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冥妃拿着棋盘,上下左右看着的时候,忽而,有人来报:
“君上,娘娘,雪阁的菩提仙子来了。”
冥妃手中的棋盘,应声而落。
清脆的破碎的声音,在大厅之中,格外突兀。
神荼十分不高兴。
这副白玉的棋盘,是自己最喜欢的。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雪阁只怕出了大事了!”冥妃蹙眉道。
神荼挥挥手,让人将那些碎裂的白玉收走。又吩咐人快去请汀蓝仙子。
“走吧,我们去见客。”神荼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又恢复了温和。
“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朱唇亲启,“下次我帮你再去找一副白玉棋盘来。”
神荼笑道:“不过一副棋盘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再说了,我那儿多得是。”
霖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去见了菩提。
菩提仙子是出身雪阁的。据说是紫微帝君的故人之女。后来又入了雪阁,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的。
两人都不敢轻慢。
说起来,这位菩提仙子,只怕今儿个,才是第一回来桃止山呢!
雪忆和汀蓝,怎么没有来呢?
菩提站在廊下,便见到了联袂而来的一黑一红的两个身影。
恍恍惚惚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别处的哪儿,也见过一对这样的璧人。是哪儿呢?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桃止山与雪阁素来亲厚。自己入阁晚,入阁之后,桃止山也没什么大事儿。自她入了雪阁之后,是还未曾与桃止山走动过的。
菩提上前两步,给两人行了礼。
冥妃亲切地将她扶起来,笑道:“怎么今儿个,就只你一个人来了?雪忆和汀蓝呢?”
菩提低声道:“娘娘,师尊没了!”
“什么?!”冥妃大惊。
上次阿婵去凡尘里的时候,她有事儿没去送。哪里知道,这竟然是再也回不来了!
当初雪后,不也是这般地意外的吗?
前一日,她还在凌霄殿里,笑着向她讨着凌霄殿的果子。第二日,便听闻了她在归墟之地神魂俱灭的消息!
“你说什么?”神荼亦是大惊。
他记得,当今的雪阁大祭司,还是十分年轻的。
菩提十分平静地叙述了一遍。
冥君和冥妃都觉得意外突然,一时之间,都忘了请菩提进屋坐。
好在菩提也是个细心的孩子,也不怎么计较这些,只又道:“君上和娘娘还请节哀吧!姑姑和云若师叔祖主持师尊的祭礼,菩提不便多留,这便告辞了。”
冥妃忽而拉住她的手,道:“菩提,你等等。”
冥妃唤来了一个仙娥,那仙娥便快步走了。
菩提还没反应过来。
冥妃温声道:“你带几盒子点心回去吃。给凌霄殿也送一篮子,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说话间,那仙娥已经提了两个大篮子过来了。
菩提连声道谢,告辞走了。
提着篮子回到雪阁的时候,大家都望着她。
菩提只得如实相告。
姑姑听了,笑道:“花朝这会儿也没来,你去送点心的时候,仔细看看天后娘娘好不好。”
汀蓝不知道怎么了,忽而说道:“我和师妹一道去吧!”
洛山王妃和姑姑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两人出了雪阁后,汀蓝便问菩提,道:“紫微宫情形如何?”
菩提便把自己去紫微宫,被司命星君拦着的事情,告诉了汀蓝。
汀蓝觉得奇怪极了。
这位紫微帝君,还有大师伯,怎么可能会放着雪阁的事情不管呢?
还是等到见到了两人再说吧!
菩提这会儿看了一眼汀蓝。
汀蓝笑道:“姑姑和小殿下有话要说,我自然是要避出来的。”
菩提笑道:“我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汀蓝深深看了一眼菩提。
“雪忆小殿下出生的时候,雪后正在弥留之际,她便将小殿下托付给了姑姑。姑姑当着一众神仙们的面许诺过,要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小殿下的。”菩提简短地解释道。
汀蓝听了,没怎么说话。
雪阁的规矩,是雪阁的规矩。
既然她已经是雪阁的大祭司,那么,自然也要有自己的规矩的。
“师妹,你们先别从雪阁里走。等我开始收徒的时候再走吧!”汀蓝忽而说道。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听闻过师伯们回雪阁来。”菩提道。
“规矩都是人定的,菩提。”汀蓝说道,“何况,如今的雪阁,未来怎么样,谁还说得准呢!”
比起师尊,她要更加稚嫩,更加年轻。
那些蠢蠢欲动的存在,从来是不曾消停过的。
他们三个,可决不能让雪阁在风雨飘摇之中,走向毁灭。
遥远的后土宫里,此刻,正是人仰马翻。
结界之中,一个白裳的女子,半躺在贵妃榻上。雪白的衣裙之上,有几点殷红色的血迹。
兮水正扶着她喝水。
“青华,紫微,如你们所见,我就要离开了。”喝了一杯水之后,白裳的女子,有了几分生气。
“娘娘,您再坚持坚持一会儿吧!”青华有些焦急。
在归稷山泡温泉的时候,自己便动了手脚。按照常理,青冥应该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归稷山上的那把剑,还没有醒来吗?
要是青冥醒了,那么大祭司,也该要醒了才是。
后土娘娘有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又开始咳嗽了。
兮水给她顺着气。
“青华,你把这里的所有的海棠花都拔起来!”
青华不知何故,还是照做了。
虚弱的白裳的女子,忽而露出了一个十分清淡的笑容来。
她看着青华,又看看紫微,再看看兮水。
“青华,你也该找个帝后了。”
谁也没有心思说笑。
后土娘娘忽而又咳嗽起来。
殷红色的血,如同梅花一般,开在她雪白的衣裳上。
兮水站在一旁,看着心惊不已。
素来觉得这位后土娘娘,深不可测,高高在上。此刻,她看见这个传说中的后土娘娘,却是在不断地咳血,如同风中之烛。
恍恍惚惚之中,她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个后土娘娘。
据说,平素里谁也不见。唯独见了自己的师尊两面。
这样虚弱,这样苍白,病如沉疴的白裳的女子,真的是那个后土娘娘吗?
兮水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阿弥的大弟子吧?”后土娘娘忽而问道。
“是的,娘娘。小的叫兮水。”兮水回答得十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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