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看着黄岐,半天都没说话,直到看见黄岐的膝盖有些跪不稳的时候,才出声道:“起来吧,朕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这件事要尽早的给朕查出来。”
“皇上体恤,微臣不胜感激,”黄岐匍匐在地给裴源重重的磕了个头,“微臣身为御医令,却不知御下竟是出了这样的纰漏,实在是臣的疏忽,臣一定抓住幕后黑手将功赎罪。”
裴源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大总管去将黄岐扶起,这才问道:“黄大人可闻出来这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黄岐躬身回道:“这药是完全按照药方熬制的,但是在起锅时又额外加了一点东西,不过具体加了什么东西,还需要再给臣一点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裴源摆了摆手:“何必这么麻烦,抓了幕后黑手,自然就知道这里面放了什么,但总归是对皇后娘娘不好的东西。”
“这件事朕要尽快看到结果,若是查出来什么眉目之后,先来禀告给朕,不必打草惊蛇。”裴源起身道,“朕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你这逗留了。”
送走裴源后,黄岐擦了擦额上冷汗,转头冷声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将给皇后娘娘熬药的小子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但,敢在宫里犯事。”
熬药的人很快便本带过来了,听闻是御医令亲自找自己,一进太医署就吓得跪在地上起不来了,黄岐见状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怕了!”
“奴才错了,奴才错了,”那人慌慌张张的磕头认错,“奴才不该犯懒,将这事交给别人,求大人看在往日的面子上饶了小的这一会吧!”
交给了别人?黄岐深深的皱了眉:“你说皇后娘娘的药不是你熬的?”
那人哆哆嗦嗦的回道:“大人不就是因为这个事才找的小的吗?”
黄岐冷声道:“对,就是此事,你将此事细细说来。”
“几天前小人赌了一夜的银子,第二天一时犯困,便想着偷会懒,就去求了跟小的住在一个屋里的严遐,这事交给了他,当时他很乐意帮小的这个忙,后来几天小的再想自己动手的时候,发现严遐都早早的帮小的弄好了,小的也就没当回事,由着他去了。”
黄岐点了点头,再看向那小子却是恨的牙痒痒,看来幕后黑手就是严遐了,可若不是他一时犯懒,也不会让严遐有着个机会。
想了想黄岐嘱咐道:“今日本官找你的事情,切记不可对旁人说,你知道你这样做虽没有什么大错,可要是让人知道也是要挨板子的,本官今日放了你,你也就不要到处嚷嚷了。”
那小子千恩万谢的磕头离开后,黄岐亲自去了裴源哪里一趟,将查到的情况禀告一番:“事情已经有了苗头,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理?”
严遐,裴源咀嚼着这个名字,看来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他过了会才道:“朕要亲自抓到他的把柄,不过还需要黄大人配合才行。”
一个屋子的小子被御医令黄岐抓去问话,没过半天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严遐觉得实在是太过古怪,可打听了半天,也没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而第二日在他要继续替人熬药的时候,却别拒绝了,说是黄岐大人亲自给皇后娘娘熬了药,当下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他一面在小厨房里忙碌着,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御医令大人竟然亲自给皇后娘娘熬药,是不是觉得我们熬到不好?昨日我那屋里的被御医令大人叫去,说只是问了问熬药的程序对不对,可我瞧着他怎么都像是被教训了一样。”
“嗨,宫里的事呀你还看不明白嘛!”那人眼睛看着外面,然后凑到严遐的身边小声道,“如今皇后娘娘正得宠,御医令大人少不得要巴结着呢,以后或许还能再往上趴一趴,你呀,怎么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严遐透过小厨房的门窗,也只能看见皇后宫殿的一角,他心里有些乱,不知道刚刚那人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又过了一天他照常去小厨房熬药,昨日那个人又凑过来对他得意的笑道:“瞧见了没有,昨日亲自熬药那就是去献殷勤的,你瞧,今儿个就不来了吧,还不是要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的。”
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可严遐还是没敢掉以轻心,他看着眼前慢慢倒出来的药汁,黑乎乎的,不管放进去多少药粉,表面上都是看不出来的。
那包药粉就在袖子里,他纠结了半晌也没敢在拿出来,就在他盯着药盏发呆的时候,门外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站在门口喊道:“发什么愣呢,皇后娘娘的药熬好了吗?”
严遐心里一惊,忙回过神来,将药盏送上:“药还烫着呢,姐姐小心。”
白英点了点头,扭头就走,走到内殿以后才端着一碗药全部倒进了内殿的一个花瓶里,一想到这几日皇后娘娘喝的都是加了料的药,白英就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巴掌,若不是皇上发现的及时,等到自己觉得有异的时候,怕是皇后娘娘都已经不行了。
随后整了整心情,又嘱咐一旁的小宫女道:“今晚照旧拿出去清洗,可别让人看见了。”
为了不让沈佳禾的药再出问题,白英听了裴源的吩咐,将黄岐从太医署请到了沈佳禾的内殿里,她专门劈出来一块地方,以沈佳禾怕冷为由,从外面弄进来一个火炉子。
让黄岐在内殿为沈佳禾煎药,白英跟在他后面学习,帮着他拿药分药,再帮忙看着火炉子。
这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着,白英还特意嘱咐小宫女隔一会就将空的药盏再送回去,严遐看着送回来的药盏,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喝了吗?”
小宫女奇怪的看着严遐:“送去自然是要给皇后娘娘喝的,难不成还要留着看吗?”
严遐被怼了一下也没生气,还高兴的笑了起来,看来他的计划果真是万无一失,他当初选择这种药就是因为它不是一招毙命的药,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看来明日可以继续了,要是耽误的时间长了,药效可就没那么好了,严遐望着沈佳禾宫殿的防线阴沉沉的笑了下。
到了第二日严遐起了个大早,赶在小厨房换班的时候又坐在了火炉子旁专心致志的熬药,等到小厨房的人被总管带出去训话的时候,他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白色纸包,对着药罐子抖了抖。
流觞跟在裴源后面走进来,看见严遐的动作大呵一声:“你做什么呢!”
虽然是背对着门口,可他还是听出了那是裴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的声音,严遐身子一抖,看了看手里的纸包,已经来不及销毁证据了,他索性将剩下的粉末全部倒进药罐子里,然后盖上盖子,随后将那白纸三两下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流觞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提了起来:“说,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呢!”
严遐慌忙指了指药炉子:“奴才负责给皇后娘娘熬药,这药炉子可一点也不能马虎,要时时刻刻看着才行,刚才是奴才看那火有些小了,就添了一把柴在里面。”
裴源这会从门口走进来,眼神轻飘飘的从严遐身上再落到那药罐子上面:“今儿个朕没什么事,听闻皇后娘娘这几天喝的药有些怪味,便想着过来看看,原来是你给皇后娘娘熬的药。”
严遐被流觞抓着肩膀,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拱了拱手道:“奴才绝没有暗害皇后娘娘的心思,还请皇上明察。”
“朕是要明察!”裴源冷哼一声,“将这药罐子送去给黄大人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额外添加的东西。”
他又转头看着严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直到看见他眼睛闪闪烁烁,无处躲藏后才收回视线:“将严遐带下去,收身!”
黄岐研究了那药汁两三天,随后又加上这刚刚送过来的药罐子,上面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融化的药粉挂在罐子口上面,总算是将这东西给研究出来了。
“他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裴源问道。
黄岐皱眉道:“这种东西叫做罂粟花,这粉末乃是用花种磨成出来的,这东西吃多了会让人上瘾,好多做吃食的商家会少量的放在食物里面,好吸引客人。”
“少量食用倒是不会引起大问题,可若是这样长时间的喝下去,怕是身体会弄坏,又加上这药跟微臣开的几味药相冲,更是多了几分毒性。”黄岐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后背一层冷汗了,若是皇上没有提早发现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流觞这时过来禀告道:“属下在严遐的身上并未收到什么东西,他还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冤枉。”
“将人带过来!”裴源冷声吩咐道。
严遐被流觞一把推到地上跪着,裴源示意流觞将药罐子端给他,随后冷声道:“你要是能将这药罐子的药全部喝光,朕就相信你是冤枉无辜的。”
一整包的罂粟粉都让他给到了进去,这样的剂量要是吃下去可是会直接死人的,严遐看着那被流觞送到面前的药罐子,惊恐的不断往后面退。
流觞冷笑一声,一手抓着他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来:“怎么不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冤枉的嘛!”
严遐这才磕头求饶道:“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求皇上饶了小的一命吧!”
流觞一把将人扔在地上:“还真没种,这么快就求饶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去毒害皇后娘娘,怎么还这么怕死啊!”
严遐跪着爬向裴源,拼命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皇上你给我一次机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皇后娘娘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的。”裴源伸脚将他踹了出去,“像你这种不知道感恩的狗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严遐这个时候才知道追悔莫及,可是已经迟了,他额上的血迹顺着眼泪一起留下来,糊了一眼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我得罪的皇后娘娘,我在这宫里是寸步难行,即便是皇后娘娘当初没有弄死我,我在这里也活的是生不如死。”严遐喃喃道。
裴源已经没有心思听他这些废话,他大踏步的走出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吩咐流觞道:“将严遐带下去,还有他那一个屋子的人也抓起来,一并送去大理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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