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台风登陆影响,粗大的雨点被大风裹挟,拍打在宽大的玻璃窗上。发出的嗙嗙密集声响,让人在安静的空间里很烦躁。
书凉独坐桌前,用紫外线灯,照着空白的信件认真的看着,越到结尾,眉头越凝重。他索性放下文件,起身,不安地来回踱步。终于,他走出房间。
孤瘦的身影碾转了几个街区,最后来到了江省军分区驻地。在岗亭前驻足,把袖口中的灰色信封交给了执勤警卫,并要求他亲手交给陆东枝,说完转身就走...
华灯闪烁,街面雨水积聚,晃动的水面映照出不甚清晰的单薄身形。书凉游漫于街边,大风吹起衣帽,挽起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垂挂在细眉边的几屡长发,滑着雨珠,又顺着圆润的脸庞、下巴,落在宽大的灰绿色雨衣上,衣角卷飘,翻飞。魅影行过之处,门口,窗台纷纷挤满探出的身体,不分男女,即使被浇湿了衣服,也浑然不觉。直到身影模糊不见,意犹未尽的他们摇头,感叹...
孤独像一头饥饿的森林狼,红着眼睛栖附在都市的喧嚣之中,盯着那些心理松懈的人,趁其不备,钻进身体,没入心底深处不见。待发现时,就再也无法摆脱它对内心的撕咬,和对退守一角脆弱心灵的肆意吞噬。
书凉慢慢走着,慢慢地想着,想着走着。他的心思乱极了,被从未有过的恐慌占据着,挥之不去...
终于,在强大的压力下,冰冷雨水的浇灌中,倒在了这个灯光璀璨的城市街道上...
... ...
江省大宁市军分区军情处驻地,三楼一间办公室门被敲响,来人把灰色信封交给穿制服的陆东枝,敬礼离开。她仔细打量着不着一字的灰色信封,思考着:
“不可能是空白信纸的,那就是隐形字?”
陆东枝起身,从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支红外线军用瞄准镜拿在手里,然后关上窗帘和灯具。她把瞄准镜对准信封,无字。又对准信纸,纸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点、横...
“摩斯电码,还是...隐形的!不简单啊!”陆东枝又打电话到执勤岗哨:
“送信人是男是女?”
“...”
“一个人?留下什么话没有?”
“...”
“交通工具呢?方向?”
“...”
“明白了,把监控拷贝送过来...”
“...”
“通话结束!”挂断电话,陆东枝又拨通了当地公安系统负责人办公室电话。
几通电话打完,陆东枝思维出现了波动。她认为,不会有人敢找她做这样的恶作剧。那既然不是恶作剧,就有可能是有价值的情报。
陆东枝捏着信纸在办公室踱步,她需要思考周全,万一处理不慎,就有可能给帝国造成创伤。所以,她还得打一个电话,给友军高层。
“请进!”声音透过木门。
“陈科长,我有线索!”陆东枝进门,对着陈敬慈说道。
“坐下说吧,喝茶吗?”陈敬慈抬头,看着站在桌前的陆东枝眼神炽热。
陆东枝整理思绪,视如不见,汇报道:
“我收到一份摩斯密码...”陆东枝把译后的纸质文件和原件一同放到陈敬慈桌面上,又说道:
“破译后,有一个坐标,但我查不到位置。”
陈敬慈拿起陆东枝校译好的坐标翻看着,然后放下文件,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最后拿起桌上内线电话吩咐一声,他站起身说道:
“跟我来!”
陆东枝跟在他身后,进入2号电梯,看着他在电梯里按着密码,陆东枝很疑惑。虽说来这时间短,但这楼的蓝图她已经非常熟悉,而且闭上眼睛细节都能出现在脑海里。
“总共就10层的办公楼,楼中间两部电梯,两边各一条逃生通道,两条战备用的速降管,楼顶两条索道连接对面林子里的防空洞...地下一层,军用停车场,二、三层军用物资,这也没见有什么不同的。”
随着电梯下降,她已经不再疑惑,代替的是憾然,是震惊。照电梯的下降速度,她推算这远不止地下三层...
电梯停下,他们出了电梯门。陈敬慈又对着厚重的合金门,转动着密码。合金门开启,闪烁着地理参数的巨大的显示屏出现在眼前...
陆东枝随陈敬慈进门,后者指着大屏幕说道:“你所看见的,是我处作战指挥控制中心...”
“唔...”陆东枝海外执勤任务不下三次,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十几次,大小阵仗也见过不少。但还是接受不了这种隐在身边,没在脚下,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震撼。她没办法这么快消化这些信息,只是良好的军事素养,能让她强自保持镇定,没失态。
这里是大宁市军分区地下作战指挥部,各色屏幕的电脑画面围成两个半圆,中间是指挥台。正对着指挥台的是一面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一半显示着世界地图,一半正显示出各队活动轨迹及地理参数。最上面一排是24个时区钟表,显示着世界各时区段的时间...
“报告,军部密件!”机要文书给陈敬慈敬礼,递出文件夹。
“读!”陈敬慈立正。
“帝国陆军总参部军情三处总部致三处作战综合科:科长陈敬慈、副科长陆东枝,即日起,赴大宁军军分区军情部报道!”
“是!敬礼!”两人对着国徽表情庄重。
“礼毕!”两人同时放下右手,面对机要文书。陈敬慈接过两颗星保密级的红头文件。
“秦少清,调出这个坐标!”陈敬慈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情报科的一个作战文书。
“坐标显示,为我帝国南部海域...”秦少清汇报。
“坐标投到大屏,对比前三个月我处特勤科的活动坐标轨迹!陈敬慈皱眉,瞪着系统分析对比后出现在大屏上的坐标轨迹咽了口吐沫。
“对比...6个月里我处特勤行动坐标轨迹!”
“对比...一年里我处特勤行动坐标轨迹!”
... ...
两人盯着大屏上显示的密密麻麻的红点有些不敢置信。好家伙,这往来的密度就像飞行航线一样,织满了大华南部和南越北部的陆地和海岸。
陈敬慈想了一会拨通了大宁军分区作参部的电话...
... ...
书凉醒了,虚弱的睁开眼睛。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姜研,正满面羞红的看着他。书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看了眼身上。他慢慢转头,凶狠地盯着护士姜研。姜研吓得连连后退,摆手解释:
“你听我讲...”
“滚!”书凉牙根里挤出一个让人发颤的音节,浑身又无力的躺倒。
姜研委屈的哭了...
书凉很烦躁,透不过气的烦闷。胡椒生死未卜,他在这档口又被揭开了遮羞布,深藏多年的秘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大于死亡。
“你那晚晕倒了...”姜研哭着解释道:“我把你背回家,你又高烧不退,我害怕,就...就把你送到这里,你可以放心...”
书凉扭头不理她,脑袋里一团乱麻。
“你衣服...都湿透了...根本不能再穿,我,我...”
书凉艰难转过头,冷冷地望着她...
“我...找出了自己的衣服...给你换上的,你这么漂亮,我,我以为,以为你是女生...就,就给,给换上...了...”
“还有,谁知道!”书凉虚弱问道。
“我保证,就,就我自己!”姜研连忙回道。
“多久了?”书凉把头埋进被子。
“什么?”
“出去!”
“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而且,你身体很虚弱...”姜研提醒道。
“ 已经好几天了?陆东枝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该找自己了吧?”书凉这样想着,又昏睡了过去。
十多天里,书凉苍白的脸庞逐渐恢复了些血色,这得感谢姜研的细致照顾。为了感谢她,书凉允许她的靠近,仅仅是靠近一点,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和不自在。而且书凉还觉得这个姜研的眼神里有些事情在躲避着他。
姜研把红烧鳗鱼、红烧鸡翅和海参粥摆放在病房的桌子上,准备好后就轻声叫着书凉起床用餐,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准备给书凉擦脸和手。书凉吓了一跳,拒绝她的贴近。
“你昏迷时,我都是这样的呀。”姜研小声道。
“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书凉不在乎的问道。
“没有...”姜研眼神躲闪。
“说!”书凉盯着她追问。
“真没有啊,说什么?”姜研掩饰。
“我...告诉你个秘密...”书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好啊!”
“我在你们的医科大读了很多医学类的书...很多!”书凉好像在说什么很轻松的事:“包括神经内科的也读完了!”
“啊?”姜研惊的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我才不信。”
“呵!自由基使神经细胞膜受损;神经生长因子缺乏,使神经细胞无法持续生长、发育...”书凉偏着脑袋用英语说着医学名词解释,眼睛看向姜研。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姜研用英伦语回道。
“LMN衰退、UMN功能衰退、情绪失控...”书凉见姜研还是不承认,他继续用英伦语说道:“你们给我做了头部、颈部和腰部的MRI;EMG、神经传导速度...”
“你别说了...”姜研突然心疼的哭了:“我保证能治好的...”
“哼!怎么治?锻炼?吸氧?省省吧...”书凉拿起勺子,仔细地吃着姜研带来的饭菜:“饭菜不错,我喜欢,谢谢!”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姜研破涕为笑,底气不足。
“吃完了!”说完,书凉钻进了被子:“记得把门关上!”
“你还...”姜研看了看没动几下的饭菜,想劝他再多吃一点,可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他这么坚定,犹豫着转身出门。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他是在寻求一个确切的答复,而我,为什么就那么...真蠢啊!”
姜研看着轻微颤抖的被子,蹲在墙边心疼的自责。
许久,她起身,拿出手机,从电话本里翻出了一个她最不愿意拨打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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