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工艺强国

    
    戴眼镜那位男青年刚才说的话，让袁厂长心情很沉重，人心都是肉长的，老袁何尝不关心大龄青年的住房问题？但红星制药厂职工住房欠账太多，自从二十多年前跟建厂同时修建了一批职工住宅，二十多年来，除了利用自有空地建了几十套平房，就再也没有修建过任何住房。
    十多年前，老袁接手红星制药厂厂长，职工住房紧张的问题当时就摆在他面前，通过调研，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向上级主管部门打报告，申请建房用地和建房资金。
    那时，红星制药厂经济效益很差，市工业局根本没有能力为下属企业解决住房问题，袁厂长的建房申请报告如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五六年前，厂里根据方翰民的建议，率先对二车间的生产工艺实行了现代化改造，企业效益得到显著提升，随后几年，全厂其余生产装置陆续采用了新技术新工艺，使红星制药厂的经济实力进一步增强，修建职工住房的资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但是，建房用地却成了大问题。
    经了解，随着城乡经济的发展，城市土地成了稀缺资源，要想在城里找到建设用地，不仅需要通过市工业局邀请城建、土管和财政税收等多个部门协调，而且已经变得非常困难。几番努力无果之后，老袁变得心灰意冷，至今没能解决职工住房问题。
    大龄青年们的集体诉求，对袁厂长触动很大，可他春节后就要离开红星制药厂了，他感到非常遗憾。如果厂里像多年前那样连发工资都困难，倒也情有可原，但现在的红星制药厂早已今非昔比，根本不缺建房资金，他却没能为职工改善住房条件，袁厂长觉得对不起他们。
    思虑一番后，袁厂长好像突然变得开朗起来，“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请职工同志们给厂领导一点时间，再等一年，我们一定把住房问题解决好。”
    “袁厂长，你这不是故意糊弄我们吗？全厂职工谁不知道，春节后你就调走了，哪还有心思管我们的事？你可别给我们吃宽心丸了！”
    “谁糊弄你们呀？春节后我确实要调去市工业局工作，但市工业局是红星制药厂的上级主管机构。大家有所不知，这些年我一直想为职工改善住房条件，只不过前些年厂里效益不好，没有建房资金，这几年厂里有钱了，虽然不缺建房资金，建设用地又遇到了麻烦，我曾请求上级部门帮忙协调，不知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上级部门始终没把事情办好。等我去了市工业局，一定把住宅建设用地协调好，保证不让大家失望。”
    大龄青年们还算通情达理，知道袁厂长为解决全厂职工的住房问题不仅竭尽全力，而且离开红星制药厂以后，还会继续为这件事提供支持，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袁厂长不是承诺一年以后解决住房问题吗？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一年，大家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事实上，除了继续等待，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就在众人准备离去的时候，人群中有人说道：“我们相信袁厂长说的话，就怕等你为红星制药厂协调了建房用地，如果到时候新厂长没有为职工修建住房的打算，我们的希望恐怕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毕竟方翰民现在已经分到了住房，饱汉不知饿汉饥嘛。”
    “是啊，如果新厂长不愿修建职工住宅，光有建房用地，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大龄青年们把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都想到了。
    “这......，”袁厂长没想到职工们会提出这种问题，“请大家放心，在跟新厂长办交接的时候，我会跟他重点强调这件事。另外，方翰民现在分到的房子，只能算一个临时住所，根本不是正规住房，我认为他一定会支持改善住房条件。说到这里，咱们都应该感谢方翰民，因为他的贡献，使红星制药厂的经济效益得到提高，才有建房资金，否则，再着急也没有用。”
    ......
    腊月二十六这天上午，袁厂长跟方翰民办理完最后的工作交接，他看了看表，才十点过，“时间还早，你坐一会儿吧？”
    方翰民觉得老厂长好像有话要说，就隔着办公桌，在老袁对面坐了下来，“好啊，坐一会儿吧。”
    老袁讲了一帮大龄青年前两天到他办公室要房子的情况，方翰民听了觉得过意不去，“袁厂长，实在对不起！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袁厂长摆了摆手，“谈不上添麻烦，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跟你谈这件事，我有另外一个目的。”
    方翰民显得非常重视，“哦，袁厂长，你要谈什么？”
    老袁跟方翰民谈了这些年来职工住房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的前因后果，“现在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如果这个问题再不解决，我们就太对不起广大职工了！”
    “是啊，红星制药厂职工住房欠账太多，是该着手解决了，袁厂长，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倒是有一个，但要依靠你去实施。”
    修建职工住宅面临的困难，一个是资金，一个是建设用地，红星制药厂现在不缺建房资金，但建设用地是个大问题，需要上级主管机构出面协调。
    也许没有引起主管部门的足够重视，以前的协调一直没有结果，老袁告诉方翰民，等他到了市工业局，首先要做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为红星制药厂协调住宅建设用地，一旦协调成功，他希望马上开始建设职工住宅。
    害怕得不到方翰民的足够重视，老袁强调了一句：“争取年底竣工，这是我前两天给大龄青年们的庄重承诺。”
    方翰民本身就是大龄青年，特别理解那些等待成婚的同龄人，他非常清楚，要不是得到袁厂长的亲自关怀，他现在的处境跟那些大龄青年没有任何区别，袁厂长已经不是红星制药厂的领导了，还这么关心大龄青年的事，他作为即将走马上任的新厂长，没有任何理由不积极支持改善职工住房条件。
    “袁厂长，请你放心，一旦落实了住宅建设用地，我们就立即启动住房建设工程，力争年底竣工。”......
    方翰民买了些过年礼物，提前两天把宋玉萍打发回老家了，除夕这天，他在办公室处理行政事务，下午四点之前，方翰民穿上白大褂，出现在技术中心原料研发课题组，职工们以为他来检查工作，都在埋头做试验，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四点左右，中班的职工陆续到岗，上白班的职工开始交班，方翰民走到负责半成品精制的试验岗位前，对一位技术人员说：“把工作交给我吧，你该下班了。”
    这位职工感到很诧异，“方厂长，你这是......？”
    “哦，小赵不是回老家了吗？我来为他替班。”
    课题组长龚建昌也跑了过来，“方厂长，怎么能让你顶岗呢？我来替小赵上这个班吧。”
    方翰民摆了摆手，“你都上一天班了，哪能让你连轴转？现在已到下班时间，你该下班回家了。”
    “可是，让你替班，我们......”龚建昌涨红着脸，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怎么，信不过我？怕我做不好试验吗？”为了不让这些职工感到拘束，方翰民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不不不，方厂长，试验方案全都是你制定的，你还教会了我们试验方法，你的试验技能也是我们无法比拟的。”龚建昌急忙辩解。
    “那不就得了嘛。我跟咱们技术中心的郭主任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小赵和另一位职工回老家探望父母，就打算春节期间替他俩顶岗。什么也别说了，你现在已经下班，赶快回家去吧。”说完，方翰民跟其他试验人员一样，开始专心致志地操作实验设备。
    傍晚，实验室其他岗位的职工陆续有人从食堂买回晚饭，进门就高兴地嚷嚷：“今天大年三十，食堂有好吃的，不仅鸡鱼肉食齐全，而且保证每人一份，价格也不贵。”
    跟方翰民同在一个岗位的另外两位职工，本想丢下手头的工作去食堂买饭，看见方翰民正聚精会神地操作仪器，也许意识到不妥，那位年龄较大的女试验工提议：“方厂长，开晚饭了，我们帮你操作，你去买饭吧。”
    “你们俩先去，我替你们操作。”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要不我们帮你带回来？”两位同事也没太客气。
    “不用啦，等你们买回来我再去。”
    “去晚了可就没有好吃的了。方厂长，你喜欢吃什么？还是我们帮你带回来吧。”
    “没听他们说嘛，保证每人一份，你们不用管我。”
    等方翰民到食堂买饭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显得很冷清了，因为他是老单身职工，吃了十来年食堂，这里的管理员和厨师早就认识他，看见方翰民朝买饭窗口走来，食堂管理员热情地问：“方厂长，让厨师单独给你炒两个菜吧？”
    “开饭时间还没过，晚饭卖完了吗？”方翰民不解地问。
    “虽然没卖完，但剩下的都是盆底，你看这能吃吗？”
    方翰民趴在窗口看了看，“这很好啊，给我来一份。”
    “已经凉了，方厂长，你稍等，我让厨师给你热一下。”
    “也好，请帮我热一下吧。”说着，方翰民把菜票和饭票递给服务员。
    回到实验室，同岗位的大姐一看方翰民餐盒里的饭菜，忍不住问道：“方厂长，这份菜你给钱了吗？”
    方翰民觉得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凭什么我在食堂买菜不给钱？”
    “你别多心，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这份菜食堂不应该收钱。你看这里面，鱼肉都碎了，鸡肉没有像样的，哪有一块好肉？这样的菜他们也好意思拿来卖钱？”
    方翰民洗了洗手，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这不怨他们，我确实去的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