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除了赶路,也没别的事可做了,总不能跑到一棵树下去招雷,不对,躲雨吧……
还好他的手电和平板都是防水的,而且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会被雷劈到。
雨明显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的衣服和背包早已全部湿透,又冷又重,当真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可不得不说他的大脑还是越发清醒,尽管没多久就会达成“两晚不睡觉”的成就,如果这个时候再遇到一个向他挑战的……
森林里的路沾了水倒也不算特别难走,但是走在泥里怎么也比在土地上艰难,他现在觉得自己完成这个任务后不止要大睡几天,还要去找个俱乐部,痛痛快快地玩他一个星期。
这场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他不想抱怨也没有抗议,甚至没有资格去想着休息一会,只是一直不停地走,不小心滑一跤半跪在地上也要立刻站起来,走得东倒西歪不得已扶着树干调整呼吸也要立刻离开,他不能停,也不敢停。
他一直没有听到雷声,也没有看到闪电,实际上耳边已经被漫天作响的雨声屏蔽掉所有声音,眼前也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似乎到处都是一片黑暗,他不敢去想,更不敢抬头看看天空,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不是特别恐怖,好像黑暗吞没了森林,而他就被森林吞没。
他又看了一眼平板,不管这条路走得多么千难万险,他和终点的距离依然是越来越短,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走了多久,就在他迈出下一步之后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下,手上的平板和手电都落在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身体和大脑都像是不属于自己,可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又被当胸一脚狠狠踢倒在地!
他的头隔着头盔贴在地上,充斥鼻端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泥土的味道,身体成千上万的感触中真的体会到了一点疼痛,也明白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想站起来,可是竟然动一动都十分困难,身体像是不听从大脑使唤,雨点又不停歇地落在脸上,就在这时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前挪动一点,紧接着一阵疼痛从背上袭来,他茫然地转过头,就见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又踢了他一脚。
沈星河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好像真的是灵魂飞上了天,对着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一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着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让他再次摔倒在地!
……妈的……
饶是他再怎么神游天外此时也觉得恨意如狂,没有人会喜欢挨打,尤其是这种一拳一脚的羞辱,他痛恨在这种极度狼狈的时刻出现的男人,更痛恨无力反抗的自己!
“……啊——!”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行让自己坐了起来,可是一只脚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用力,那个男人就又过来一拳砸在他脸上,让他再次倒了回去。
接下来的那几分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挨了多少下,身体被拉起来,被一拳打在胸口倒回地上,又被一脚踢得向后滑了几米。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人形沙袋”似的……这叫啥?挨揍?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弄死那个人,哪怕要牺牲一些代价,哪怕要被开除!
“……啊!!”
就在男人再一次向他走来时,他一声大吼下终于让自己成功站了起来,随后他猛冲过去,一拳狠厉砸向男人的脸!
“王八蛋!”
“啊!”
那一瞬间,他仿佛彻底忘了自己是会武术的,也忘了眼下这是在训练,他只想狠狠教训面前这人一顿,将他带给自己的屈辱、痛恨、压迫,毫无保留地返还回去!
男人被他打得后退一步,他紧跟着上前,抬腿一脚将他狠命踢倒在地!
他也冲上去,压着男人一拳一拳向男人面上、身上挥去,他心里所有的焦灼、急迫,他身体所有的苦和痛仿佛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多少下,接下来的一拳还没落在目标时竟然被一把抓住,紧接着他被一股大力掀了下去,而那个被他压倒在地的男人却站了起来,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哈哈……”
沈星河觉得很开心,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他侧躺在森林冰冷的土地上,雨水似乎永不停歇地落在脸上,他拼了命积聚的一点力气又彻底消散,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沈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他觉得并没有睡着,因为实在又冷,又饿,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痛,脸上还哗哗落着雨。
估计也没有谁能在被雨浇的情况下睡着吧,他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就注意到自己还是躺在地上,而雨还没有停。
他试着动了动,就觉得真他妈的疼,身体怎么能难受到这个地步,还他妈要被雨浇,那些湿衣服穿在身上是更加的冷,他甚至打了一个喷嚏。
这种时候还要做任务也真是醉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咦,平板呢?
他左右一看才想起来,之前那男人过来时把他的平板和手电都打到地上去了,现在还要去找回来。
唉……
再次拖着自己好像骨骼都散架一样的身躯站了起来,四处看着,他现在的位置应该离掉东西的位置不远,而且那两个东西都是发光的,应该……
他连眼睛都疼得几乎张不开,想揉一把又看到自己的手好像有些水肿,苍白中还有不少地方泛红,关节处一动都有些疼痛。
其实到了现在,他觉得自己都开始习惯疼痛了,不就那么回事,只要他没有死,那就是活着。
他一瘸一拐地四处找了起来,倒也没费多少力就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那两个还在顽强发光的东西,它们还在坚持着工作,沈星河看了一眼地图上的路线,又继续前进。
现在雨还在下,比之前大了还是小了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想要解脱的唯一办法就是走下去。
他不受控制地去想要是再遇到一个挑战者会怎么样,又无数次地安慰自己兵来将挡即可,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现在就是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要是再来一个人,他真怕自己会输。
反正……现在还没有来。
又走了几个小时,和目的地的连线也越来越短,到了凌晨四点来钟雨终于停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抱住一旁的大树重重喘一口气,觉得自己真像死过一次。
现在天还没有大亮,森林里依旧有些灰蒙蒙的,不过空气却很清新,他稍微调整一下,就觉得动一动都十分困难。
好像真的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做“身体被拆开又重新拼好”了,当真是所有的部位都在疼,包括脸,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多了很多淤青,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还能不能被人认出来。
他闭上眼,却着实不敢去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太过恐怖,好像最惨烈的噩梦也不过如此,但噩梦毕竟是假的,昨夜却是真实存在的。
身上有无数的痕迹在见证这一切,包括依然湿透的衣服和背包,包括明明应该发冷有时候却又很热的自己,包括干渴的喉咙和干涩的眼睛,好像每个时刻都比上一课更加难耐。
但无论怎样他能够做的依然只有前进这一件事,所以他稍微休息一会便重新上了路,拖着不管怎么控制都无法规律起来的步伐,以及沉重到左摇右晃的身体,不知道自己从远处看起来是不是像在跳舞。
再看一眼地图,应该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而且自己也完成了任务,只需要走过去即可,这一段平时看起来简单到完全不必在意的路此时真有一种高不可攀之感,他随时都觉得自己会再一次倒地,然后再也无法站立。
倘若这个任务真的可以胜利完成,估计自己的能力,或者至少是心理素质一定会飞升一把,以后就可以坦然面对任何艰难险阻。
到了早上七点来钟,他吃下最后一块面包,还好这也是采用了防水装置,然后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打算。
他倒是还剩下了最后的一点水,希望可以留到最后接近胜利的时刻。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早上的森林空气实在是清新怡人,他身上的“布料”们也干了不少,不至于让他走得那么“奇形怪状”了,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顺利走过这几个小时的路程。
不过……当然没那么容易。
当十点钟,下一个挑战者出现的时候,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是干脆躺平任揍还是……放一把火把这森林烧净?
他只知道自己的腿连抬到比走路高一点的位置都十分困难,手指也痛得几乎无法紧握成拳,这样的身体别说比武,连多跑几步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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