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陆辰横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呆望着远方的星空,听着床头边的闹钟滴答滴答一秒一秒地跳动,心急如焚。
“此刻的她在做什么呢?”
“偌大的医院只有她一个小女孩,会不会很害怕?”
“唯一的亲人都倒下了,她会不会六神无主,失去希望?”
……
陆辰心里煎熬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不断冲击着自己的心灵。
重生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预知未来,弥补遗憾,可最大的坏处就是一切重新开始,原本轻松就能帮助对方的事情,却变得异常棘手。
“叮咚、叮咚”
突然客厅的老式挂钟敲响了两点钟的钟声。
陆辰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轻轻打开了房门,透过缝隙瞄了一眼客厅和母亲的房门。
家里乌漆麻黑,安静得很,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足以让陆辰辨明方向。
陆辰换上衣服,蹑手蹑脚地朝着大门走去,路过母亲房间的时候,还特意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直到确认里面没有声响,陆辰才偷偷遛出了家。
不过他担心半夜如果母亲醒来看不到人会吓坏,所以在床上留了张纸条,计划明早母亲起床前回来,如果幸运的话,基本可以瞒天过海。
陆辰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凌晨三点。
透过病房窗户,陆辰可以清晰地看到病房内的一切,沈雪凝估计是太困,正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而奶奶郑子珍则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此情此景,陆辰十分熟悉,重生前已无数次站在窗外看着病房里的一幕,心里特别感触,幸运的是,沈雪凝此刻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了。
他不忍心吵醒对方,只是将自己的外套轻轻给她披了上去,随后自己在长凳上坐了下来,紧了紧身上仅剩的衣服,满脸柔情地看着对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困意来袭,不知不觉中,陆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恍惚中,陆辰感觉到胸口一股温热传来,带着好闻的清香,直窜鼻腔,脸上有些许轻微的撩动,痒痒的,特别舒服。
猛然睁眼,只见沈雪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将衣服盖在自己身上,衣服太短,盖得住上身漏了手臂,遮住了手臂少了脖子,憨宝宝正努力调整角度。
不料陆辰突然醒来,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彼此鼻孔间的热息相互碰撞,沈雪凝惊呼了一声,意识到失态,立马捂住嘴巴跳了开去。
“你…你怎么醒了?”
沈雪凝弱弱问了一句,低着头看着鞋面,不敢与陆辰对视。
“很香,所以醒了。”
陆辰挠着头,笑嘻嘻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惹得沈雪凝的脸更加红透,直红到耳根。
陆辰不再逗她,瞅了一眼床上安详的郑子珍柔声问道:“你奶奶怎么样了?还没醒?”
沈雪凝低着头,揪着手指摇了摇头,眼眸里再次红润了起来。
陆辰叹了口气,心揪成一把,无奈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老太太顺利出院再做打算。
“现在几点了?”
陆辰突然意识到时间,焦急地问了一句。
“六…快六点半了……”
沈雪凝抬起头,指着走廊上的挂钟呆呆回答。
“卧槽,老妈快醒了。”
这是陆辰心头闪过的第一反应,可他表面上故作镇定,对着沈雪凝说道:“你肯定饿了,我去买早餐,等我回来。”
说完,顾不上等沈雪凝反应,陆辰就迈出了病房,瞄到身后的沈宝宝没有跟出来,陆辰脚底抹油快速跑了出去。
半小时后,陆辰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轻轻的打开了门,探头一看,客厅里还是安静如斯,母亲估计还没醒来。
陆辰大大地呼了口,砰砰直跳的小心脏终于落了下来。
“你要去哪?那么早?”
岂料当他准备换拖鞋那会,身后突然传来母亲陈秀銮的声音。
“哇。”
陆辰被吓得直呼了一声。
陈秀銮也跟着被吓了一大跳,舒缓下来后叉着腰就骂:“要死了你,这么大声,想吓死你妈啊?”
“妈,你闷声不坑在我背后吓我,还说我吓你?”
陆辰应了一句,果然是做贼心虚,这一折腾,额头和背脊居然被吓出冷汗。
“我在厨房弄早餐,不从背后过来,难道飞过去啊?”
陈秀銮不服气地怼了一句,接着狐疑问道:“一大早的,去哪了?”
陆辰抬头瞄了眼挂钟,此时7点出头,灵机一动扯了个谎:“这不要高考了,每天都是一坐一整天,趁着清晨,我出去跑步了。”
“跑步?”
陈秀銮皱着眉头审视了一番陆辰,接着说道:“也好,锻炼身体总是对的。”
“赶紧去洗手,然后吃完早餐去上学了,不然该迟到了。”
陈秀銮不再说什么,留下一句话又跑回了厨房倒腾。
陆辰捂着胸口安慰自己:“宝宝不怕,宝宝不怕。”
……
“妈,我去上学了。”
十五分钟后,陈秀銮还没从厨房忙完,陆辰就朝着厨房喊了一声,紧接着伴随着拉闸门哐啷一声,客厅恢复了宁静。
陈秀銮双手擦着围裙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桌上准备的小菜完整无缺,但两碗热乎乎的白粥粥都被干得精光,忍不住碎了一口:“真是养了只猪,干喝白粥不吃菜,这点真随了他爸,关键还把我那碗也吃了。”
陈秀銮向来在家里都是既当娘又当爹,在儿子走后,尤其是儿子越来越大,有时候看着儿子,就像看着当初的他一样,甚至品行、性格,尤其是坐姿形态,都出奇地像。
陈秀銮缓缓走到餐桌旁发呆,陷入了不为人知的回忆,那些青葱岁月带来的甜蜜回忆,此时此刻也只能深埋在自己心底。
……
“诺,给你,今天早餐吃皮蛋瘦肉粥,清淡养胃去火气。”
陆辰并没去上学,而是又跑回了医院,将一碗热乎乎的粥食摆在了沈雪凝的面前,又倒腾出另一碗递给了郑子珍:“妈…奶…老太太,这碗是您的,青菜粥,助消化。”
因为不知道老太太啥时候犯病,陆辰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喊出了老太太的称呼。
“孩子,你是谁啊?”
老太太好似回光返照,呆呆地看着陆辰问道。
陆辰有些迷糊,看着沈雪凝使了使眼色问道:“你奶奶早上什么情况啊?”
沈雪凝还没从感动中舒缓过来,一直捧着粥看着陆辰忙来忙去,一听到陆辰询问,一下子从深思中醒来,呆萌地回答:“奶…奶奶很好,她…她认得我了。”
“哦哦。”
陆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郑子珍回道:“奶奶,我是雪凝的同学,昨晚恰巧遇到,所以帮忙送您来医院的。”
“哦,这样啊。”
郑子珍布满皱纹的脸上舒展开来,咧开了仅剩不多牙齿的嘴,低沉地说道:“孩子,谢谢你啊,你是好人。”
说完,老太太看着沈雪凝叹了口气:“哎,我家雪儿可真命苦,老天对她不公平,连我这破身子也要跟着连累她……”
“奶奶……”
沈雪凝听到老太太的话,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扑在郑子珍的膝盖上哇哇地哭着。
“孩子,奶奶对不起你啊…你爸爸对不起你啊……”
老太太老泪纵横,眼泪顺着满是褶子的脸颊滴落在沈雪凝柔顺的头发上。
“奶奶,您别这么说,雪儿对不起你,雪儿没能力照顾您……”
沈雪凝眼里噙着泪,拼命地摇头。
看着祖孙俩哭得伤心,陆辰五味杂陈,无奈所有安慰的话,在此时此刻,都变得好无力道。
“前世辜负了你,今生我一定还你幸福。”
陆辰咬着牙,心里面默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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