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74年冬
天子渡市郊,东北方向有个村子,只有七八户人家,今天这村子很是热闹。纳兰家,噢,这就是纳兰屯。
全屯唯一的小道边上一户红砖建成的青瓦房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啼声,非常响亮,盖过了院子里嘈杂的人群声,她好像非常不乐意降生在这户人家。可能,她算出来了在不久的将来,这对夫妻会丢下她消失掉一样。
这位压着年尾出生的女婴,瞪着大眼睛,整整哭了一个晚上。这几户人家也听了一个晚上。这声音透着不甘,透着无助和愤怒。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早,沉沉睡去。可算能喘口气了,那不得安生的邻里,整夜间都指着贼老天喝骂,又一边祈祷。
女婴的父母,纳兰熊和右慈总算是能歇口气,这孩子真能嚎。
“呦!乖乖,可算是能让老子歇会勒!”纳兰熊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感叹。
“这丫头,怎么不嫌累勒!”右慈躺在床上,虚弱的嘟囔。
“唉!我也是被这孩子给治的服服滴!等下,我去给几位兄弟赔罪...”
“嗯...”右慈轻轻拍着熟睡的婴儿,慢慢的也睡去。
... ...
“哎呦,大兄弟勒,您家这位可不得了滴!”纳兰九伸出兰花指,戳着纳兰熊的胳膊娇滴滴的抱怨。
“哼,这丫头长大指不定都能把俺们屯子给掀翻...”纳兰甲对着穿绿袄的女人说道。
“哈哈哈...这丫头啊,喜庆的很,压着年尾,这是生气呐!”纳兰冲理了理头顶有些稀疏的头发,咧嘴笑道。
“嘿嘿...那是,那是我的女儿!对了,我还得回去给她取名字勒,你们先忙...”纳兰熊从屯子‘广场’离开,晃着脑袋,哼着小调。
“咦,看把他乐的...”纳兰九扭捏道。
“你快拉倒吧,孩子都醒了很长时间了,快去抱抱...”纳兰九老婆提着他耳朵说。
“哈哈哈...这老爷们!”纳兰冲指着他们背影嘲笑。
“看吧,糗(娶)到俺,可是你的大福气!”纳兰冲老婆骄傲道。
“你可拉倒吧,知不道谁的福气咧!”纳兰冲伸这懒腰:“饿了,吃海鲜?”
“还能吃啥?”
晌午,纳兰熊在门口焦急的转悠,皱着黑黄的眉头,很纠结:
“给孩子取名字都是这么费劲咧?叫啥好捏?”
“不能太冲,不能太软,还不能太艳...这不是难为人嘛!”
“咋办捏,等右慈起来再取,那也得我先想两个不是...要不然不闹笑话嘛!”
“纳兰琼?什么玩意,老子才不穷...纳兰九?重名了,那八、七...”
“好费劲滴!”院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哼!糗(取)个名,把你急那样!真是个棒槌!”
“你睡醒勒?昨晚没吵到你呗?”纳兰熊尴尬。
“笑话!能吵到我?除非熊瞎子来抱我!”慵懒的人叫纳兰朱,人如其名,非常能睡。
“唉吆,我这糗个名,把我自己都绕糊涂勒!”纳兰熊看着他说:“参谋参谋?”
“一包烟!否则免谈!”纳兰朱双手插进袖筒,靠在墙边懒洋洋的。
“半包,一包太多...”
“你糗(取)那名就用呗!”纳兰朱又打个哈欠:“反正...又不是我闺女!”
“欸,都是咱闺女嘛,别那么小气勒!”
“嘁,怪累的慌...”
“哎~哎,别睡着了...”
“怎么,想好了?”
“给你...我新买的!”纳兰熊把北安桥拆开,提出一根,剩下的递出。
“扣巴样!”纳兰朱接过香烟放在鼻尖嗅了嗅:“捂好久了?”
“哈哈,哪有,我新买滴!”纳兰熊掩饰。
“放屁,一股子...”纳兰朱盯着他的胳肢窝:“右慈不让你抽?”
“嘁,谁还能管着我!反了天还!”纳兰熊傲然。
“你那脸吆,好像我们屯很大一样勒!”纳兰朱嘲笑:“叫‘号’!”
“啥?啥号?”
“冲锋号的号!”
“纳兰号?”
“不是挺能嚎的嘛!”
“你给我回来...这什么名勒!”
“不用送!太热情勒!”
“骗子!”
傍晚,纳兰熊又被闺女吵醒,他屁颠的端着海鲜汤进屋:
“右慈,来喝点,补补!”
“吆,又是这玩意,人家不是说,要喝鸡汤的呗?”
“放心吧,先用海鲜汤漱口,欸,大餐随后就到...”
“哪来的?”
“纳兰朱家滴...”
“哈哈哈...他又骗走你什么了?”
“笑话!知不道我是谁,谁能骗我东西?”
“唉吆,牙酸吆...”
“我给咱闺女想好名字了...”
“啥?”
“纳兰海鲜!”
“噗!滚!”
“海带?”
“唉吆,肚子疼...”
“援朝?援…”
“你可拉倒吧...”
“啊!那叫援什么?援哪啊?”
“...”
“不援…不能够吧?”
“…”
“叫花吧!还花环勒!”
“花儿?纳兰花儿?欸,右慈,我其实想到了的,我故意没说...”
“哎哟,哪来的‘儿’,不要那尾音...鸡汤呐...饿死了!”右慈捂着额头。
“这就来,这就来...哈哈,花儿!多好听...”纳兰熊一边走一边叨咕。
“是花!花!”
“知道勒!花儿!”
同年除夕,帝国大漠省以北,发生小规模摩擦,双方战斗2小时,伤30余...
次年年春,苏俄大兵压境,帝国驻军加强,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十分危急...
也是这一年春,大宁学府举行了一场见面会。贺东川以75岁‘高龄’获得硕士学位,省金融顾问,全国金融名誉教授校长大人亲自手写贺稿,洋溢着折服...
贺东川依然是一身灰色中山装,清瘦,精神。他上台接过学位,认真的对着全体师生鞠躬两次,久久不起...
大宁学府的娇子们红着眼睛收起了骄傲,被这样一位老学长折服。听说以前他刚进学府时,有同学讥讽,并送绰号‘棒槌’,还是铁把的,有可能还是实心的。此后,这位仁兄就顶着一个优雅的绰号--贺大棒。谁能做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投资入学。以现在的眼光,他们想,学习不就是为了以后的生活更好点吗,谈什么理想,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的需求。难不成真以为,为了江山社稷不成?再说了,也轮不到自己呀。
花纹站在大教堂的拐角,眼睛瞪着贺老...学长,脑袋嗡嗡响。耳边时不时传来躁动的惊呼声,而且有位‘讲解员’。
“他用两年啃透了高中以前的所有课程,想吓死我,继承我那半包烟?还是三斤饭票?”花纹边上一个同学小声嘀咕道。
“不可能吧!?”花纹一脸的不置信。
“你知道吗,人家又用两年,学完了大学的所有课程!”那人又爆。
“开..特么..玩笑呗?”花纹颤抖。
“兄弟,你要是站直喽,我再多一句嘴!”那人点燃一根烟,深沉思索着。
“还有什么?我怎么没站直!笑话...”花纹嘴硬。
“又两年...”那人伸出夹烟的两根手指,冲着花纹:“研究生毕业!”
“唉吆!”
“都说让你站直溜喽...起来!”那人伸手扶花纹:“他出校门那年...金融系的美女主任被他...勾引走了!”
“唉吆...你拽稳一点!”
“我不扶你了啊!出息!”
“那你怎么不动?”
“我腿麻了...”
“你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姜南...你呢?”
“你特么没骗我?南兄?在下花纹!”
“你特么叫什么?”
“老子叫花纹!”
“哈哈哈...比我的名字还响亮!嗯,是柔媚!”
“放屁,这是底蕴,小李广花荣的花,器物纹路的纹!懂吗?”
“吆,说得好像我站在小学校园里一样滴!”
“哈哈,那个...南兄,一起去吃饭?”
“你请?”姜南丢掉烟头问。
“那要不你请?”花纹贱兮兮的回答。
“那还是你请吧,初次见面,我不能打击你的热情哎!”姜南舔着嘴唇道。
“也没想让你请...你顺便再说说这位贺老...学长的光荣事迹?”花纹扯着他往校外走。
“那当然,他以前可是我心中不容亵渎的偶像,漆黑人生中的指路明灯...的楷模...”姜南‘勉为其难’而随。
“哎...还没喝呐...”两人走远。
人生的相遇就像一场...碰撞,刚巧在命运的拉扯下,在妥协后能力范围之内,激烈的紧拥。这是奇迹,连命运那坏老头都是这样评价的。不只是因为,它算不出一手造成的未途...可能它也妥协了。至于向谁,不知道。
饭后归来,花纹躺在宿舍床铺上撵转。他在姜南的解说下,了解了贺东川求学史,就更不淡定了,简直是非常的不淡定。花家老头子在花纹入学时,拿着拐杖抵着他警告,社会学、人文学都行...金融学想都别想。
可自从有幸仰视到贺老学长以后,他的心脏就像一面破鼓,被狠锤一通,颤抖着再也无法平静,而且,还发不出声音。
毕生之偶像,学习之楷模。这是花纹在心底对他的肯定,也是暗示,或许是下定决心。他怀着对偶像的炽热,转系了,转到了贺东川所学的金融系。姜南说,学这个,以后能赚钱,还能跟贺老学长一样,领走个漂亮的老师。这就让花纹合不拢腿了,谁不想,棒槌才不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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