看到好多不需要出门就能看到的世界，包括宇宙星辰。”
    向遇虽然不知道会认字后是不是有这么夸张，但他还是很有兴趣，“好啊，怎么教？”
    “这个你不用管，接下来就交给我。”艾琳想教书总是要有书才行，所以她不得不去想办法弄书。但这可是海盗船，怎么会有书呢？
    还好他们过两天就要靠岸了，上了岸总会有书的。
    可是呢，还没等到上岸，他们就先遇上了麻烦。
    在这片大海上驰骋的不只是海盗，还有海军。他们是由世界总会组建的，以正义的名义维护着海上安全，所以他们又自称海上警察。
    此刻著名警察偶像，海军明星少将巴罗夫正指挥着他那艘英勇号向飞扬号靠了过来。
    眺望楼里的哨兵，那个贪睡的大胡子正在剔牙，看来是刚饱腹了一顿。此刻他悠哉悠哉地享受着一个人的独处时间，在这眺望楼里，他无忧无虑，过得十分舒心。不然也不会在昨晚那个时候，海啸跑来了，他还在睡觉。
    可他丝毫没有因为的昨天的事而感到一丝的愧疚，依旧在弄他自己的事，完全没想过要好好做一名合格的哨兵。
    他想这个天，肯定没有危险啊，哪能接二连三地遇到灾难呢？
    可是他想错了，灾难真的来了，而且已经很近了。
    他剔牙用力过度，牙签飞了出去，他的目光也就只好跟着飞了出去，然后他就发现了那艘白帆大船——英勇号。
    海军独有的海鸥旗，以及特速应急部队的金枪鱼旗都出现在了眼前。
    作为一名合格，嗯，还算合格的哨兵，休斯曼立刻跳了起来，大惊失色地敲打着那口挂着的大钟。
    咚咚咚……
    警报一响，所有船员都极速地反应了过来，这些遭遇过昨天大灾的家伙，今天变得敏锐了许多。
    拉绳、扬帆、划水、掌舵……
    一切流程快速地运转了起来。
    “海军来了！”
    “海军来了……”
    “快甩开他们。是西城的应急部队，金枪鱼甲401。”曼哈跳出来大喊，顺便将一根缆绳拉住，这位英勇的掠夺者遇到海军，其实也只有逃跑的份。
    那些家伙都是训练过的，本事了得，而且每个人都有着恐怖的正义感——感觉是被洗脑了的。
    他们悍不畏死，见到海盗就杀，是所有海盗都闻风丧胆的家伙。
    而金枪鱼甲401部队，更是这方面的好手，尤其是那位少将巴罗夫，传闻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砍下了一百颗海盗的头颅。
    他将那些头颅串联起来，挂在船尾放进海里，就像是船后面长出了一条尾巴似的。
    这样经常引来很多的食肉鱼类追随，偶尔还有鲨鱼。
    听说，这位少将与鲨鱼关系很好，有海军看到他与鲨鱼在海里共舞——这自然很难让人相信，但他的确喜欢鲨鱼。
    此刻他就在趴在船舷上，用一块上等的和牛肉喂鲨鱼。
    “少将，那些海盗发现我们了，正向西南逃跑。”副将艾瑞跑过来说道。
    “现在才发现？他们是有多迟钝啊。看来是一群新手，别急着杀他们，我要和他们玩玩。去，告诉舵手，把他们逼入水牛谷。”巴罗夫割断手里的绳子，让那条鲨鱼将整块和牛肉叼了下去。
    他穿着洁白的海军服，站起身来，笔直修长，像一根旗杆。他的两眼灰绿有光，嘴上留着稀碎的胡子，笑起来有一股痞气，但模样却很正，是少女少妇都喜欢的样子。
    此刻他悠哉悠哉地走到船头，拿出特质的海军长筒望远镜，一眼就看到了飞扬号的人。
    慌乱、无序、乱成一团……
    这大概就是少将对飞扬号的第一印象。他不知道这样的一支海盗船是如何能活到现在的，但现在他要宣布这艘船的命运了。
    死！
    班尼尔大概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画了红叉，他只是指挥着他的船员，尽量让所有人都勤快起来，让这该死的飞扬号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快点你们这群懒虫，把绳子给我绑紧，看好风向，约瑟，你个蠢货，你在干什么？还不去帮忙，还有休斯曼，你还在那上面干什么，快下来，你个蠢货，现在才发现敌情。”
    班尼尔怒吼道：“他都在你脸上拉屎了，你才发现吗？蠢货！”
    休斯曼顺着桅杆滑了下来，辩解道：“船长大人，你说错了，他们只是站在了我的脸上，还没拉屎呢？”
    “那你一定很骄傲了。”班尼尔板着脸。
    “抱歉船长大人，我下次注意。”休斯曼连忙跑了，去帮他的兄弟们。
    “快动起来，别偷懒，对方可海军少将，我们惹不起的，不想死，就给我快点。”
    ……
    船上乱糟糟一片，看得艾琳直摇头，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支海盗船会在海上活这么久呢？
    向遇告诉她：“别奇怪了，大家虽然很乱，但是都很强，不然昨天晚上那场袭击，也不会双方明明人数差不多，到最后赢的却是我们。”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莫桑克大叔，那个老头子最后说要捡点东西回来，可到现在都还没看见他人。
    “难道死了？”
    是的，莫桑克运气不好，在抢入一间小房间时，被躲在船底下的一个水手给捅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海上的争夺总是这么残酷的。
    艾琳点头道：“我发觉了，好像所有人身手都不错。你也不赖！”
    向遇听到夸奖，点点头，觉得理所应当。
    但艾琳又道：“虽然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只是我大意，不熟悉你的套路罢了，如果现在我俩打，我想肯定是我赢。”向遇道。
    “呵，是吗？那哪天试试？”
    “好啊。”
    他们约定好了，但现在不是约定的时候，巴克已经找上来了，他急匆匆说道：“你来指挥，我来掌舵！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艾琳跟他去了，这是她的职责。
    而向遇也要去做他的事了，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虽然船长已经说要提拔他为水手长了，但现在命令还没下来，所以他必须得亲自动手，他还是那个地位低下的地板清洁工。
    而此刻，另一个地板清洁工，我们漂亮的克莱尔，已经十分明智地躲了起来。他实在是怕了，再不敢遭遇任何大风大浪了，所以他只能选择躲起来。
    好在并没有注意到他，虽然向遇知道他，但这位好朋友不会来找他的，甚至说向遇巴不得他好好躲起来，这样向遇自己就能大展拳脚了，再不用顾及他了。
    只是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做海盗哪能不杀人呢？做海盗哪能胆小呢？这样是活不下去的啊。
    所以向遇在想要不要等这件事完，劝一下这位大公子，还是让他早日回去吧，家里虽然没有梦想，但好在不用担心会死。
    富人家的人，总是活不明白啊。
    向遇心里叹了一声，继续做他的事。
    此刻英勇号已经追了上来，而且随时都有靠过来的可能。
    “怎么办？”巴克问道。
    “向右走，进入那片海域。”艾琳看了一下眼下的局势，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也是，这是巴罗夫给他们留得唯一生路，她当然只有这么走了。
    “那片！不行，那里可是水牛谷，太危险了。”巴克拒绝。
    水牛谷在两片高山之间，中间就是峡谷。这里地势凶险，海里深浅不一，且礁石遍地。因那些礁石的凸起像水牛的角一样锋利，常常将船撞烂，葬在这里的船不知有多少，所以叫水牛谷。
    “不行也得行，这是他给我们最后的路。”艾琳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坚定指挥着。她的语气强硬，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
    巴克无奈，只好照做了。
    “巴罗夫少将，他们照做了，果然向那片海域进去了。”艾瑞高兴说道。
    “意料之中，现在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巴罗夫站在船头上，欣赏着他即将完成的得意作品——水牛谷大百杀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