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川集团大厦顶层,宽大的办公区内争执依旧。整层办公区已经被胜男给清空,她不想让更多人了解集团的内部纷争,这对集团不利,更对集团的股市有重大影响。
“我要不是为了守住谷川,要不是为了你大伯的心愿...我要不是为了等你成长,等你回来能改变自己,我愿意管理谷川吗?我根本就不相当这个总裁!”贺建民咆哮,他愤怒,这么多年自己辛苦支撑,没人帮忙,没人理解,无数个深夜他都是望着贺克敌的照片,望着苏荷的照片寻求安慰,他这么苦闷,贺东竟然还来‘逼宫’。
他顿了顿,又大声挖苦道:
“你以为学一些工商管理,学一些经贸理论就能打理好谷川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有多么艰难...我就想呆在书房安心的读几本书,要是有可能就自己写两本...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摸着自己的胸口问一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你就真忘了你自己是什么鬼样子了?”
“...”
“现在来跟我耍的哪一出?夺权?”
“...”
“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我让给你,只要你能打理好,我躲的远远的,图个清净...”
“...”
贺建民看着坐在那冷笑的贺东,真想上去抽他。这个有辱家风的败类,可他还是想劝劝他,毕竟那是他的独苗,贺家的独苗:
“你想毁掉它?你爷爷用了七年时间寻找方向...又和你的奶奶用了三十年时间打下这方沃土,他们付出的牺牲不是你能想象的,这是大宁市,是江省乃至全帝国商界里程碑式的!他们呕心沥血,他们敦厚淳朴...企业盈利后千方百计反哺社会,换来的贺家荣耀,以求后代蒙荫...你...你的大伯本是英伦机械工程博士,更是是商业奇才。他的思路模式超前,对社会发展变革有着自己的一套体系,他对谷川的影响是不和估量的,我至今都是在按照他的战略规划执行...”
贺东翘着腿,手里拿着修剪指甲的工具,撇了贺东川一眼,不在乎道:
“我承认,集团成立是有诸多现实的好处,那也不是贺克敌发明的,他也不是不知道弊端...你呀!我猜你都看不出来它有弊端!”
“来...你小子说说,长本事了你!”贺建民怒极反笑道。
“书生气!成立集团后,分支众多,组织层次复杂,管理链太长,幸好你大哥有远见抛售了那些因兼并、资产重组、各类成员经济效益不一,财务管理基础不同的股份公司...”贺东盯着贺建民:“可你做什么了?你看不到集团审核机制对财务机构的人事、预算、核算和监督评价?虽然利于防范资产流失和会计信息失真...”贺东吹了吹残留在指甲上的粉末,又翻过来看看手指,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可是,集团规模庞大、经营方式繁杂,疲于应付大量财会人员的选拔、培训、委派和轮换,不利于各子公司财务管理的独创性和积极性...”
“集团现在必须健立一种有效的分权集权型财务管理机制...这些你都知道吗?请问?”贺东用腿摆正了大班椅,看着贺建民眨了眨眼,轻笑道:
“哦,忘了,你没这种眼光,更没这种魄力...”
“先不说集团各位‘虚拟’的股东,那些人根本就是废物...就说管理下面这些领导层,各子公司总经理,副经理,财务总经理;下面的财务部、销售部、人力资源部、采购部、综合管理部、后勤部...”贺东数落道:
“核算公司、险评公司、风投、银行...人脉关系...唉...你都疲于应对这些人,你哪还有精力去开拓,去管理集团?哈哈哈...你呀...我都不想再说下去了,你贺建民真是冥顽不灵,你该庆幸有个大魄力的爷爷和规划师大伯...”
“哪一个是省心的?集团人员关系错综复杂,相互牵制,光是集团内部资源的无意义消耗都够一个大公司全年的营业额了!”贺建民驳斥,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努力在儿子眼里就是个笑话,那是尊严。他看着边上的书架失神道:
“管理职能均集中于集团总裁身上...一个人精力、体力、时间终究有限啊...被管理人数太多,面太宽...”
“管理幅度小,就反弹...管理幅度大,集团就会流失掉多年重金辛苦培养的储备人才!”说着他重重的砸了一下宽大的书架:
“说的好听,就管理这几个部门,抓管几个部门领导就行了?那是妄想! LPR持续调整...集团内部转移定价还没有完善,为了实现集团内部资金调度顺畅,明确他们的经济责任...还要考虑避税效应,实现你大伯的经营战略...没那么容易的孩子...”
贺建民耳边响起了贺克敌昔日在滇省对集团的设想:
“转移定价的不完善绝对会影响集团企业的整体战略,而且还会影响集团企业内部各方的利益! 处于竞争中的集团企业,其竞争战略主要有一体化战略和优势战略。 在一体化战略方面,可以采取横向一体化或纵向一体化...”
“在优势战略方面,采取成本优势战略或技术优势战略。无论集团企业采取何种竞争战略,内部转移定价都必须服从于市场的竞争战略...”
“建民呀,转移定价也是有些事必须去斟酌的...母公司在制定转移定价时还必须考虑由此而带来的管理后果,因为,转移定价会影响各子公司的业绩,预期转移定价不利的子公司会抵制其的制定;在实施过程中发现对自己不利时也会改变行为,从而偏离原定目标或与内部其他有关方面发生冲突,使集团企业整体的协调性下降,或直接要求母公司改变转移定价制度,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必须甩掉那些个思想陈旧,盈利缓慢,理念堕落,体制臃肿的股份制和重资配给的资源类公司。 转移定价会通过收入和成本的作用来影响各子公司的所得,从而直接影响企业所得税的缴纳数量及时间,有关部门就会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对转移定价进行管理,因此母公司在确定转移定价时还必须考虑有关法律法规的限制...”
“转移定价制度?哼!”贺东的嘲笑声把贺建民拉回现实:“先不去说你的格局,就说你讲的这些理论,简直是笑死人...我都搞不懂,谷川在你手上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都是这么经营它的?谷川现在还能生存,你别以为你有一点点的功劳,实话告诉你贺建民,这些都是爷爷他老人家的安排!”
贺东瞥了眼映在玻璃窗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起身数落道:“你坐吃山空了20多年,到现在谷川没垮,就是因为前几年爷爷的运作,他早就看出来你根本不是经商的料,他留下的遗书里把你写的很清楚...只是考虑到你大总裁的面子,没有让我读给你听!作为实体化的集团企业,你连各个子公司都是相对独立营运的经济实体都不知道,还在那跟我谈商业?现在集团账户上连一个亿都拿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跟我说理念?”
“好吧...既然说到转移定价制度!你这么多年,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告诉你...”贺东伸出一个指头竖起:“你说的那些,它必须根据各个利益主体的参与程度来制定转移定价管理制度,才能根据集团战略需要,由集团来直接干预!命令!命令你懂吗?你还跟他们商量?商量什么?”
“...上游子公司生产计划,按母公司规定的转移价格将产品打包销售给下游子公司!这是原则!然后再由各子公司去共同协商集团产品和劳务的价格!你管那么多又管不好,还又想管,唉吆!真替你头疼!”贺东背着贺建民摇着头,看着窗外又说道:
“按照这种思路,集团还得按照目标一致、激励、自主、公正的原则以成本为基础制定转移价格!以市价为基础制定转移价格!双重定价!”贺东竖着两根手指对着窗户晃悠。
贺建民呆在当场,他想了好多年,做了好多年都没完成,看着自己的儿子侃侃而谈,他有一丝动摇,仔细端详着,真的一点都不认得他了。这还是那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吗,这还是从小围着自己身边转着,叫爸爸的小贺东吗。他有些不可置信,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理念,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经商,如果不是集团下的投资公司的盈利,如果不是老爷子的战略方向和大哥的既定策略,恐怕谷川在自己的手里真的完了,早就没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为了替大伯一家报仇,也为了我姐姐。我觉得,你可能想知道一些事情...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贺东转身邪魅的望着贺建民:“有人,可能死在了你的房间里...哈!我要是你啊,现在就去自首说明起因,而不是在这跟我说你的那些肤浅的道理...你认为呢?父亲大人!?”
“你...你这个败门辱家的畜生!”贺建民被震惊的后退两步,顶在了花架上。他怎么都不想不到,这个孽畜竟然能做出来这种事来坑自己,他重重地喘着粗气骂道:
“我是你爹呀!你这个丧门辱家的孽种!”
“不会吧?你当时让我大伯一家,包括妈妈坠崖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呢?你那时怎么就不想想那是你亲哥哥!你老婆!”贺东指着他红着眼睛暴怒道:
“我恨我自己答应了爷爷,不杀你!你该感谢我的!还有!你把我扔在扶桑国20多年!20多年的孤苦、忍辱!我对你很仁慈了!”
“畜生...真是孽畜...”贺建民跌坐在花架下的地毯上,不住地低语反复咒骂,他无法相容自己心底涌出的悲凉。这是他深藏了20多年彻骨的痛,他更无法原谅贺东做的一切,但是他...必须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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