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楼刚回到房间,又觉得心下不定,拿起残阳剑去演武场练剑去了。
柏穗安则在房中如坐针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司无渊,心下一悸。
她轻咳几声:“司无渊,你老盯着我干嘛?”
司无渊神情懒散,用手撑着下巴:“穗穗好看啊,”他做出委屈模样,“可穗穗自从来到仙道大会过后,就与我生分了。”
柏穗安扶额,她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司无渊已然起身坐到她旁边来,柏穗安定睛一看,哦豁,他变回本相了,不妙。
柏穗安看着这张放大的帅脸,假笑道:“哪有,我不过是太过招摇过市,成为别人话柄。”
要知道,这群仙门修士一个比一个八卦,到时候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诸如:
“三清派弟子包养小白脸。”
“俊朗剑侍与他的金主小姐。”
这种之类的,想想都觉得尴尬。
司无渊突然将大手框在少女腰上,手一用力,提起少女放到自己腿上。
“穗穗,这儿没人,总可以吧。”
青年声音响起,低沉清冽。
柏穗安坐在他腿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支支吾吾道:“有话好说,你先把我放下来。”说完就要起身。
司无渊将她摁在怀中,忽地恶劣一笑,柏穗安心觉不对,正欲抬手捂嘴。
可惜慢了一步,微凉的气息充斥唇间,舌尖在口中打转,青年大手扣在少女纤细后颈,放肆地吻着少女。
柏穗安被吻的七荤八素,连呼吸都开始紊乱。
她企图开口:“司……”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更猛烈的攻势拦截。
口中的湿软追着她撵,像是要把她活剥生吞了。
她放弃挣扎,而后环上了青年的脖颈,开始主动回应。
在她身下的司无渊微微一怔,加重了这个缠绵的深吻,也享受着少女的主动。
柏穗安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身子绵软无力,低头覆在他肩头,一时羞赧,不敢抬头。
司无渊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墨发,胸腔发出笑意:“穗穗,看来我这些日子没白给你做苦力。”
柏穗安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低低的:“司无渊,你太过分了,老是欺负我。”
司无渊环在她腰间的时候游离到肩膀,将少女掰正,与自己对视,他眼神深邃黝黑,仿佛望不见底。
“穗穗,还有更过分的,要不要试试?”
柏穗安唇上还泛着水光,听见这句话立马弹起身子,离开了司无渊的桎梏。
她咬牙切齿:“不用了,司无渊,以后这几天,你都给我老实点!”
司无渊似笑非笑:“穗穗,那你得答应我,少跟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说话。”
柏穗安额角一抽,这家伙这么小心眼。
她解释道:“那个贤柳书院的柳同修,看着不过才十五六岁,这你也吃醋?”
司无渊眼尾轻佻:“穗穗你不也才二十岁。”
柏穗安心下一惊,“这…这怎么能一样?”她顿了顿,“而且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小弟弟。”
司无渊起身,走到她身旁,一字一句道:“反正就是不许。”
柏穗安扶额:“好好好,我尽量不跟他讲话,行吧?”
“咚咚咚——!”
门外猝然传来叩门声。
柏穗安转身去开门,对司无渊小声提醒道:“呆这儿别动啊,等一下来的要是不是师兄和盈盈,不许乱说话!”
司无渊只得点头。
柏穗安开门,门外站着沈绛,他面容俊美,神情略拘谨。
沈绛一见柏穗安开门,便抱手道:“柏姑娘,我有一事想问,不知你现在是否方便?”
柏穗安如临大敌,又来一个。
但她面上还是客气一笑:“好啊,我现在有空,你想去哪谈?”
沈绛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自己,抬眼往里望去,才发现柏姑娘的剑侍也在,他朝那位剑侍淡淡一笑,可没承想,那位却甩给他一个白眼。
沈绛:“……”
他尴尬收回眼神,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柏姑娘随我移步小凉亭。”
柏穗安点点头:“那边走吧。”
“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屋内的司无渊脸色铁青,头顶飞过数只乌鸦。
柏穗安与沈绛同行,不时有修士投来目光,有一些颜控的女修激动地看着他们,交头接耳。
“你看,他们两个好配啊!”
“一位淡若明月,一位灿若繁星,简直绝配!”
也有愤愤不平的男修,冷嘲热讽。
“这个沈绛到底哪里好了?这么多女修喜欢。”
“是啊,我看我也不差嘛。”
身处舆论中心的二人,步子迈的老大,面上表情却是不变。
终于度过了艰难的长廊,沈绛撩开珠帘,让柏穗安先进去。
柏穗安落座,沈绛也坐了下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她倒茶。
沈绛将茶水推到她面前,柏穗安微微颔首,说:“有劳。”
沈绛表情微变,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柏姑娘,我此来是想问一问你手帕,还有罗青衫的事情。”说到这,青年的神情复杂,略带悲苦。
那颗传音珠,留下了罗青衫最后的话语。
她说,她还是很喜欢沈绛,可惜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了。
她说,希望下辈子,她能换个人喜欢,不要再喜欢冷冰冰的他了。
沈绛思及此,垂眸,长长的睫毛落在一片阴影中。
柏穗安一怔:“沈同修,罗姑娘就让我给你送传音珠,余下的什么也没说。”
沈绛回过神来,缓缓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柏姑娘在哪见到的她,她又是怎样去世的?”
此话一出,柏穗安微蹙眉,想到自己那时还是罗青衫的时候,他分明态度很不好,还叫她不要缠着他。
她语气冷了几分:“她六年前去无量山找你后,也许是你对她说了重话,她一时伤心,深夜买醉时不慎跌倒,脑袋磕到石头上,去世了。”
“还有,我是在冥界见到她的,当时她已经是个鬼魂了,在我答应替她送传音珠之后,她就过了奈何桥,转世投胎去了。”
沈绛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
原来,是自己一时的冲动,害死了她。
他攥紧了手中的青色鸳鸯手帕,心如死灰,明明,明明他喜欢那个总是在他面前晃,叽叽喳喳的少女,却因不愿承认自己的心,一次次将她拒之门外。
现在,他认清了自己的心,却再也没机会了。
“沈同修?”柏穗安见他不语,试探道。
沈绛深深叹气,“抱歉,我走神了。”
柏穗安摇头,低声道:“沈同修,人有时自持清高,以为爱你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你,到时得到的只会是分道扬镳。”她饮下那杯茶水,正欲起身离开。
沈绛低头不语,在少女走出亭外时忽然开口:“柏姑娘,我还有话要说。”
少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站在亭外,她道:“我就站在这儿,你说罢。”
沈绛犹豫片刻,说:“之前,我在鹿阳城街头遇到的罗青衫,和一起去讨伐魔尊时的罗青衫,是姑娘你吧?”
柏穗安也没打算隐瞒,像沈绛这种心思沉稳之人,不难发觉她和罗青衫的区别。
她点点头:“是我,不过,那时沈同修你对罗青衫的态度,让人很是不爽。”
沈绛苦笑,神色落寞:“是我年纪轻轻就轻视她人的爱意,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也算是作茧自缚。”
柏穗安看他,忽然说了一句:“沈同修,你还会喜欢上旁人吗?”
修士能活上数百年,他会忘记掉罗姑娘吗?
沈绛也看向眼前目光灼灼的少女,她的神情很认真,不带一丝玩笑的意味。
良久,他摇摇头,勉强笑道:“不会了,我这种人,没资格喜欢别人。”
柏穗安叹气,事与愿违,爱而不得,才是大多数人的遗憾。
她觉得气氛太过沉闷,朝他微微一笑:“那我建议沈同修去修无情道,断情绝爱,保准修为突飞猛进。”
沈绛一愣,方才道:“柏姑娘,谢谢你,今日打扰你了。”
谢谢你,让我收到那青色手帕。
谢谢你,让我能听到她最后的告白。
谢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
柏穗安冲他摆手:“不用谢我,罗姑娘也帮了我的。”
是罗青衫让她重回人世,能重新看见这春天的新芽,夏天的荷花,秋天的枫叶,看见这冬天的白雪。
只是,可惜了那被爱所困的少女,永远埋藏在土下,永远不知道沈绛也喜欢她。
柏穗安欠身行礼:“沈同修,该说的我也说了,告辞。”
“再会。”沈绛答。
刚走出两步,柏穗安脚步一顿,又回过头来,她道:“还有,希望在东区比赛时别碰上你。”
沈绛被逗笑:“柏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柏穗安耸耸肩:“那我也不想碰上你,好了,回见。”
沈绛:“嗯,回见。”
待少女走远之后,沈绛一个人在亭中坐了许久,吹着夜晚的凉风,修长的小手握着那青色鸳鸯手帕。
他抬头望天,看着天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倏然间,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说起来,身为万剑宗的大师兄,他已不知道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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