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八那日裴源特意提前让流觞去请的舞狮队伍已经进宫了,为了万无一失他们要在宫里提前排练两天,等到年三十那天进行表演。
看着宫里大殿前面广场上正在搭建的高台沈佳禾奇怪的问向一旁的裴源:“这是做什么的?”
“裴氏过年的习俗和前朝都有些不一样,”裴源跟她解释道:“年三十晚上裴氏要请代表站在搭好的高台上面点鞭炮,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过年放鞭炮的习俗哪里都有,但是这样费功夫搭台子的怕也只是皇家能做得出来了,沈佳禾又好奇道:“那锦泰家呢?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过年吗?”
按照现代的情况看的话,锦泰他们应该是属于少数民族吧,有些少数民族好像是不过除夕的。
裴源将她的披风陇紧了一些才跟她解释道:“他们和我们都是在同一天,不过是在当日的流程上有些许不同而已。”
他们在宫里谈论北缅的春节习俗时,并不知道北缅此时正发生了严重的冻害,往年的冻害都没有今年的厉害,这让锦泰的父亲闫硕也有些措手不及。
他一早就亲自带着军队去受灾严重的地方将难民安置好,可等到他下令开仓放粮的时候,属下却慌慌张张的过来禀报道:“首领,我们的粮食受潮坏了不少,能够运来的实在是数量有限,怕是支持不了这么多的人吃啊。”
闫硕看着身后那些面露菜色的灾民,若是没有粮食,即便时将他们从受灾的地方救出来,也是无用的。
闫硕心里着急,可却没有丝毫办法,现在本就是冬季,到处都是缺粮的状态,思索半天只好唤了亲信近前吩咐道:“你去施将军那里走一趟,将我么这里的情况说给他听,这事我的信物,你拿给施将军看,他一定会帮忙的。”
为今之计只能求助友邻了,施将军看在我们两国的邦交上,说什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施将军是在深夜见到了闫硕亲信,在听完他的叙述之后,从他手里接过了闫硕的信物:“不错,的确是你们首领的东西,这样,你先跟休息一会,我要找属下们安排一下。”
施将军连夜召集了自己的属下商讨此事,随后清点了一下城里能够调用的粮食,点了一小队军队,带着粮食在凌晨开始往北缅去。
施将军是在第二天中午抵达北缅,一早得到消息的闫硕亲自带着自己的几个属下来迎:“施将军雪中送炭,我闫硕感激不尽啊!”
“之前闫首领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邻里之间就是应该互帮互助才是,客气了。”施将军拱了拱手,指着身后的军队道,“这是我带来的粮食,闫首领还是先安排人发下去吧。”
灾情得以缓解,闫硕松了口气,随后将施将军迎进帐篷中跟他解释道:“我们原本存放的粮食是足够应付这样的灾害的,可今年不知为何粮食受潮了不少,这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多亏了施将军相助。”
施将军沉吟片刻会跟闫硕建议道:“环境湿热才会造成粮食受潮,这些受潮的粮食不能给人食用,但却是可以给牲畜食用,万万不可浪费了才是。”
“另外,以后保存之前一定要将粮食晒干透了再保存起来,还要和地面隔绝开来,让储存的环境不受雨水和潮气,才能保持干燥,最好还在库房里放上大量的石灰,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施将军将自己的办法一一告知。
“受教了,今后我一定嘱咐下面的人照着施将军的办法储存粮食。”闫硕拱手道,随后跟施将军邀请道,“明日就是除夕了,施将军还请不要嫌弃,就留在我这度过这个春节吧。”
施将军连忙推迟道:“这怎么好打扰闫硕首领,这次还不是我一个人来的,这么多人在此岂不是要给闫首领添麻烦。”
“施将军实在是见外了,今日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要是不留下来,就是把我闫硕当成了外人,我这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施将军一定要留下,我会把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安排好的,施将军还请放心。”闫硕盛情邀请,施将军不好推辞,便答应留下来同闫硕一起过年。
年三十那天皇室子弟全部都要进宫过年,一大早锦泰就开始带着裴倪婷一起收拾打扮,裴浩一人独自用完早膳,又在屋外等了好长时间却还不见两人出来。
“去里面催一催公主,让她和郡主快一点。”裴浩见有丫鬟路过忙不耐烦的吩咐道。
丫鬟还没出声回应,锦泰已经开门出来了,裴浩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她不高兴的跟裴浩吼道:“怎么着,我费尽心思打扮还不是要给你长脸,你倒是还不高兴了,今儿个你自己去吧,本公主不去了!”
说着就要关门,裴浩忙上前伸脚抵住一旁的门,另一边伸手拉住锦泰的袖子哄道:“我这不是怕去晚了皇兄怪罪嘛,瞧瞧我们家公主今天多美,简直是光彩照人,怎么能生气呢,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裴倪婷站在一旁拉着裴浩的袖子道:“舅舅,舅舅,你看婷婷今天好看吗?这可是舅母给婷婷做的新衣裳。”
穿着大红锦缎宫装的裴倪婷更加显得脸颊白皙,大眼睛扑闪扑闪,实在是惹人怜爱,裴浩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婷婷也好看,婷婷和舅母一样好看。”
最后还不忘继续夸赞一下锦泰:“当然了这都是舅母的功劳,是舅母不辞辛苦一早就起来给婷婷好生打扮,婷婷才会这么好看的,婷婷还不赶快谢谢舅母。”
在婷婷的脆生生的道谢声中,锦泰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三人总算是好不容易出发进宫了。
晚宴开始之前裴浩本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却在大殿之中左右见不到太后的人影,只好去问了下裴源:“皇上不会没请太后吧。”
裴浩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朕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嘛?人早就去请了,可她说她身子不舒服,未免让大家吃的不尽兴,便不来凑热闹了。”
她的亲生儿子还在行宫里吃苦,让她看着裴源作为裴氏的代表去点鞭炮这事,太后受不了,便索性找了借口推脱不来,也省的看那让人糟心的一幕。
而贞贞只是一个宫女,也跟裴氏没有任何关系,自然只能在九鸾宫里陪着太后,享受九鸾宫里那独有的沉重氛围。
往年宫宴的菜式都是特定的,今年裴源不想大改,便依往年而行,不过沈佳禾的饭菜裴源吩咐小七额外单独准备了。
沈佳禾看着两边不一样的菜肴,笑道:“我只是怀孕了,不需要那么忌口的,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说着就伸了筷子要去夹裴源盘子里的鱼肉,裴源却将鱼肉往旁边挪了挪,恰好是沈佳禾够不到的地方。
“这鱼肉太辣,不适合你吃,你那边是小七给你做的酸甜口的松鼠桂鱼,别惦记着我碗里的。”裴源笑着道。
酒宴用到一半有舞女上来跳了一曲绿腰,裴源小声跟沈佳禾咬耳朵:“宫里也不知哪个没有眼力见的,竟然安排了这一曲,还没皇后跳的一半好看。”
沈佳禾嗔怪的看了裴源一眼:“乱说话!你可是皇上,没个正形!”
一曲绿腰结束后,裴倪婷摆着小手道:“婷婷也会跳,婷婷也要跳。”
沈佳禾笑着看向裴倪婷,她今个儿穿的衣服虽说是宫装,但却是改了一些的,应该是特意准备的,便温声道:“好呀,让乐师们给婷婷伴奏。”
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裴倪婷舞着身上的水袖,倒是也有几分味道,不过她学的不全,只跳了一小段就跟大家谢礼了。
裴源笑着拍手道:“婷婷跳的这么棒,舅舅可要好好赏你才行,就是不知道婷婷想要什么?”
“嗯,”婷婷歪着脑袋,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问题,过了会笑着跟裴源道,“婷婷想要皇后舅母的一个亲亲。”
这话一出大殿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沈佳禾身子不方便动,便冲她招手道:“婷婷快来舅母这里,让舅母好好亲亲。”
在知道沈佳禾肚子里有小宝宝以后,裴倪婷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趴在沈佳禾的腿上仰头看她:“舅母喜欢婷婷刚才跳的舞吗?”
沈佳禾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又用帕子将上面的一点口脂擦去,这才笑着回道:“喜欢啊,婷婷跳的真好,等婷婷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裴源坐在一旁假装不高兴道:“唉,婷婷有了舅母便不喜欢朕这个舅舅了,舅舅真是伤心难过。”
婷婷咯咯的笑了起来,从沈佳禾的腿上起身,绕道裴源旁边吧唧亲了他一口:“舅舅不上心,婷婷一样喜欢你。”
裴澍看着上首笑闹的几人,瞧瞧的从席上借口退了出去,找到在外面安排烟花的宫人,嘱咐他们再细细检查一遍,不要有疏漏的地方。
这是他送给沈佳禾的新年礼物,也是他在裴源面前的表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等回了席间,一旁的兄弟缠着他问道关于之前庄王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裴澍心里不耐烦,便冷声道:“大过年的你们问这些事情,是不是都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好了,还不赶紧吃饭去!”
几个人叫他这么一吼,顿时也不敢再问,只低着头去吃饭,裴澍这才抬头去看沈佳禾,她坐在那仪态万千的用膳,仿佛吃的不是菜肴,而是仙风玉露一般,可是和自己真是离的太远了。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裴源便起身招呼道:“往年都是搭戏台唱戏,朕觉得没什么新意,今年朕便从民间请了舞狮的进宫,给大家看个热闹。”
外面的高台已经布置好,四周都点了宫灯,中间一个大红的灯笼球被高高抛起又接住,小太监远远的看见大总管招了下手,便猛的一敲铜锣,舞狮表演便正式开始了。
锦泰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眨,兴奋的指着台上的舞狮跟裴浩道:“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们这里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太好看了。”
裴浩这才想起锦泰那边是没有这种表演的,便笑着跟她道:“你要是喜欢,等赶明个儿元宵节的时候,我给你请一队在府里表演。”
舞狮快要结束的时候,裴澍退到了后台,见他们行礼谢恩的时候,便指挥着宫人陆续点亮隐藏在暗夜里的烟花。
随着砰砰砰的巨响,如黑幕般的天空炸开朵朵鲜艳的烟花来,转瞬即逝的美丽过后又有其它的烟花迅速补上,而站在暗夜里的裴澍,只静静的朝着沈佳禾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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